“我明白了,悠然。”殷柏彦放在桌子上的手紧了下。
于悠然觉得自己的心好像随着他收紧的手指也紧了下。她素来不怎么会去拒绝别人,更何况对象是那个一直照顾她的人。殷柏彦是个好男人,她想,如是不是季淳风出现在先,扰乱她的生活,她会跟他就这么相处下去,被他宠着,被他护着。
可是,她不能欺骗自己的心。朗月的话没有说错,在彼此未给对方造成更大的伤害之前及时弄清自己的心,对她,对他都是一件好事。
“我……对不起……”于悠然低下了头,不敢看殷柏彦失望的脸。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拒绝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她想她一定是疯了。季淳风脾气恶劣,冷漠,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他动心,而不是眼前这样温柔的男人。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她想她也是一样不能免俗。
“那么,祝你跟他顺利结成正果?”殷柏彦淡淡笑着,向于悠然举起咖啡杯。
于悠然嘴角动了下,同样举起了跟前的白瓷咖啡杯。“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属。”
两只杯子在空中轻轻碰了下,两个人对视浅笑。
入喉的,是带着苦涩香味的咖啡。殷柏彦将那口咖啡徐徐咽下,苦涩的滋味,就如同他现在的心。
他不爱于悠然,只是因为当初的一份感激执念吗?不,他是真的爱上了。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也许是因为找到了她,心里开心,但是以后在一起的日子,他是真的动了真情的。她可爱真诚,简单自然。跟她相处不会有很大的压力,这也是他跟朗月一起相处这么久而无法日久生情的原因。
于悠然是一杯清水,干净透澈,而朗月,是一杯红酒,世故圆滑。红酒固然醉人,但是对于解渴来说,只有清水才是人们最最想要的。
可是,如果于悠然跟他在一起不快乐的话,那么他愿意让她去寻找更好的归属,如果那个人能给她想要的那份快乐,他愿意退出。
……
平静的分手,于悠然的比常人要晚很多的初恋无疾而终。她回家大哭了一场,虽然这个分手跟别人来得不一样,是她甩了别人,但是,她还是很难过。
“妈,你还记得我小时候有拿回来一幅画吗?”于悠然肿着两个金鱼泡的眼问。
“什么画?”
“我也不知道……”她抽了抽鼻子。
“……”于妈妈不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怀着她的时候,真的少给了她一样东西,比如说,心眼儿。
于悠然不死心地回了房间,将她收藏的大大小小的盒子全都翻了一个遍。
小时候,她喜欢破坏东西,玩具、小人书什么的没有一样是健全的。后来有一天,于爸爸给了她一只漂亮的盒子,把她的玩具都装了进去,说这是她的百宝箱。从那以后,于悠然便不再搞破坏了,她变得珍惜那些玩具。因为装进百宝箱的东西都是宝贝,不能弄坏。
之后,她见到漂亮的盒子便收集起来,将她的东西装进去,那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生活的一部分。于昂然说,于悠然是鼹鼠,喜欢储藏,于悠然乐呵地承认。
终于,她在角落的一只褪色的铁皮盒子里翻出了一张画,被卷了起来,用红丝带系着。她抚平了纸张,小心在画面上模索着。纸张好像被人揉过,皱皱巴巴的褶痕还在。显得稚女敕的线条跟颜色搭配,跟现今殷柏彦的水准来说,已经是天差地别。
于悠然眼泪止不住又落了下来。那张画原来没有被她撕掉,奇迹的,她竟然还保留着。
“哦,这画我记得,是你三岁那年从公园带回来的。”于爸爸看了看画,很肯定道,“我记得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张画,说是一个大哥哥送的。你拿来跟昂然炫耀,昂然因为揉了你的画,你俩还差点打起来。你还说要挂在墙上来着气他。后来还是我给你收起来了,没想到现在还在啊……哈哈,那时候你们兄妹两个可是很有趣的……”于爸爸眯着眼,回忆起一双小儿女的趣事来。
于昂然侧着头看向那幅如今看起来显得幼稚的画,撇嘴道:“当初要不是悠然拿这画来刺激我,现在我也应该是个画家。想当年我的画工跟这个比起来也没差多少么,切。”
“你不是因为顾老师责骂的太厉害了才放弃的吗?”于悠然故作吃惊的看着他。她成就了一个男人,却毁了自家老哥?
一幅是殷柏彦少年时期的画作,一幅是他成名之后的画作,于悠然手中一幅,看着墙上另一幅,难得的,她感慨万千,多愁善感起来。
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缘,真的是妙不可言。
于悠然支着脑袋,呆了很久很久。她没有因为弄明白自己的心意而马上去找季淳风。今晚,她想完完全全的把这一天全都给殷柏彦。
……
第三天,周末。于悠然终于出现在季淳风的面前,梨花难得对她热情地绕着她的脚跟转悠了一圈,让她抱了一分钟。倒是那个阴阳怪气的男人,在见到她的时候一点表情都没有。
于悠然眼梢偷偷打量他,觉得奇怪。
她还没有告诉他,她的决定,他难道不紧张吗?还是他又换了主意,另有新欢了?
于悠然撇了撇嘴唇,鄙视他。他们分开那天,他还半夜送个蛋糕贿/赂她,隔了一天就假正经起来了,切,她不屑的想着。
季淳风不爱去人多的地方,于悠然其实也是懒人一枚。所以这个假日,他们没有出去逛街吃饭看电影。于悠然在来的时候先去了市场买好菜跟零食,然后直接过来了。
厨房里,于悠然将手中水果当成了季淳风,切切切,恨不得把他剁碎了。如果他敢抛弃她,她就把他剁了!为了他,她可是放弃了一个大好青年啊!
“你做什么这么用力,这凤梨还能吃么?”季淳风鬼混一样突然出现在于悠然的身后,吓了她一跳,差点切到手。
“啊!你吓死我了!”于悠然小手拍着胸脯,没好气得瞪着她,腮帮子河豚一样鼓了起来。
“是你做事不认真,能怪我?”
“是你走路没声音,你是鬼啊!”于悠然呛声,没好气道。
“……”季淳风挑了下眉,不予置否。他的别号就是“神笔鬼判”,她倒是说对了。
于悠然见到他挑眉的模样,心漏跳了一拍,脸莫名红了起来,她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要死了,他挑眉的样子跟他平时不厚言笑的时候很不一样,带着一种邪痞,别有味道,让人会……会脸红心跳……她想她可能就是被他这个表情给吸引到了。
她低下头,又切起了案板上的凤梨,眼梢注视着季淳风的动静。他进来干嘛?不是将她当成空气了吗?
只见季淳风接了一杯纯净水三两口喝光,将杯子搁下。察觉到他要转身了,于悠然赶紧装作认真切着的样子。
一双大手从她的腰间穿过,她感觉到她靠进了一副宽大的胸怀,硬朗,但很有弹性。热热的气息从身后源源而来,熨帖着她的背脊。
于悠然吃惊侧过头,接着,她的唇便被吻住了。
带着凉意的唇贴着她的,刚刚启开她的唇瓣就直驱而入,在她的嘴里卷起浪潮,不一会儿就热了起来。他的舌要她的口腔里面翻搅着,与她的舌嬉戏,忽然咬住了她的,又松开了,她退缩,他前进,追上了,卷住她的,拖到他的嘴里,狠狠吮/吸。
于悠然脑海空白一片,觉得自己随着这个吻,在一点一点给那片空白上色。红色,紫色,橙色……色彩斑斓。
“嗯……”她转过了身体靠在他的身上,沉沦在他绚烂的吻技里。
季淳风托住她绵软了的身体,将她拦腰抱起,放置在流理台上,置身其中,托着她的脑袋与她深吻。她的滋味太美好,让他欲罢不能。从上一次吻过以后,他念念不忘她的美好。见到她,他就想要狠狠地吻着她了。
只隔了一天,他就想她了。可是,他不能去找她,是他说的,给她时间考虑。
大手在她玲珑的身体上游移,从她的t恤衫下面伸进去,触碰她细腻的肌肤。她的肌肤幼滑如同婴孩,让人想要更多。
“嗯……不,不行……”于悠然在季淳风的手转到前面扣住她柔软的时候,她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陌生的感觉叫她害怕。她酡红的脸,泛着氤氲的眼睛里带着一点惶恐。
季淳风抵住她的额头喘气,从她的衣服下摆间抽出手来。“放心,在你没同意之前,我不会碰你的。只是接吻,不会有更多。”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抱着她。
“本来就是这样。”于悠然脸上红艳,在他的胸膛间抬头看他,“你讨厌,这样欺负我……”
不理她,这会儿却跟没吃过肉的孩子一样偷吃她。她跟他还没关系呢,他这叫什么来着?侵/犯?
“可你不也是享受着么?”季淳风低头,在她微微肿起的唇瓣上亲了下,邪/笑着。
于悠然脸颊火速烧起来,比二月枫叶还要红。哪有他那么说话的,这不是他勾的她么!这会儿倒是说到她头上来了。
她撅了撅嘴,故作生气道:“你犯规,时间没到,我还没给你答案呢。”
“还需要说么?”季淳风手指在她泛着水光的唇上抹过,笑得得意。她的回应就是答案,更何况,他有比她嘴巴更诚实的东西。
那份蛋糕可不是一般的蛋糕。上面有他装着的针孔摄录机。她在房间的动作他看的清楚,听得明白。
头一天晚上,她纠结了一晚,想出了两个熊猫眼,不过倒是把那份蛋糕吃了个精光。
第二个晚上,她哭了,为那个殷柏彦守了一个晚上的节,情尽。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今天之所以一开始没理她,也是因为她为了那个男人哭了一个晚上。这会儿眼睛还肿着呢。为了别的男人,她弄成这样来看他,他心里能舒服么?所以,他小小的冷她一下。为了避免她太过得意,他决定顺便杀杀她的锐气,免得以后她对他为所欲为,一举两得。
可是他也喜欢她这种对待感情的方式。不拖泥带水,想清楚了自己想要的,便不会犹豫。他本以为她会再考虑一阵子的。可见她的单纯有多纯。如果是别的女人,一定会矫情一阵子,两边拖拉着,满足自己的虚荣。
他也喜欢她对感情的真挚。即使说要抱歉,她还是以自己的方式去祭奠那份感情。
总之一切一切,都让他觉得她可爱,可爱到他对她冷不下心来。她的纯真让他想要呵护。
于悠然对着他皱了皱鼻子:“是,就你最聪明。你还说你不安好心眼儿?我饿的时候,你就送蛋糕来,摆明了是在贿/赂我,给你自己打分。”
季淳风承认点头:“没错,为了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不多用点心思,怎么可以?再说了,那男人不是还给你送画了吗?”他可不会主动承认,他送蛋糕还另有深意。那个针孔摄录机是有时间限制的,只有这几天,过了这限制,就会自动销毁,所以不怕被人发现。这是赵世嘉以前的杰作。
想到赵世嘉,就让他想到他以前的那帮兄弟,印好的邀请卡上,他都写上了。这次他的律师楼开业,是一个很好的跟他们重聚的机会,可是……他的眼眸暗了下,他不知道该要怎么邀请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原谅他当年的做法,毕竟冥夜毁在他的手上……
“柏彦的画很值钱的,我要留作纪念,他小时候的,现在的,我都有了,哈,真棒!以后我还能……”于悠然察觉到季淳风忽然低落了的情绪,他又怎么了?
“季淳风,你在想什么?你生气了?我不是还收着你的蛋糕盒子么。”于悠然以为他吃醋,心里小小得意一番。她“恶”胆从生,竟然敢拍拍季淳风的脸,像是嫖/客拍着那样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