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胡广太傅说的是真的啊!皇上真想要重修律法啊!不然怎么会第一个便对其询问,并为其取名?”
德阳正殿内的大臣如是想到。
他们可不会认为这是刘宏的少年心性,一时兴起给程昱赐名。
经过了刘宏亲政两个月以来所有事情的大臣们,打心眼里对刘宏畏惧,因为刘宏所展露出来的,根本就不像还未登基前的那样软弱。
简直就是判如两人,当初正是那些人轻视刘宏,可是如今呢?还不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降官的降官。
就在这时刘宏开口道“仲德,朕见你的文章中提出,治国先治吏,治吏先治法,不知可否详细言出?”
程昱一愣,不是说殿试是由皇上出题,众考生一起书写答案吗?怎么如今只问自己了。
不过皇上如此看重自己,也不错。不如此时将心中抱负说出,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于是程昱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回陛下,此事当从法家的起源说起,法家的思想先驱可追溯到春秋时的子产,然实际创始者乃是战国时期的李悝、商鞅、慎到、申不害等。”
“而将法家思想的集大成,形成可流传后世者,乃是战国末期的韩非子。”
“法家言其为一家流派,不如说是时代变迁的产物,周时以礼治国,周礼更是礼仪之典范,周时行分封制,奴隶主横行,‘礼’便是奴隶主贵族统治的政治体系和道德规范。”
“春秋以来,周礼逐步失去了原有的威力,奴隶主贵族中出现了一批改革家,如齐国的管仲、晋国的郭偃、郑国的子产等人。他们颁布法令与刑书,改革田赋制度,成为战国时期法家学派的思想先驱,这便是法家的起源。”
刘宏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却又仿佛什么也没明白,随即问道“哦?不知仲德所言法家之起源,与朕之问何解?”
程昱接着说道“陛下,且听草民道来。战国初期,封建制在各诸侯国相继建立,全面变革奴隶制的需要,产生了最原始世家的法家学派。这一学派的思想家在理论上各有特色,在方策上亦各有别,但都主张以“法”治国。从而让各国强大,从而使得大周名存实亡。”
“由此可知,事物非一成不变,只有适应于当下的,才是强国之道,而如今大汉已是百年未变,是故,草民之所学,乃是变法。律法为先的变法。”
说道最后程昱竟是大声喊出来的,随即便叩首不起。
刘宏震惊了,他没想到历史上那个严于律法的程昱,竟然是一个想要变法的人。
变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难啊!商鞅变法,其后如何?车裂而死,死无全尸。
为何?还不是触动了保守势力的利益,后世的变法何其多也?几乎每个朝代都有,但是结果呢?多数以失败告终。主张变法之人,更是下场凄惨。
而如今这程昱竟然当场说出了变法一事,这让刘宏如何保他?
原本刘宏第一个选程昱答话,一个是因为他历史上的名号,一个是他确实很有才华,也是刘宏所需要的人才,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刘宏觉得他还是会做人的。
可是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真是叫刘宏骑虎难下。
刘宏哪里知道古时平民见到皇帝的感受,更哪里知道怀才不遇者的感受,程昱是怕!怕自己一旦走出这德阳正殿就再也回不来了。
因为程昱知道,自己的主张有多得罪人,到时就算是皇帝要保他,他也不一定能活,所以他想在这种情况下,抛弃之前的气质内敛,抛弃其他的想法,只想将自己的抱负告诉当今皇上。
刘宏皱着眉头想着对策,心中则是暗骂,自己太相信历史上的名人了,那些名人之所以成为名人,还不是因为经历的事情多了,可是如今这名人还没经历那么多呢!怎么可能做到后世那般?
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虽然头疼,但是刘宏还是要保住程昱,因为程昱的表现打动了刘宏,刘宏如今确实需要一个变法的急先锋。
就在这时一满脸横肉的官员站出来道“放肆,竟然妖言惑众,想要蒙蔽圣听,真是罪该万死,来人啊!拖出去斩了。”
刘宏闻言一看这人,顿时一愣,因为刘宏根本就不记得朝中有这个官员,准确的说是宦官,而如今这个人竟然战在秩两千石的朝中大员中间。
李浩一看刘宏的神色,便知道皇上不知此人,于是悄悄的在刘宏的耳边道“此人乃是长乐太仆侯览。”
刘宏闻言便知道了此人是谁了,西汉都城长安有未央宫、长乐宫、建章宫三大宫。刘邦为帝时居住长乐宫,以后的皇帝移居未央宫,长乐成为太后的寝宫。
太后的长乐宫中,仿中央诸卿,设有长乐卫尉、长乐太仆、长乐少府、长乐司马和长乐户将等官。
长乐太仆此时相当于中常侍,而中常侍为秩两千石的官员,是故侯览战在两千石的官员之中,也属正常。
随即刘宏眼中便闪过了一丝笑意,正愁不知如何解救程昱呢!毕竟说什么都是错,此时还不是和世家,宗室翻脸的时候。
于是刘宏故作疑惑的说道“尔为何人?”
侯览正为没有侍卫相应他而打动肝火呢!一听刘宏的问话,瞬间便在脸上堆起笑容道“回陛下,小臣是长乐太仆侯览。”
刘宏闻言脸色一变道“哼,长乐太仆乃是太后属官,来前朝作甚。”
侯览脸上的笑容一僵,前日刘宏前去看望哪位将自己捧上皇位,自己却将其家灭族的窦太后,期间刘宏表现的很是恭敬,即便窦太后对自己一直冷嘲热讽。
但是刘宏丝毫不以为意,毕竟自己借张让的手杀了人家全家。
可是刘宏的表现让侯览误会了,他以为这是刘宏服软了,向太后低头了,自己跋扈的日子又来了。
于是侯览便来参与了这次殿试朝会,他是想要让众朝臣知道,他侯览又回来了。
然而如今刘宏的问话,让侯览愣住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想的太好了,随即越想越不对。
于是侯览脸上再次堆起笑容,献媚的说道“是奴才不对,奴才这就告退。”
刘宏闻言大喝道“侯览,你当这德阳正殿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廷尉正何在?”
袁逢闻言急忙站了出来,道“臣在。”
刘宏坐在龙椅上,指着侯览道“此人所犯何罪?”
袁逢脸色一变,侯览是太后的亲信,而且侯览仗着太后的威势,为非作歹。也是朝臣所众知的,但是因为太后的原因,朝臣皆是敢怒不敢言,直到刘宏亲政,侯览见太后示弱,才收敛起来。
如今让袁逢说侯览所犯何罪,袁逢是说也错,不说也错。说了,得罪太后,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也是有点影响力的。
不说,便是得罪皇上,那么自己就等着倒霉吧!这一点袁逢丝毫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