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同众人未想到楚华容会忽然出手一般,楚华容也未想到,这阴柔男子的底线,竟是洁癖!
待男子话音刚落,楚华容嘴一抽,一把扯过已然提起欲硬闯的楚华扬,后者皱眉回头……
楚华容指了指那破院屋顶,“上去!”
楚华扬动作一顿,瞬间反应过来后,也不废话,反手就是一抓,带着楚华容直接跃上房顶,冷着眼俯视着小院的一切。
群蛇漫游,如潮水般忽至。
柔软扭曲的身体,在地面上蜿蜒游走,摇头摆尾,一条紧随一条,更甚是有一条叠一条,朝上空叠加的趋势。
耳边,那嘶嘶声相继不断。
一群畜生俨然只认阴柔男子与南音、粉衣婢女三人,其余一干守卫,蛇群游过之处,连痛呼一声都来不及,便只剩白骨一片。
“主子,快醒醒!这是皇朝,不能在这里杀人!”
一旁的南音,还在惊恐叫嚣,见自己的吼声无用,对着尚在屋内未踏出的粉衣婢女就是一阵怒吼:“赵阳,你还在呆呆地做什么!还不快阻止主子!主子要在这皇朝出了事,你有一万颗脑袋都不够赔罪!”
听闻此怒吼,粉衣婢女从竟有人触碰了主子的惊恐中回神,定睛一看,不由惊愣,同南音一般高呼:“主子,快住手,这是皇朝冀城!”
他们来皇朝,本为进贡纳税一事,若是此时大闹皇朝冀城,在皇朝之下屠戮相府贵女,驳了皇朝的颜面,根本不是他们南楚一句道歉便可了事的!
话落,粉衣婢女心急手快,快速取出袖中短笛,呜呜之声,尽量用最平和的心态,吹奏出最悠扬,最平静的曲调。
另一厢,见赵阳如他所说,开始吹笛安抚主子情绪的南音,手指亦是跳跃不断,一个个尽显山水柔和的音符,从那银质长箫流出。
笛音婉转,箫声悠扬。
两者配合默契,那串串音符朝那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男子袭去,将至团团围绕,只不若……
无用,无用,无用!
眼见围绕男子周身的阴戾之气,全然无退散的迹象,南音与赵阳急得冷汗层层。
若是主子在皇朝出了事,他们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谢罪!
群蛇还在游动。
所经之地,除那三人之外,无一活口。
数十花白骨骼瞬间湮灭在蛇月复之下,只有那偶尔的刀芒闪烁,无声见证那曾经血腥残忍的一幕。
如此一幕……
房顶之上,楚华扬倒抽一口冷气,只觉遍身寒凉,彻骨寒凉,如坠冰窖。
“你方才的毒药有多少?!”
楚华扬呼吸急促,心中冷寒一片,短短一句问话,便已足够令他汗流浃背。
话虽如此问,但他心中期冀已然降至冰点。
毕竟,僧多粥少。
那毒药再是霸道,面对如此庞大的蛇群,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果真,听到楚华扬问话的楚华容,扯着嘴角摇了摇手中的小瓶,一丝水声不起。
楚华扬眼神一紧:“你用完了?”
“如你所见。”
楚华容皱眉回道。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陡然暴怒的男子,眉目尽是冷凝。
蛇,蛇,蛇。
到处都是蛇。
这样段时间的凝聚,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人是将皇朝都城所有的蛇群都召唤出来了。
楚华容红唇抿成一条直线,暗咒一声该死的混蛋后,凤眸偏移,耳听八方,极尽心力思量计算着逃离的路线和位置。
另一厢,因着四面夯墙倒塌,那守在暗地里的隐卫,得意全观小院全局,一看之下,皆是面露惊恐。
一个个心中惊悸不断,隐在黑一下的躯体紧绷如弦,眸光如炬,焦灼地分析着所有援救的路线。
用简单的手势与各处埋伏的同伴交流过后,隐卫纷纷便欲要出手。
冷不防——
“蛇,蛇——”
“好多蛇啊好多蛇啊——”
“快跑啊——”
一道道惊恐的声音接连响起,尔后,是偶然路过小院的三三两两布衣百姓惊慌奔逃的身影,更有几个,直接腿软跪地,吓得直颤抖,想跑,却无力站起,只能惊恐地望着前方,一脸绝望。
嘶嘶,前方有小蛇似是闻到鲜肉的味道,陡然掉头回游,眨眼间,来不及跑远的布衣已然白骨一片。
这绝对的破坏力,黑衣隐卫倒抽一口冷气,在如此恐怖的万蛇群中,没了那借力的夯墙,他们连靠近王妃的都没有!
一时间,原本打算硬冲过去,权以自身当踏脚石的众隐卫,纷纷挥去此种想法。
时间转瞬流逝。
紧张,冷汗。
屏息,提心。
众隐卫握紧拳头,眸光紧锁住那屋顶上的两道人影,心中只剩一个想法回旋:若是主子不能及时赶来,他们便是全力以赴援救王妃,也无济于事了!
气氛几欲窒息。
小院中,空气变得灼热起来。
便在楚华容与楚华扬冷眼心急时,那以自身情绪召唤万蛇的阴柔男子,飞扬的墨发渐渐停歇,披散在那绣有祥云的双肩上,柔而黑亮的墨发,在烈日下,闪烁着诡异的寒光。
垂首多时的他终于仰头,看着被逼至房顶的楚华容与楚华扬两人,声色阴怒得简直能够止儿夜啼。
“楚华容,之前敢未经本君同意触碰本君的,现已坟高三丈。如今,便是你,也不能例外!”
楚华容哼了一声,若不是想确认他是否是轩辕邪,她又何至于攻人不备?
若不是他与轩辕邪如此相似,她又何至于心生狐疑?
若不是觉得他或与前身死亡有关,她又何至于竭心殚虑?!
当她真愿意碰他?!
心中冷怒,楚华容毫不犹豫地扯唇嗤笑,“若知晓你这样奇葩,本小姐碰一下都嫌弃!”
锦衣男子阴刻一笑:“即使如此,你便,消失吧。”
话落,男子手轻轻一抬,原本就十分活跃的万蛇更是一阵躁动,游弋,游弋,游弋。
一条条,直往楚华容所占之处蜿蜒袭去。
那争先恐后的态势,简直就跟闻到肉味的饿狼。
“你不打算救轩辕禛了?”
眼见着已有小蛇游至屋檐,心中还未想出办法的楚华容,迅速冷声道。
这威胁,有用。
锦衣男子愣了下,眉宇轻皱,似在衡量些什么。“四皇子……”
原是该犹豫一二的,却不想那皱眉的动作扯动了面皮,右颊上的疼痛倏然明显,锦衣男子神色微顿,心中犹豫陡然撤去,换上一副阴冷的笑颜:“他不会死。”
男子冷言说道。
轩辕禛健康得活着,最好。
若不能,只要不死成,就算以蛊吊命恶心渗人,对他来说,也足以!
现今……
男子阴柔白皙的面上,一片阴狠:“现今,连同你先前令本君失望的一次,所有恩怨,一并了结。”
“主子,不要!”
楚华容与楚华扬还未回话,那边见自家主子神识似有清醒之意的南音,倏然放下手中银箫,隔着群蛇便是疾呼和提醒:“主子,那是楚小姐,是皇朝的一品贵女。若是死于非命,皇朝定会追究到底!”
闻言,男子面色不悦。
南音赶紧给粉衣婢女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隔着群蛇,她寸步难行,便只能与南音一致,隔着万蛇,朝那锦衣男子恭敬开口。
“主子,小阳以为,这楚小姐现在还不能死。”
“起码,不能死在这里。”
“小阳方才听到有皇朝百姓的惊吼声,若料想不错,依这万蛇伤人的手法,皇朝首究我南楚!”
“主子……”
焦急的劝阻声还在继续。
只不若,是为楚华容求个换死的地点。
楚华扬急怒,不及思考那粉衣女婢话中透露的其他消息,仅是沉眼看着他身侧的楚华容,握拳抿唇,半晌下了个艰难的决定。
“你?”楚华扬开口唤了一句。
楚华容挑眉回视。
“你的能力不俗,百尺之距只需借力一次便能跨越。待会儿我先行一步,在那半百之距会稍作停留,你后来居上……”
“闭嘴!”
楚华扬话未完,楚华容便冷喝一声,话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想做那老羚羊,我还不屑于做那小羚羊!”
不晓得羚羊飞渡典故的楚华扬,全然听不懂楚华容语中的意思,却知晓她依旧顽固地不肯接受他这块踏脚石,楚华扬的唇,抿得更紧。
看了眼一脚踢开游至脚边小蛇的楚华容,楚华扬在激射银针帮之余,向来温润的音色染上怒意:“我不是在为你考虑!”
他期冀的真相,需要她去解开!
专心与那小蛇搏斗的楚华容动作一顿,未及将楚华扬语中涵义思量个完全,那一厢,楚华扬更为恼怒地斥责道:“况且,你没有武器,没有的帮助根本走不出去!”
他又银针在手,尚且无望活着走出蛇群,更遑论是赤手空拳的她!
只不若,楚华扬话音刚落,便在楚华容忽如其来的动作中瞠目,脸上的怒意全然凝固。
只见楚华容几个动作,便解下腰间长带,近六尺长的青丝软带在她手中,仿若被注入了灵魂一般,一挥一收间,透出的绝对力度与凌厉攻势,比之寒芒冷剑更加锐利。
每一个攻击,都像是长剑击空,毫不留情。
每一个挥洒,都有数条小蛇或被扫落,或被卷起,尔后被无情地丢向那院中的锦衣男子。
看到这一幕,谁敢说她没武器便束手无策?!
身外之物,无一不是武器!端看你懂不懂得用,端看你敢不敢用!
眼见着再无小蛇靠近屋檐,楚华扬收回眼中的惊愣,无暇责备她楚华容此刻衣衫不整有违礼法,“你……”
“楚华扬,收起你所谓的激将法!我命由我不由他,想要我命,那就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我的生路,绝对不会是你的死路!”
话紧说了一字,便被楚华容抢了过去!
楚华容勾唇冷笑,过去想她死的人千千万,又有几人得手过?!
现在几只小虫就想留下她的命,做梦!
楚华容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从容决然的姿态,全无前身当初在男子面前温婉惆怅的模样。
锦衣男子微怔。
一旁多少知晓楚华扬本来模样的南音怔住,丝毫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就是当初死皮赖脸,求着主子帮她讨得四皇子欢心的楚家贵女!
一时间,南音只顾着看楚华容从容有余地对抗那围攻而去的小蛇,竟忘记了劝阻暂且放弃杀人灭口的想法。
尚留在屋中,不知外围情况的粉衣婢女,只是惊讶眼看着怔愣的主子和南音,以及看着那从空中飞落的条条死蛇,对屋顶之上的一切,十分困惑。
便是在三人微讶间,一片青色残影中的楚华容,对着南音陡然一声厉喝:“把箫给我!”
语调决然,带着绝对的命令,令人不自觉臣服。
南音握着银箫的手下意识一动,只不待手中长箫月兑手,锦衣男子一个阴冷的眼神扫过,南音登时吓得一颤。
分神留意南音动静的楚华容,扯唇冷哼一声:“不想你主子在皇朝惹事累及南楚,就把箫给我!”
他们的担忧,就是她的突破口!
闻言,楚华扬神色微顿,福至心灵般,竟瞬间想通了她心中所想。
一时间,他紧盯着南音手中的银箫,眼神中,竟带着微妙的狂热。
方才他们所言,皆以南楚利益至上,倒是将男子的恩怨置之一边,既是如此,既是如此……
叮叮叮。数根银针激射而出,银针所落之处,便是小蛇丧命之地。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楚华扬,在楚华容抛出此句之后,方显得从容一些。
而他们的下方,小院中,便是在锦衣男子阴眸冷瞪中,在粉衣婢女讶异的神色下,南音面色挣扎惶恐,多番犹豫之后,终于做了决定……
时间转瞬流逝。
在南音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情势陡然逆转!
一边暗中期待自家主子早点出现,一边四处搜集火油及火把的王府隐卫,在提着一桶桶火油逼近那已然透明的小院时,却被那小院的一幕惊住了……
站在万蛇之外,数十名隐卫嘴角抽搐,谁来告诉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半晌的面面相觑,终有一位似是隐卫头领的人讷讷言道:“或许方才不必让隐二去通报……”
声音不高不低。
数十位内力沉厚的隐卫,都能听到了这一句讷言。心下纷纷点头,方才首领太过焦急,见主子久不出现,竟又派出隐二前去通报。
而现今……
一干隐卫冷汗涔涔,放心之余,只觉得自己方才白担忧一场。冷不防思及隐二离去时焦灼的神色,众隐卫一片默然,或许,他们该担忧的,是他?
烈日炎炎。
不知晓自己被同伴默哀了一阵的隐二,火急火燎地朝王府奔去。
一袭黑色身影,在错落有致的房顶上极速跳跃,所经之处,只留下一片黑色残影。
照此速度下去,本该不消几个眨眼,便能行至昶王府通报,只不若却在半路中被鬼手景城杀得个措手不及。
“鬼手大人,请放手!属下有急事禀报主子!”
冷不防被鬼手景城抓住的隐二面色焦急。
“小城不放。”
跟岐飞斗了半宿的鬼手死命抓着忽如其来的救命稻草,“隐二,你快把岐飞打跑。你赢了,小城就给你看病!”
“属强体壮。”
隐二嘴角一抽,隐忍着胸中的焦急,迅速回了一句,话落,他伸手扯下扒拉在身上的小人儿,同时急道:“鬼手大人,属下真有急事要禀告主子!”
“隐二能有什么急事?!”
鬼手景城不信,双手紧紧环住隐二的脖子上,同时四肢扒拉在隐二身上,尔后朝着那一旁干瞪眼的岐飞高呼:“岐飞你看,小城没有缠着你了,你就消消气吧。”
原先女乃声女乃气的声音,因着一宿未睡,变得有些沙哑,令人停之心疼。
“休想!”
岐飞不悦地道了句。
只不若,话虽如此说,岐飞的动作,俨然停了下来。
见此,鬼手景城松了口气,脑袋一歪,直接靠着隐二的肩膀,就陷入沉睡。
没能亲眼见到小主子安康,他本来就心累。
再躲了岐飞一夜,他连身体都累了!
离清醒与沉睡,不过几个眨眼,隐二嘴角更是一抽,想扯着人丢开不是,不丢开也不是。
一时间,隐二只能求助与岐飞。
“岐飞大人,属下有急事禀告主子,真不能逗留!还请岐飞大人……”
便是属于占上风一方的岐飞,经过一夜的打斗,亦是有些疲惫,见隐二想将沉睡的鬼手退给他,不由挥手:“别,鬼手景城要找你,你就让他找,我是不想再沾这麻烦了。”
听这称呼,显然还未原谅鬼手景城昨晚的戏弄。
听岐飞如此一言,隐二眉头紧皱,只时间不等人,须臾之后,他抛开心中隐忧,直接抱着鬼手往王府奔去。
因为多了个小女圭女圭,还是沉睡的小女圭女圭,隐二的速度微降。
待奔至王府时,一盏茶的时间已过,而他的主子、轩辕珏,正与管家秦曦监察着王府大门前,双囍灯笼的摆挂。
因着是娶心中之人,此番迎娶之事,轩辕珏几乎亲力亲为。
不说那楚相疑惑的逾距的礼聘规格出自他手,便是这王府的一切红绸,囍字灯笼布置,及楚华容入府所呆的院落布置,他皆一一亲眼过目,偶尔更是身体力行,惊傻了府中一干人等。
“王爷,这囍字灯笼……”
站在王府大门前,见灯笼高挂的位置已然准确,管家秦曦躬身,欲要说些什么,冷不防一道黑影刮至眼前。
秦曦只觉眼前一黑,下一刻,便有一道焦虑的禀告声起——
“主子,王妃出事了!”
……
------题外话------
o(∩_∩)o~谢谢ys,699,little,斐斐,心儿(嗯,就素介个儿~),blan的票票,么么!
群么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