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洞里已经缩成一团的沈云霓只觉得腿脚麻木,微微抬头努力辨听着外面的情况,除了忽忽而过的风声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沈云霓原本还存有一点点的侥幸心理此刻冰凉一片,沈云霓的心里在呐喊着:“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我再也不是可以自由自在笑闹开心的沈云霓了。呵呵,云霓!云泥!爹啊,您老人家难道早就知道女儿生下来前后十三年会有如此云泥之别吗?”。
眼角挂满泪水的她动了动早已麻木的身子,稍微有点知觉便鼓足力气使劲去挪洞口挡着的那口大缸,可是十三岁的姑娘究竟会有多大的力气,一次次的努力换来的都是纹丝不动的大缸。
绝望的沈云霓突然想起腰际上挂着一把小小的匕首。
前几日偶见二哥在手里把玩时死皮赖脸硬抢来的。
那把匕首上不仅有点点的云团浮雕,更是镶嵌了如流水般色彩涌动的七色宝石,她便叫嚣着对二哥说那就是为她而生的,如她的名字一样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二哥本就是要将那把匕首给她的,她也永远都不会看见那日转身而跑时兄长脸上宠溺的笑容。
沈云霓从腰上取下匕首顺着缸边的小洞一点点的削下去,手指在触碰间已然血迹斑斑,可是她却咬牙坚持着,直到那里的缝隙越来越大,瘦小的肩膀卡在缝隙里带动全身的力气去夯起大缸,一点一点的努力,随着身体一点点的出来,前面的大火也出现在她面前。
看着熊熊大火,沈云霓一时楞楞而立。
再也看不见疼爱自己的爹娘,再也看不见亲她宠她的哥哥们,再也不是天之骄女,在此一刻,拥有的一切都随着这漫天大火化为乌有。
再也忍不住的悲痛全部噬咬着心肺,再也忍不住的愤怒冲击着灵魂,沈云霓双膝跪地,仰天撕吼一声便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的沈家大宅外,另有一队人马刚刚才匆匆赶到,领头的是位骑着一匹枣红大马的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
火光中只见他头上玉冠束发,在风中飞扬的黑色披风下一身玄色长袍,腰上的玉带在火光的影射下泛出冷冷的清辉,一如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冷峻刚毅如刀刻般的脸颊上剑眉如飞,阔眼如潭,深邃如凝墨的瞳孔散发出淡淡冷洌的气息,高耸的鼻梁下薄唇紧抿,所有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的他非常非常生气。
马足稍顿,男子右边的一人趋马上前,低声说:“主子,我们来晚了。”
听见下属说的话,男子晃若未闻,望着前面一片火海,脸色越来越冷。
片刻之后,突然凝神竖耳,“秦将军,你可曾听见有人在哭?”
被称作秦将军的男子瞬间屏神细听,似乎浑厚的风声火声里真的夹杂着一道细微的哭声。
“主子,难道还有人?属下这就带人去看看!”
秦将军大约不到半个时辰便回来了,怀里还抱着狼狈的沈云霓,也许是因为悲痛欲决的缘故,此刻的她已经昏迷不醒了。
“主子,只见她一人!”
“留一人不知要多难,沈家竟做到了。罢了,我们还要回历城,带着她多有不便,你且带一队人把她送到明州府交给知府宋德明宋大人,就说是本王托他好生照拂,记住,千万别说这是沈家的人!”说完从腰间取下一块“燕”字双龙白玉环佩交给秦将军,“这个是本王卖他一个人情,告诉他本王许他一个愿望,若是想好了,持此来见!”
“是!”秦将军说完便带着沈云霓跃马而上,右边的人跟着他也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他们走后不久,燕王长叹口气,提起缰绳准备回马离去,转头间在火光的映照下瞥见地上静静躺着的一把小小的七彩玲珑匕首,吩咐下属捡起来,拿到手上略看两眼便揣进怀里,带着剩余的一队人马也溶进了月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