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守则,第八十六章演戏
人总会因为一些经历,害怕畏惧一些东西,一些人,例如现在的江笑影。1
那天夜里江笑影睡得很不安稳。梦里面的楚煊赫一会儿是小时候亲切可亲的样子,一会儿又变成了侩子手,手里举着大刀,拥着东方念,一刀一刀的砍下她亲人的头,先是她叔叔,婶子,爹……他举着大刀冷笑的看着她,然后一刀挥下去……一幕幕如走马灯般转眼便过。
当发现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是楚煊赫的脸时,江笑影情不自禁地挣扎起来,战栗的惊叫声压抑在喉咙里,她忍不住向后缩去。
“笑笑。”
一声深沉,又带有疑问的声音响起,江笑影身子一颤,仿佛如噩梦一般,伸手去抚模自己的脖子,当模到自己脖子好端端的在身上的时候,整个人愣住,然后用力的松了口气峥。
楚煊赫见江笑影兀自在松气,疯魔一般,脸上慢慢变得冷酷起来:“你在想什么?”
江笑影见他变了脸色,呆了呆:“没想什么?”
他停顿片刻,冷笑道:“我……你觉得我要杀你?客”
有时候不得不说,楚煊赫真的很了解她,她的一个神色,一句话,他都能从其中看到深意。
“皇上多想了。”江笑影摇了摇头,低下头,睫毛投下的暗影遮住了她眼中流露出的情绪:“臣女昨夜见到那些黑衣人,一晚上都在想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会不会再来?所以,一觉醒来,误把皇上当作那些黑衣人。”
楚煊赫紧紧抓住江笑影的手,像是要将她手骨捏断。
他不喜欢她的眼神,她的话语,冷漠的仿佛把一切都排除在了心门之外,包括他,这让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这一刻他明明离她那么近,又那么远。
手中的疼痛让她回过神来,或许是那一刻的回忆还未从她脑中褪去,她看向楚煊赫的时候,眼神依然是冷静到近乎默然的。江笑影很清楚,她不该流露出厌倦来,可是有些情绪不是能掩盖或者伪装得了的。
“这里就只有我二人,你没有必要行君臣之礼。”他想了想:“你以前怎么喊我的,就怎么喊。”
江笑影点点头:“是。”
她理了理衣褶,将被楚煊赫捏得红肿的手遮住。准备起身,正才发现,楚煊赫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有道是,物尽其用,他还需要她,所以,对她还是这么假惺惺的好。他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一心爱他的江笑影吗?
她一副感激的样子将外套还给他。
“那些黑衣人,我会叫人去查。”楚煊赫静静站起来,修眉如山,凤眸似水,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你放心。”
放心?她有什么可放心,一条毒蛇就在身边,她只能细细和他纠缠。爱夹答列但是她点点头,十分感激的说道:“谢谢皇上。”
“叫我赫哥哥。”楚煊赫眉眼一暗,是生气发作的前奏。
江笑影无奈:“赫哥哥。”
他唇角轻轻挑起,那双漆黑的凤眸温柔的潋滟起来,春风般清亮而醉人。他面孔素净如白玉雕成。清贵儒雅,雪肤玉濯。
这副样貌,怪不得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他。江笑影垂下眼眸,遮下眼里的情绪。
出了山洞,楚煊赫将杂草盖好,将那山洞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就仿佛在藏一件珍贵的宝物。
外头的阳光已经老大了,娑树影落上光点,刺得江笑影眯起眼睛。
楚煊赫和她在阳光灿烂中静静的走着。
走过一段山路就是宽敞的大道,大道上沈河带着暗卫等在那里。
沈河一见他们二人,笑道:“就知道你们二人还在附近,我让侍卫在这满山到处找也找不到你们,你们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江笑影正要说,楚煊赫却拉住她的手,温热的手心拉着她的手:“这是秘密,你不要问。”
沈河哈哈哈大笑起来,促狭的看着他们两人:“昨夜星光一定很美,看你美得连秘密都出来了。”
楚煊赫回头,凤眸流转地看向江笑影:“再叫一声赫哥哥。”
江笑影点点头:“赫哥哥。”
眼前忽然一暗,额头柔软湿润,片刻的碰触。
也许是此时的阳光太明亮了,直照得他的眼波如光华;也许是此时的清风太温柔,直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也许是他的笑容太明亮,太妖艳。
江笑影一时茫然。
楚煊赫斜长的凤眼如流波,温柔地睨了她一眼,道:“笑笑。”
江笑影觉得自己很恨他,尤其在此刻。
这目光,她只有在他和东方念在一起的时候看到,他喜欢含情脉脉的看着东方念,就像此刻一样;而且他一贯持重正经,不曾在人前做出亲昵轻率的举动。现在,却对她做了这些动作。
他从来都不是个将温柔写在脸上的人,更不是个会将喜欢说出口的人。除却东方念。
他这是在做给人看的。
他身后的沈河已经笑弯了腰,眼睛闪闪的看着他们两人,沈河会写信告诉他父亲的,而且到时候整个在朝为官的庶门之士都会知道,皇帝和江大小姐情真意切,这个消息可以安抚哪些人、迷惑哪些人,江笑影心里大致有谱。
他昨夜才对自己说掂量一下江家的份量,想来江家的用处就在这里,安抚庶门之士,让他们更好的被他所用。
高,实在高!他到现在还不忘演戏。若不是自己是再世为人,可能又跌入到他编制的情网里不可自拔了。
饶是这样,江笑影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敛下,投射出优美的弧度。好一会,她低声说道:“……这样不好,我会害羞的。”既然他要演戏,她陪他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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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大户,九曲回廊。
戍时的梆子钢钢敲过,东方家的内堂小厅里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手里拿着拐杖,眯起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底下站着的貌若天仙的女子,半晌,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香炉里香气袅袅,团团熏香在上方轻轻飘散,微微香气熏得人昏昏欲睡。可是底下的少女正经危站着,毕恭毕敬,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你可知错?”老人的语调平平,却深有威严。
“孙女知错。”少女低着头说道。
“错在哪里?”
少女低头不语。
“知错,知错,为什么不讲出来?”老人气得狠,道:“你是谁?”
少女答道:“我是东方念,东方家族的嫡长女。”
“东方念是不是名扬大源国,世人皆知东方家有再好女的东方念?”
“是,正是我。”东方念正声说道。
“可是那个一心为了家族的东方念?”
“是。”东方念大声说道。
“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做事一定要谨慎。”东方虚竹睁开双眼,苍老的眼神中有跌宕的锋芒在激烈的闪动,他缓缓的转过头来,紧紧的看着东方念,这个他最看重的孙女,一字一顿的说道:“念儿啊,东方家一心一意的为你谋划,你难道还不懂吗?前朝的王氏家族,当初是多么繁华多么昌盛,你看看如今,被皇上和那些庶门出身的人打击到举家食粥,连个名声也不在,凋零淡出。世家和皇权之间的摩擦,这一点我曾经也和你讲过。”
“自古胜者为王,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东方家已经岌岌在危。东方家以前并不是四大家族,也是在王家倒后才进入四大家族,依旧不被其它三家看好,而后面的几大家族又虎视眈眈,等着哪天东方家落马,他们居上。”
东方念把头低下:“孙女知道。”
东方虚竹深深吸了口气,胸口略略起伏,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厚重的沧桑:“念儿,家族是你最好的庇佑,难道你忍心为了儿女私情而将整个家族置于不利之地吗?”
东方念跪下:“孙女知错了。”
东方虚竹摆摆手:“你还年轻,我知道,所以做事意气用事了点,年轻人都是这样的。况且皇上却是是个难得的少年天子,你为了他步步算计江笑影,我明白。你之前的计划都很好,但是在这次宴会中,你的所有计划都失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请爷爷指教。”
“因为,你太操之过急了!”东方虚竹缓缓皱起眉头,沉声说道:“你将人放在江笑影身边,还没有等她取得信任,就要她动手,江笑影仍不怀疑吗?江栋华不是傻瓜,那么人精的人生出的女儿岂会一般。你原只是想让江笑影失去名誉,但后来打算毁她清白,你也不想想,皇上会不会怀疑,江笑影和皇上那么多年的感情,皇上也能看出她是被陷害的,你真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无人可知吗?现在在宗人府里不得生死的丫鬟和周均他们二人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是顺天模瓜下来总会寻得一点蛛丝马迹。况且就算你真的毁了江笑影的清白,她在皇上心中依旧无法代替。”
“我和你讲过的,攻心为上策。”
东方念跪在地上,她的指甲抠到肉里,掐的生疼生疼:“孙女明白。”她错了,是因为她害怕了,江笑影和她调查的完全不一样,她谋得好名声,可是江笑影也有,她计划的一些策略都被江笑影躲过了,而楚煊赫,她看得很明白,明明还是更心疼江笑影。她嫉妒,她害怕,所以打算釜底抽薪,让江笑影打回击站的可能都没有。
可是,还是输了,居然让她给破了。而且,她最后居然被楚煊赫带走了。
她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和江笑影过不去,就仿佛有一股执念,就要她,就要她身败名裂!这个时候,她或许只是为了计划,但是也真的是有点儿女私情在那里。
看着东方念陷入懊悔的样子,东方虚竹不忍,他叹了口气:“小时候大家学坐姿,你一种坐姿都要练上几百遍,几百遍练下来,你总是最好的,风韵自成,是外人学也学不会的,只适用于你。人人讲起东方家族的姑娘就会说到你,仪态万千,谁也比不上。那时候我就和你父亲说,你心性坚韧,可惜不是男儿身。”
“从小你都是最好的,所以我选择你。”东方虚竹没有告诉东方念,她出生的时候一位高人讲过,她是将成为凤凰。可是在前不久,那位高人又告诉他,有一颗昔日的凤星,原本已经开始暗淡,最近渐放光彩,与东方念代表的那颗凤星生成分庭抗礼之势。
若是这样的话,东方虚竹抚模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那个江家的姑娘会是那颗凤星吗?她一连躲开了这么多的暗伤。
“你且记得,世家女不忌讳特立独行,不忌讳肆意狂妄,可一切的与众不同是有底线的,你让莫韵带着李锦去恶心江笑影,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你也做?你瞧瞧那个江家姑娘,她肆意妄为,可是却没有给人拿下把柄。这就是一种风度。”
东方念低着头:“孙女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