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咬了咬牙,站直了身子,说道:“父皇,儿臣是想过去替您将母后叫过来!”
柳七冷冷一笑,四皇子知道一切事情败露,皇帝这么生气,是要治皇后的罪,他只要走出大殿,就会布属一切,不用很久,整个皇宫就会风声鹤唳。g
四皇子看到皇帝眼中锐利的寒芒,他微微的一愣神,眼底有抹惊惶飞过,很快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朝刚刚入殿的两个侍卫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关上殿门!今天晚上任何也不准离开这里!”说完,说完又惶然的看了一眼明帝,指着六道和柳七,狰狞的说道:“父皇,并非儿臣不孝,这些都是他们逼的!”
皇帝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怔怔的看着突然变得疯狂的四皇子!他有些不敢置信,他之前听到风声,知道四皇子有所行动。但他却万万不会想到,这个在他的面前,一直小心翼翼,谨慎恭敬有加,看似规规矩矩,没有什么主见和野心的皇子,到了最后居然也要对他下手了。
皇帝想到之前的太子,心底不禁的生出一抹悲伤和涩意来。他总觉得太子当初逼宫谋反让人觉得很意外,但是今天四皇子也做出如此的事情来,也让他觉得意外!
乾昭宫的大殿门悠然关闭,殿内的气息显得异常的沉重,皇帝一直沉着脸,回头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长公主,以及一直亲密恩爱的柳七和六道,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冷喝道:“简直是逆子!逆子!一个个的都不让朕省心!”
六道正轻轻的用粗砺的手掌顺着柳七的发丝,又深深的吻着她的额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生怕她身体有哪里不舒服,时不时的问她有没有事,伤口疼不疼,他脸上的紧张与心疼不予言表。
长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皇帝的面前,淡淡的说道:“你有什么好责怪远儿的?我估模着他也是被你逼的!皇后虽然没有被废,但早已经失宠,那重华殿如今跟冷宫也没什么两样,叶氏一族败落,他能等到现在才动手,已经算是很隐忍了!”
皇帝怔怔的看着长公主,缓缓而道:“皇姐,难道这辈子,朕的身边,就都没有可信任的人了吗?”
本来以为六道可以倚重,可是没想到他会和柳七一起欺骗他!皇帝脸上有着深深的失落,此时站在殿中,孤独的身影显得异常的寂寥。
长公主无奈的一叹,拍了拍皇帝的肩膀,说道:“你果然老子,做事都有些优柔寡断了,他现在这样子,是想置你于死地!现在你还要给他机会吗?皇位落到他的手里,皇后就会翻身,你的后宫,你后宫的子嗣,一个个都会成为这场利益的牺牲品!”
南宫阙一直怔怔的站在长公主的旁边,看到柳七和六道亲密的场景,让他觉得眼睛一阵阵的涩然,男子苦涩一笑,说道:“皇上,微臣相信六殿下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应付这一切。只等皇上,下令!”
皇帝蓦然抬头,看到六道正牵着柳七朝他走了过来,皇帝皱眉,他想不到自己的儿子也会骨肉相残!连父子成了敌对相残,更别提兄弟了。
六道走到皇帝的面前缓缓的跪下,磕了个头,沉沉的说道:“父皇,是儿臣隐瞒了如意的身份,但儿臣并没有恶意,也没有想过要对父皇怎么样!请父皇原谅儿臣,也原谅她!”
柳七被六道拉着,她淡淡的苦笑,也跟着跪了下来,缓缓而道:“微臣自知欺君有罪,但微臣愿意将功赎罪!”
“儿臣替她将功抵罪!”六道沉沉的说道!
皇帝皱眉,意味深长的看着柳七!
柳七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寒冷的皇帝,不紧不慢的说道:“皇上,微臣之前的确是一心想替凌家报仇,但微臣知道,能替凌家昭雪,还凌家清白的,只有皇上,虽然微臣一想到家人之死,还是很不甘心。有时候会怨恨,如果父亲当初也如微臣这般,誓死反抗的话,或许我的家人还会活着,不过却成了乱臣贼子!父亲一向忠诚,哥哥们也同父亲一样忠肝义胆,就算皇上将他们处斩,我想他们也没有过谋反的心思……”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以前是我太执着了,我一心想要报仇,却从来没有了解过父亲和哥哥的心思!”
如果不是她太过于执着,青素玥或许也不会死,虽然他该死!可是看到他死在自己的面前,她整个脑子便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她做事一直都很果断,只有那个时候犹豫了一下!
皇帝听到她这么一说,顿时不知所措,欺君之罪是大罪,可是凌家之事,又让他心存愧疚这么多年,他知道凌家只是替罪羔羊,或者凌钺还是心甘情愿的为自己死的!他不相信凌钺会谋反,但是作为一个帝王,他又不能不小心翼翼!凌家的权势的确是太大!他不能赌!
长公主赶紧过去将柳七扶了起来,愤愤的瞪了一眼皇帝,说道:“她刚刚生完孩子,地上这么凉,你怎么也不叫她起来!”
皇帝怔怔的望过来,眼底有着复杂的光芒,半晌才喃喃道:“孩子?”
六道跪在那里低着头,清沉的声音响起:“儿臣和如意的孩子!”
“而且还是一儿一女!”长公主笑呵呵的说道,扶着柳七,伸手握住她冰冷手掌,说道:“她为了承儿,甘愿承受剖月复取子的痛苦。凌家替我们赵家做了太多事。皇上,你现在想起凌钺会不会很难受呢?她的女儿虽然女扮男装欺骗了你,却是为了报仇!现在她都选择了宽恕,你还这么执着做什么?”
皇帝沉沉的说道:“皇姐,你说朕老了,你才是老了,怎么心这么软了?”
南宫阙也跪了下来,谨重的对皇帝言道:“皇上,微臣也求皇上饶恕了柳七欺君之罪!大夏律法,并没有写明女子不可为官!而且新撰写的变法论是出自于柳七之手!说的是有才能者,人品高尚者无论家世身份可为官!皇上也同意修改实施了啊。”
皇帝指着柳七,又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南宫阙和六道,气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将朕当成猴耍吗?”
长公主那语气突然也变得气恼起来,说道:“你难怪还要叫我跪下来求你,你才愿意放过她吗?”
若不是伏游答应一辈子都不离开她,她也不用这么努力的要保住柳七。不过话又说回来,柳七的才能的确不一般,连生的孩子都不一般,一胎就生了两个,而且还是一男一女!那两个孩子看起来小小的,漂亮得不得了,让人看了第一眼便移不开眼,到时候送到宫里来,让皇帝也看看。到时候看他还敢不敢将那两孩子的母亲冶罪!
皇帝见长公主也做势要跪,惊得赶紧扶住长公主,说道:“皇姐,你这是干什么呢?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没有答应过你所说的事情?”
长公主轻声一哼,说道:“别的事情你答不答应,我就不管了,但是今天这事情你必须答应!”
那只是关乎于她长公主赵姒蘅下半辈子的事情!伏游那个人虽然口若悬河,说话没一句真,发的誓也是像放屁,但是有柳七和那双儿女在手里拿捏着,谅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皇帝为难的说道:“可是柳七她欺君之事……”
长公主气愤的瞪了皇帝一眼,说道:“她不是说过能将功赎罪吗?她为了六道,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你也替六道想一想!”
皇帝怔了怔,看了一眼六道,然后失望的摇了摇头。
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这么拿捏在手里,实在是太丢男人的脸了,这皇位要是传给了他,柳七还不得垂帘听政,到时候整个朝堂任柳七摆布了,看来不能将储君之位传给六道,到时候这江山都姓柳了!四皇子如今正在逼宫谋反,自然也不能传给他了,还好他还有一个小皇子!
一想到那个小皇子,皇帝的脸色一白,四皇子谋反,又怎么会放地小皇子!皇帝心口一惊,脸上闪过一丝急色,沉道:“好,柳七之事就先听皇姐的!现在那个逆子肯定会买通内侍,拿上传国玉玺,写下传位诏书!到时候一切都晚了!”皇帝又看了一眼还跪在那里的六道和南宫阙,沉道:“你们两个赶紧给朕起来!”
六道的脸上泛过一丝释然,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柳七,然后站了起来!柳七走近他,嫣然一笑,言道:“小心一点!”
“等我接你和孩子回家!”六道温柔的说道,轻轻的将她拥抱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窗户从窗户处跃了出去!
南宫阙也紧随着跃了出去。
皇帝叹了一口气,走到柳七的面前,严肃的问道:“柳七,你当真愿意将功赎罪?”
“是!”柳七认真的言道!
皇帝那目光闪烁了一下,说道:“如果你把所有的财产充公的话,朕可以……”
柳七轻声一笑,嫣然明媚,打断了皇帝的话,说道:“皇上,您应当知道,我一个弱女子,如果没有权势,就得有钱!”
“你还弱?”皇帝皱眉,眼底闪过一丝寒意,利用权势,暗中在各地建立商会,现在全国的商会都与她有关系吧。既有钱,又有权,怎么还算是弱女子?
柳七扬唇,淡淡一笑,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空灵致远,让人忍不住的心疼,她缓缓而道:“微臣可替皇上查出被劫灾银的下落,以及将各位的粮草价格复位成受灾之前的价格!皇上你觉得怎么样?”
皇帝恨恨的说道:“你为何不让各地的粮商放粮,直接救济灾民呢?”
柳七摇了摇头:“那样不就亏大了吗?商会又非微臣一个人的,各地的商家都有份,微臣一句话就让商家受损,各商家也不会同意啊。”
“柳七,你可得想清楚,你的生死在朕一念之间。”皇帝威胁道!
柳七呵呵轻笑,眼底有抹不屑的寒芒,缓缓而道:“皇上,你忘记了,现在整个天下的局势已经由得不您了。”
皇帝的眼底闪烁着冷冽的寒芒,果然是凌钺的女儿,不过却少了凌钺那份耿直,“柳七,你果然是好样的!”
柳七听到皇帝那咬牙切齿的话语,淡淡一笑,说道:“多谢皇上奖励!”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又缓缓而道:“请问皇上,以我如今的财富加上我如今的官位,可否抵得上一个百年世家?”
“抵得上!”皇帝咬牙,冷冷的言道!
一旁的长公主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又抬头看了一眼柳七!
柳七微微一笑,扶着桌子坐了下来,她轻轻的抚着伤处,笑道:“可否抵得上百万雄军?”
“也可!”皇帝疑惑的看着她!
“皇上若是要给六道选妃,是不是得选门当户对,又能助六道的?最好是百年世家或是诸侯联姻?”柳七端起桌上的茶壶,茶壶里的水已经凉了,她无奈的放下!
“没错!”皇帝沉道!
“那皇上觉得六道可否配得上我?”柳七微笑,抬眸,淡淡的望向皇帝!
“怎么配不上?而是……”
“那就好!”柳七直接打断了皇帝的话,她知道皇帝会说她配不上六道,不管什么原因,皇帝总要找出个原因,除了女扮男装欺君之罪,以外,还会给她盖个未孕生子不守礼法,无德无贤的罪名!
柳七脸上有着一切掌握在手中的笑意,恭敬的看了一眼长公主,说道:“长公主,刚刚皇上的话,你可否听见了?”
长公主眉宇微微一皱,看到皇帝此时正给她使眼色,她正想开口。
柳七苍白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意,又接着说道:“长公主您说呢?”
柳七那语气有些怪怪的,偏偏又让长公主有些不知所以,若是长公主说她没有听到,那就会被柳七认为她老了,耳朵不好使了,伏游这些年来,样子一直没怎么变化,而她却明显有些显老了,虽然很用心的保养,可是脸颊也出现细细的皱纹了!
长公主当然不希望有人说她老,更不希望和伏游站在一起,不像情人,却像母子!
长公主无视皇帝那仇恨的目光,淡淡的点了点头:“听见了!皇上说六道和柳七很般配!”
皇帝气得一拂袖,说道:“就算如此,朕也没说可以配!”
柳七不紧不慢的说道:“那我只好带着我的儿女过了!”她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要养两个孩子,肯定要花不少的钱,各地商会的物价也是可以涨涨的!到时候穷人越穷,富人越富!穷人就会穷凶极恶,富人就会奢侈婬逸。俗话说蚂蚁可以吞象,照此下去的话……”
“你也是富人!”长公主提醒了柳七一句!
“我会善待穷人啊!但权贵世家可能不会!因为他们骨子里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根本不屑将平民放在眼里!”柳七眨了眨凤眸,笑眯眯的看着皇帝,说道:“皇上,其实你也就牺牲一个儿子,得到整个天下财富的支持,很划得来!”
皇帝咬牙切齿!
柳七又望向长公主!
长公主言道:“你不就是想要皇上赐婚吗?去给皇上拿笔墨纸砚过来!”长公主瞟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嬷嬷!
两个嬷嬷恭敬的福了福身,赶紧去拿殿内的笔墨纸砚。
皇帝气恼的看着长公主,言道:“皇姐,她这是得寸进尺!你怎么还帮着她?难道她有什么把柄握在你的手里?”
柳七无奈的摇了摇头,长公主是没有把柄在她的手里,而是她有人质在长公主的手里!
皇帝愤愤道:“既然没有,那为何一直在替你说话?”
皇帝觉得,他对柳七已经是很宽容了,柳七居然还得寸进尺,想要他的儿子?这简直是太过分了!
“毕竟是你欠了凌家的!”长公主叹息,想到当初皇帝还年幼的时候,若不是有凌家帮助,只怕也不可能坐稳这个帝位,现在江山稳了,凌家却被诛了!
柳七浅浅一笑,如云如月,她总是那般的淡定不从容,不似女子,反倒拥有男子一般的不羁与张扬。皇帝越看越心惊,若是男子,只怕此时整个江山都已经在她的手里了!
殿外突然响起了嘶杀的声音,狂风透过窗棂吹了进来,带着一股杀戮和血腥之气,长公主身边的两个奴婢赶紧过去将窗户关紧,又将大殿的门给锁上!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长公主的脸色此时也变了变!
柳七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锋芒,靠在椅子处,深深的呼吸着,她的伤口一直都在痛,刚刚又说了这么多的话,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浸湿,好像有股奇怪的热度从心中透出,冷热交替,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皇帝的脸色一直冷冷的,他亲眼看到兄弟相残已不是第一次。心口越发的压抑难受,袖中的手掌紧紧的握着拳头,气得额上青筋都在跳动!皇帝那赐婚的圣旨写了一半,气愤的将狼毫扔到了地上!
长公主看到皇帝的神色,担忧的说道:“皇上,你没事吧?”
皇帝沉沉一哼,大骂:“逆子!逆子……”然后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吐出一口血来,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皇上!”长公主身边的两个嬷嬷赶紧过来扶住皇帝!
长公主也站了起来,担忧的看着他!
柳七咬了咬牙,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走到皇帝的面前,虚弱的说道:“皇上,微臣给您看看吧。”
长公主想到柳七是伏游的徒弟,伏游的医术高明,而他一辈子又只收了这么一个徒弟,想必医术也不错,她赶紧命人将皇帝扶在软榻处躺下,说道:“好,柳七,你快给皇上看看!”
柳七沉沉的点点头,纤细的手指伸了过去按在皇帝腕间的脉搏处!
女子指尖冰凉,透着柔软的湿润,皇帝眯起龙眸,看到她苍白的脸,精致的五官,还有认真的神色,在心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外面的嘶杀声还有继续,传入他的心底,像一把冰凉的刀子慢慢的划过,透透心的凉!他不知道这个皇位到底有什么吸引力?为了那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做过了多少身不由已的事情!
半晌,按在腕上的手才松开,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皇上只是气急攻心,只要平缓一下心境,不要太过于激动和生气,应是无事!让御医院开几副安神的药熬了便可!”
长公主拍了拍皇帝的手臂,说道:“没事就好!你也别太激动了。”
柳七站直了身子,突然后退了一步,顿时一阵眩晕感袭来,然后整个身子都倒在了地上,耳边的一切已经听不见!
……
一夜杀戮,天明之时,打斗之声才缓缓的静了下来,乾昭殿的大门才缓缓的打开。门外,一身狼狈的四皇子被几个青龙军的军人押着!
皇帝痛惜的看了一眼四皇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远儿,你又何必!”
四皇子哭泣道:“父皇,儿臣无意要谋害父皇,只是父皇的心里只有赵六道,根本没有儿臣,儿臣心里不甘心。”
皇帝负手站在四皇子的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朕本来觉得你忠厚淳良,可为明君,没想到你心思如此的狠辣,如你那母后!”
四皇子一脸的惊讶,喃喃道:“父皇您刚刚说什么?”
好像在说他忠厚淳良,可为明君吗?四皇子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额前的黑发滴落一滴鲜红的血珠,很快便浸入胸前的衣锦当中!
皇帝叹了一口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吗?”挥了挥手,“押下去吧。”
此时,皇后也被几个侍卫押了过来,皇后一脸的憔悴,眼底依然有着不忿的寒光,缓缓的抬眸,直视皇帝!
皇帝嫌恶的看了她一眼,转了脸去。
皇后说道:“皇上,所有的事情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与远儿无关!你要杀就杀臣妾!”
皇帝冷冷的说道:“你应该说是你叶氏所为,用整个叶氏来换远儿一条性命,你觉得如何?”
皇后脸色苍白,整个叶氏?没有了母族的支持,又出了今天这样的事情,到时候四皇子就会一无所有!朝中的大臣也会对他不屑!
皇帝摆了摆手,说道:“罢了,先押下去,你好好想清楚!”
他这话里很明显,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家族,让皇后自己选!虽然那个儿子皇帝也有份,但是并不是只有皇后给他生过儿子!
皇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异常,吼道:“皇上,他也是你的儿子啊,你难道想杀了他吗?你就不怕你以后没有儿子送终?”
皇后这话刚刚说完,又哈哈的大笑起来,头上的金簪乱乱的散落下来,她那张绝色的脸蛋上透着狰狞的寒光,笑声尖锐刺耳,回荡在整个宫闱当中!
突然一声悽怆的哭声传来,于小含披头散发,脸狈,手中抱着一个蓝锦的襁褓,踉踉跄跄的冲到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我的皇儿……”说完抱着襁褓中已经死去多时的小皇子悲恸的大哭!
皇帝脸色顿时煞白,眼底有着浓浓的杀意,怔怔的看着那一脸黑青之色的婴儿,伸手过来抱,于小含怔怔的松开了手,抱着皇帝的腿,哭得声嘶力竭!
皇帝心里虽知孩子已经死了,可还是不死心,伸出手指轻轻的触在孩子那精致小巧的鼻子上,心底祈祷,还有呼吸!可惜没有!
皇帝全身一颤,愤愤的望向被押走的皇后背影,冷喝道:“站住!站住!谋害皇子,杀了她……”然后猛然的咳出一口血,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于小含看到皇帝吐血,吓得止住了嘴,沙哑的声音吼道:“皇上!”
皇帝的手松开,襁褓掉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得吓人!他身边的于小含看到孩子被摔,又疯狂的去抱孩子,痛苦的发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吼哭声。
六道一身鲜血急急的从树影处冲了过来,气喘吁吁!看到殿前的场景,眉宇一皱,大步的冲了进去,吼道:“如意!”
皇帝一脸失望的看着六道推开自己冲入殿内,眼底的痛楚更浓,那是他的儿子啊,可是他的心里完全没有他这个父皇!
长公主看到一身杀戮之气的六道冲进来,放开了柳七的手,说道:“她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很严重!”
柳七此时躺在殿内的一张锦榻上昏迷不醒,全身冷冰异常,若不是有她喘息的声音,六道几乎以为她已经死了!
男子沉沉的喘息着,眼底一片慌乱与紧张,那模样有些六神无主,仓皇地将昏迷的女子抱了起来,冲出殿外,吼道:“宋洪!去叫伏游!”
皇帝扶着殿门站着,看着六道已经远处的身影,又急火攻火,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一个儿子谋反,一个儿子杀了,还有一个儿子都没把他当父亲,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实在是太凄凉,太失败了!
……
柳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十天后!
六道的王府正院。
秋风瑟瑟,院中大树上的树叶已经掉光,风呼呼的刮风光秃秃的树干,如一把冻过的寒刀一般,冷冽异常!
她睁开了眼睛,扶着床沿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身上一袭粉白色的睡袍,伤口已经被换过药,隐隐的有些痛,却已经不那么明显!
柳七不知道自己睡了几天,之前月复剖产子,肯定十分的憔悴,脸色很苍白,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伸和模到了床头柜上的一把铜镜放在眼前一照!
突然铜镜月兑手而落,从被子处弹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声!
伺候的丫环听到声音,惊惶的跑了进来,急道:“主子,您……”
首先冲入了是彩鹊,彩鹊一脸惊惶看着柳七,柳七此时正低头往床下看,好像在寻找那把铜镜!
彩鹊走过去扶着柳七,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您在找什么?”
“镜子!”柳七指了指地上的镜子!
彩鹊哦了一声,将地上的铜镜捡了起来,放到柳七的手里,然后笑眯眯的看着她!
柳七再次将镜子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起来,喃喃而道:“我不会又重生了吧?”
彩鹊轻声一笑,说道:“主子,您睡糊涂了吧?什么重生啊?”
柳七似乎又恍然大悟,喃喃的说道:“好像还是这张脸,只是有些变了!”
彩鹊笑道:“主子,您这些日子一直在昏迷当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把六爷急得,精神错乱,差点就拿刀自残了!”
柳七抬眸,一双幽深明媚的凤眸里泛着翦翦的光华,问道:“他为什么要自残?”
彩鹊撇了撇嘴,“那日宫变,寿王和皇后事败,宫内血流成河,六爷救出皇上的时候,你当时已经昏迷不醒,而且全身一会儿发热,灼得像被开水烫过一样,一会儿又冷了,冷得像冰窟里冻过一样。把六爷吓坏了,匆匆找到伏先生,伏先生都不愿意救你,还气呼呼的骂你!六爷差点把伏先生给杀了!”
“六道把伏游杀了吗?”柳七眨了眨眼睛,好像十分的感兴趣!
彩鹊一惊,一脸的疑惑,伏游不是主子的师父吗,听到师父被人砍杀,主子怎么还这么高兴呢,彩鹊木然的摇了摇头!
柳七的眼底果然闪过一抹失望!
彩鹊又接着说道:“主子当时身上的皮肤很难看,青紫青紫的,皮下还在出血,六爷一直守在您的身边,拿棉布不停的给你擦淤血,当时六爷那脸色恐怖得很!好在主子一直有心跳,六爷才没有殉情,直到第三天,淤血没了,可是身上的皮肤又开始像蛇儿蜕皮一样,一层一层的往下掉,一连月兑了好几天……”
“然后我就现在这样了?”柳七眨了眨眼睛,修长粗黑的睫毛轻轻的颤抖着,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
虽然不是最倾情的容貌,可是皮肤却像婴儿一般,柔软光洁,而且还玉白中透着一抹嫣然的红色!
彩鹊盯着柳七的面容看了许久,喃喃道:“主子全身的肌肤都像重新生出来过的一样!连伤口都快愈合了,疤痕都看不出来!”
“我看看。”柳七低头,正要去查看月复部的伤口!
彩鹊按住柳七的手,说道:“六爷刚刚才替主子包扎好,主子您就别再闹了!”
她无奈的收回了手,伸出双手仔细的看了一眼,骨节分明,皮肤细腻得连毛孔的纹理都找不出来,皱眉嘟嚷道:“真的是跟毛孔都看不到啊。不知道游哥怎么办到的?”
彩鹊叹了一口气,脸上有着惋惜之色,说道:“伏先生这几天,一提到你就发脾气,气得连头发都白了!”
柳七一脸的惊讶!
彩鹊认真的说道:“真的,伏先生真的气白头了!”
柳七摆了摆手,伏游这人一向很注重情绪,说什么生气会老得快,平日里都是嘻皮笑脸的,怎么可以乱发脾气呢?再说伏游还很注重养生,一直都希望自己越来越年轻,怎么会让自己变老,白了头发呢?
“六道呢?”
“六爷进宫去看两个小主子了!”彩鹊埋怨道:“伏先生说两个小主子吃了他的灵药,已经在慢慢的恢复了,可以住在王府里,只要每天用他开的药方好好调理就可以了!可是皇上偏偏说什么不放心!说宫中有最好的,最珍贵的药材,比六爷的王府好!一定要留着小主子们在那里!”
其实彩鹊不知道的是:皇帝这是觉得自己的儿子跟自己不亲,所以便把六道的儿子带在身边,想着从小培养感情,儿子跟自己不亲,到时候跟孙子亲,也不错!再说把六道的儿子留在宫里,六道还得每天进宫来看,就跟每天进宫来看他一样!
当然上朝的时候不算!
柳七叹了一口气,有些颓废的说道:“他娘的,那老头太奸滑了!太无耻了!太可恶了!他娘当初是不是把胎盘扔错了?”
彩鹊见柳七咬牙切齿,小心翼翼的问道:“主子,您在骂谁?”
柳七抿了抿唇,嫣然一笑,她骂皇帝,能告诉彩鹊吗?就算彩鹊不会出去告密,但会把她吓得只剩下半条命!更重要的是万一隔墙有耳?自从她的身份揭露了出来之后,皇帝对她更谨慎了!
彩鹊拿温水过来给柳七清洗,收拾了一切,这才从身上掏出一封信函出来,说道:“主子,这是从凉州送过来的信函!送信的说一定要让主子亲自拆开查看,奴婢连六爷都没有告诉!”
柳七伸手接了过来,看到上面刚劲凌厉的字体,眨了眨邪魅的凤眸,说道:“说好不帮我呢,还不是一样帮了,不知道是不是过来讨报酬的?”
“是武陵郡王吗?”彩鹊好奇的眨了眨清亮的水眸,凑过脑袋来!
柳七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彩鹊仓皇的低头,说道:“奴婢就是好奇,奴婢知错!”
“这信函你给六道看,是他不看,要你等我醒来再交给我吧?”柳七挑了挑眉!
彩鹊脸色一变,吃惊不已,怔怔的站在那里!果然六爷说得没错,主子什么都知道,她刚刚就是想看看上面写了什么,然后六爷问起来的时候她好回答。
彩鹊也不希望主子被别人拐走了!到时候六爷怎么办?况且主子现在的容貌和身份跟以前不同了,为了维护主子和六爷的感情,她是绝对不会让任何小三来破坏他们的感情的!
柳七拆开信函,淡淡看了一眼,将信函收入了信封里,放在床头,懒懒的问道:“郭雄回来了没有?”
“郭爷还在青州,青州主将余将军旧疾发作,余将军向皇上请示,由郭爷代替他的位置。”彩鹊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门外突然响起了踢石头的声音,彩鹊微愣,说道:“主子,奴婢出去看看是不是六爷回来了?”
“是宋洪吧。”六道要是回来,会直接进来!
彩鹊怔忡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走出了房间!
房外,宋洪一脸的气愤,一跺脚,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踩得粉碎,然后狠狠的踢开,气呼呼的模样,看起来被人辱骂了人格一样!
彩鹊小心翼翼的将房门关上,好奇的走了过去,问道:“谁惹你生气了?还踢石头,把鞋踢坏了,还得主子出钱给你买!”
宋洪冷冷一哼,然后一甩手,说道:“主子醒了吗?”
“刚醒了!”彩鹊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意!
一听到柳七醒了,宋洪脸上的愤怒便收敛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房门!
“到底出什么事了?”彩鹊不耐烦的说道。
“刚刚天鸠跟我说,六殿下进宫,皇上说要给六殿下选几个侍妾,还让罗尚书的嫡女当侧妃!”宋洪恨恨的说道!
皇帝之前以为六道和柳七是断袖,现在知道了柳七的女子身份,知道六道并不好男风,心里很高兴,所以才会有这打算!况且柳七还逼迫他亲自承认她是六道的正妃,皇帝心里正气不过呢!趁着柳七现在身体不好,他正好给六道多塞几个女人,等柳七醒来的时候,女人都已经进府了,她也没有办法了!
彩鹊听了之后,也是一脸的愤怒,说道:“天鸠怎么知道?”
“他听玄鹰说的!玄鹰今日在宫外听到大臣的议论!只怕等会六殿下回府,皇上都已经把那些女人硬送过来了!”宋洪脸色担忧,语气更是愤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