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风云会、金盆雨露恩,抛却了礼教的束缚、涣散了年龄的局限,绸缪于彼的两个人就此冷夜鸳鸯帐里合二为一;这一时缔生出的契合之感,完美的骇人心魄!
“媚娘……”这是灵肉合一的美好的不能再美好的时刻!呵气孱喘间,他软唤了她那贴在心坎儿深处、搅扰出太多回忆的名字。
媚娘……
多么久远的辞藻?
还有更久远的:姐姐……
心念一动,武后心口狠狠地一个抽痛!就此下意识的闭住了那双精光凌厉的眼睛,一任内心的空虚充斥了身心。
不知何时,贴心的宫娥在外殿之缘燃起一圈烛盏,仅有的烛火幻明幻灭,铺陈的一切由眼及心恍若梦境。
怀义从来都有良好的自持,他从不会乱心乱意到不能收束的地步。他的举动轻柔爱怜,入鬓的眉弯轻佻的抬起,薄唇翕.合,一倏然顿生一种摄人心魄的邪气美绝!
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什么贵贱与年龄的伦常存乎了。唯剩下的只是十分完美的男性、和为此深深着迷的成熟女人……爱意叠生,沦于这娑婆而造业弥深的轮回苦海,那些所谓的坚持早已模糊了原本一个既定的界限,造业亦或积德其实从来都是无从选择的一种无奈,只有随波逐流、顺应而走。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呢!
无从对错、甚至无从善恶。一切一切都是如此的肮脏又干净!
本来,无一物……。
丝竹管弦拨弄出的清越曲音自宫廊小径间由远及近的一路传来,这借了风势的曲乐弦音叫人觉的倏忽悲郁、倏忽又欢喜……做做弄弄的,胸口竟是起了一抹隐隐的悸动。
初秋了,御花园里做了满园的绿肥红瘦,这般凄苦的境地有如一夜之间白了三千青丝的娇美处子,一种对于自然轮回无力留住的宿命感深深叫这心房一沉!
飘忽不定的干冷北风在耳畔时不时发出阵阵谵语,细碎低沉、又百端蛊惑,这叫太平心里很不舒服。
她着一席大红色的裙裾,足颏袅袅的行于宫廊。她的生命也当是属于大红色的吧!就如眼下这一眼顾去所带起的感观一样,冶丽无边、浩如烟海,只觉瑰丽又撩拨!
这与她面前青衣玉裙、素面淡妆的上官婉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般装束的婉儿与太平相比起来,诚然是够不上惊艳的。但你得定定的看,看得久了、审的细了,方能甫一个后知后觉的从她身上瞧出许多灵动秀气、内敛出尘。
这风骨,是上官婉儿一直以来无可临摹的魅力所在。
二人一照面的同时,婉儿对着太平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动。直到且行且思的太平渐渐走近她身畔时,适才不缓不急的略曲身子对她谦然一诺、见了个不漏丝毫的礼。
上官婉儿决计是个淡然出尘且绝对不简单的丰物女人!太平这样想着,蝉袖飘抬,扶了扶高堆的云鬓,美面点了一层笑意,嫣然之色烂漫的有些乖张:“无需多礼,我只是觉的闷了,过来看看婉儿姐姐。”语尽颔首,算是客套的回了一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