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萨斯醒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了多久.
四处看了看.发现床头放着一碗粥.模了模.已经凉了.但饥饿之下.也顾不得那许多.捧起碗毫不犹豫就喝了下去.
粥是用燕麦加上一些肉干做的.虽然食材粗糙.但凯瑟琳的厨艺还算不错.雷克萨斯饿了一夜.喝得也是有滋有味.
把空碗一放.走出船舱.走过一间间熟悉的舱室.雷克萨斯突然就感觉到了一丝惆怅.
“抵达希隆城的时候.这艘船上有三个人.”
现在.他还记得三人一起走下港口的情景.但短短两天后.奇克斯老人的骨灰埋在了酒吧后院.腓特烈和雷克萨斯已是仇敌.再见面的时候.恐怕还免不了一番争斗.
摇摇头甩掉这些想法.雷克萨斯來到仓库.抱着一堆木头回到了昨晚和腓特烈打斗过的那间小屋.准备把墙上的破洞修补好.虽然不至于海水倒灌.但总也不能开着有破洞的船航行.
航行……
提到航行.雷克萨斯的脑袋又是隐隐作痛.该往哪航行.
原本还想和腓特烈商议一下.但昨天刚一见面就立刻翻脸.哪还有多余的机会.
“你醒了.”正像发泄一样地抡着锤子狂砸木板.清脆的声音从屋外传來.正是人鱼公主殿下.
雷克萨斯随便挥了挥锤子.就算是打招呼了.然后问道：“床头那碗粥是你做的.”
“船上哪还有别人.”
“太好了.再去帮我做两碗.搞点别的吃的也行.”
船上实在也沒什么好吃的.不过是些鱼干肉干水果干.再加些腌好的咸菜.凯瑟琳钻进厨房鼓捣了一阵.就又弄了些食物出來.看雷克萨斯吃得高兴.随口问道：“咱们要去什么地方啊.”
“……”雷克萨斯险些被一块咸肉噎死.
总不能说要去亚特兰蒂斯吧.
去了亚特兰蒂斯又能如何.
但同时.这个问題也是不得不面对的.
……
酒足饭饱之后.他翻出了一套捕鱼的笼.拉着凯瑟琳.跑到甲板上.一边钓鱼一边看海.一边分析着对日后的打算.
经历了这一切.两人心中再沒什么芥蒂.雷克萨斯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來.从庞贝古城中克鲁兹用出天魔解体.一直说到前往亚特兰蒂斯的动机.
凯瑟琳听完之后.并沒有什么太过激烈的反应.只是点头道：“海之魄这种东西.的确有很强大的功效.按照你的描述.足够让你的老师起死回生……”
“可是.海之魄实际上是海魔的心脏对吧.你好像说过.拿走海之魄的人.就会变成新的海魔.飘荡在大海上超度亡灵.”
凯瑟琳点头.然后又摇头：“不对.不是飘荡在海上.是被囚禁在一块固定的海域.动不了的.”
雷克萨斯烦恼地摇晃着鱼竿.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你不用苦恼.因为沒有人能找到那片海域的具体位置.海族上下.也只有我母后知道.就算我带着你在海上转十年.也是找不到的.”
“那我该怎么办.是继续回去做我的佣兵.还是……”
“其实.克鲁兹大叔只是用了天魔解体而已.那种伤势.并不一定要用到海之魄吧.”
“什么”雷克萨斯陡然激动起來.伸手按住凯瑟琳的肩膀.“你说什么.”
“我是说……”凯瑟琳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海族的修炼体系和人类不同的.无论是魔法还是武技都差别很大.你们人类眼中的不治之伤.拿到海族这里.或许就不算什么.”
“真的吗.”
“嗯.有人把我们海族的药品走私到大陆上.听说沒过多久就像稀世珍宝一样地被你们人类一扫而空.在你们看來那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药.”凯瑟琳连连点头.“在海族的宫廷药剂师眼里.人类的很多绝症都不算是绝症的.”
雷克萨斯不由意动.就算弄不到海之魄.去弄一些珍贵药材回來也好啊.在拍卖行里.“海族生产”的药物都是非常昂贵的.而且十有八.九都是假药.但即使这样.贴着海族标签的药物.都会很快月兑销掉.
凯瑟琳把双腿搭到船舷外.自在地摆动着.摇头道：“唉.我离开这么久.也有些想家了呢.算了.就带你回去一趟吧.我找母后求求情.她不会不给的.”
“那你的成人典礼该怎么办.”
“……是啊.”凯瑟琳的眉头又拧到了一起.“回去以后.大概就再也沒有自由了吧.”
此时.雷克萨斯也在沉思着.海里有鱼咬着他的鱼饵.但他浑然不觉.
想要解决克鲁兹的问題.就要去亚特兰蒂斯找人鱼女王.但凯瑟琳回去以后.就要面对成人典礼.被迫挑选一个她不喜欢的心上人……
按照亚特兰蒂斯的习俗.人鱼公主的夫婿.应该是一个强壮有力的男性鱼人……雷克萨斯想到这里.突然有些烦闷.钓鱼的竹竿差点被他捏断了.
难道我是对这小姑娘有了情意
这个念头蹦出來的时候.雷克萨斯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可能的.我是人类她是海族.我是个小佣兵.她是人鱼公主.
但很快.这个刚刚萌芽的想法就被他用理智压了下去.
像之前那样.在山洞里和公主并肩而坐相依一夜.勇士从天而降救了落难的美女……那些画面只是哄小孩子的童话.并不现实.
一个小小的佣兵小子.机缘巧合救了位贵族.事后拿到相应的赏赐.然后天上人间老死不相往來.这才是真实世界里会发生的真实故事.
和腓特烈相比.雷克萨斯无疑要清醒很多.对凯瑟琳.他从來就沒抱什么幻想.
“总之我是一定要带你回去的.沒有我.你连亚特兰蒂斯的大门都找不到.”
“多谢殿下了.”雷克萨斯嬉皮笑脸地回了一句.“其实.成人典礼只是相亲.不一定要订婚的吧.”
“嗯……”凯瑟琳听到这么一句.立刻兴奋问道：“你有办法.”
“既然只是相亲的话.你完全可以选出一个各方面都比较弱的鱼人男子.家世才华相貌什么的都是普普通通.让你的父王母后一看就大跌眼镜.一看就非常不满.”雷克萨斯盘腿坐在甲板边上.一口气说了下去.“你的长辈不满.一定会让你打消这种念头.重新选择夫婿.而你就可以假装爱那小子爱得要死.抗衡啊挣扎啊纠结啊犹豫啊……一來二去的.总能拖延一些时候吧.”
凯瑟琳垂着头想了一会儿.她终究只是个小姑娘.在大陆上漂泊了这么久.何尝又不想回家.只是缺乏一个应对成人大典的法子而已.而雷克萨斯说的这个主意.好像还可以一试.
雷克萨斯也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的侧脸.等着小公主拿主意.看凯瑟琳的样子.好像真的有些意动.
“可是.万一弄假成真了怎么办.”
“所以才让你选一个小人物啊.背景一般能力一般.你可是公主好不好.还拿捏不住这样一个人.”雷克萨斯转着眼睛.很邪恶地说着.“他要是真有什么幻想.你就挑拨一下那些真想娶你的家伙.那些鱼人富二代发起怒來.撕碎一个沒什么后台的小子还不容易.”
“哈哈.好.就这么定了.”凯瑟琳一拍船板.“就照你说的做了.带你去亚特兰蒂斯先.”
雷克萨斯很恶作剧地笑着.他反正是胡乱出个主意.至于凯瑟琳的婚事.那是亚特兰蒂斯的国王该头疼的.
此后.在凯瑟琳的指引下.小船开始了前往亚特兰蒂斯的航程.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帆船不大.两个人操纵起來倒也是得心应手.
除了驾船.雷克萨斯每天坐在船舱里修炼沸血斗气.控制船只航向的任务就全都交给了凯瑟琳.
某一天.雷克萨斯向凯瑟琳说出了两个月的期限.凯瑟琳嗤之以鼻地说了句这是在海里.然后雷克萨斯就见识到了海族控水术的精髓.
海水几乎被铺成了一条高速公路.船头翻滚着洁白的浪花.小船势若奔马.一路顺水.破浪疾行.像是发狂的醉汉.遇到拐弯的地方更是横冲直撞.几乎要在水上玩起了漂移.
遇到风大的时候.雷克萨斯甚至不敢登上甲板.一阵阵的咸腥扑面狂涌.猛烈的狂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每逢入夜.更是连抛锚都不用.该停船的时候小船自然静止.四周的海浪平静得像黑蓝色的地毯.雷克萨斯每夜都睡得非常安稳.
而凯瑟琳所做的.只是呆在她的船舱里挥挥胳膊伸伸腿.
短短的几天时间.他们已经驶出了碎浪海湾.据公主殿下指示.再过几天就能抵达亚特兰蒂斯了.
“好爽啊~~”雷克萨斯擦了擦汗.盘腿坐在地板上.开始运转沸血斗气.
还沒练习多久.悠扬而洪亮的男高音突然出现在附近.听起來像是一群男歌手在唱歌.
雷克萨斯一个激灵睁开眼睛.体内鼓荡的沸血斗气迅速退回符印之中.全身的热意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