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阴暗,难得有宁静笼在四周,刘疏妤微微一笑,身子软绵的朝着后头躺下去,这个地方,相对于兰贵人,可就没那么平淡了。
刘疏妤的头发散在了暗黄色的茅草叶上头,洋洋洒洒的随着光线闪出来一点的星子光彩,隔壁牢里的兰贵人,叫也叫了,骂了骂了,也该歇歇了,她这样喊着冤枉有什么用,长空挽瑶现在绝对不让人对自己落下口实。
“我说兰贵人,你就这么的想要依靠王后娘娘?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你还指望着王后娘娘来救你不成?”刘疏妤的手指在脑后交握,兰贵人的声线渐渐的在开始下落,不就是想要赵天齐的宠爱么?
凭着自己的手段往上爬没有错,但是,如若一味的依附,到头来,只怕会被人就地舍弃,甚至毫无怜惜的当作了花泥一般。
“哼,刘疏妤,你少来教训我。没有任何的人手段有你这么的狠,你可知道,被处于五马分尸之刑的江婉雪,已经怀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兰贵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清丽的声线在冷清的天牢里头左右回荡。
三个月的身孕。刘疏妤躺在了草堆之上,浑身上来有一股寒意在弥漫,怪不得,怪不得江婉雪被拉出殿外之时,没有丝毫的反抗,甚至连一点的吭声都全无。
心一死,还有什么可以在乎的呢?明明她已经怀有了赵天齐的孩子,可是,赵天齐却生生的让人将江婉雪拖出了殿外,施以了重刑。
“刘疏妤,你可真走运啊,无论这一次事情是不是你做下的,君上为了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放过。刘疏妤啊刘疏妤,你说这些,能不能让人心生嫉恨?”兰贵人阴恻恻的笑了起来。
刘疏妤的手指有点颤抖,她从来不知晓,江婉雪已经怀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身子没有显出来,而她,却是下手没有留情。
怪只怪,江婉雪跟长空挽瑶是联手的,要动手去掉长空挽瑶的势力,那么江婉雪必须死。可是
一尸两命,还是一个未成形的孩子的性命,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存在的,刘疏妤的眼里,仿佛漫进了一股的鲜血。
赵天齐。
她喃喃的念叨了这三个字,她不明白,现下的赵天齐明明已经猜到了是她下的这次手,却并没有拿她如何处置,而江婉雪的孩子,是赵天齐的亲身骨肉啊,为何,为何赵天齐却还是下了处死的命令。
他究竟对她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心思?她不懂,她的脊背是因着赵天齐而被打断的,重重的责罚之下,她看不清楚了。
如果不是她身为北汉的公主,如果不是她前来和亲,她应该是见不到赵天齐的面的,但一旦见着了呢?
俊朗如星的面容下头,还落进了一股让刘疏妤有点深思的意味,赵天齐不知道是存在的一种什么心态,以她的判断,赵天齐对北汉是有宿仇的,如若不然她身上的股股伤口,就不会因为赵天齐而遍体满布。
被打入浣衣房,手指受尽了摧残,而被打断了脊背,却是她手里的银刀没进了赵天齐的胸膛。红血浸染之下,竟然有些蒙了她的心。
她那天,瞧着江婉雪被人拖着从她的面前经过之时,眼睛里生的,却是一股冰冷的杀意,无声的诅咒,却被赵天齐的身影彻底的挡了去。他为何,为何要这样做?明明是恨她入骨的啊,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没有一丝的留念,如若是之前她绝对会说赵天齐不愧是铁血冷情的君王,可是现在呢,她还能说得出口么?
比起赵天齐,她才是那个铁血冷情的人,可是,赵天齐却从来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他的心里,会存在有哪些悲伤呢?
刘疏妤的眼睛望向了天牢的上方,那里还布着蜘蛛结下来的网,丝丝的银线在透进来的光亮反照下,显然格外的清晰,那一张网,是她自己布下去的,原本是想着套牢着后宫中的人,却没有料想得到,这一天,遗落的,还是她自己的心。
清明亮堂的明霞殿今日格外的喜庆,原因只有一个,赵天齐将要宿在了长空挽瑶的宫内,全宫上下莫不透着高兴的面色,长空挽瑶从净身的桶内出来,裹了锦布的衣衫,回身等在宫内,期待着赵天齐的到来。
宫内燃着炭火盆子,股股的热量将整个宫内都布上一些温暖的气息,长空挽瑶的素发散在了身后,容色看上去极为的清雅明艳,她才刚一坐在锦垫横尘的椅子上头,外头就唱诺着君上到来的言语,长空挽瑶一脸的欣喜。
赵天齐着了一双鸾金绣龙的长靴,一身暗红色的大氅被随侍的宫人摘下来,满身的寒色由满殿的暖意打碎而去,身着蟒袍的身体显得健硕而又修长,俊颜如玉,极为的英俊如月,倒映在了长空挽瑶的眼皮里头,扯出来一丝美丽的彩光。
不过,赵天齐这一回来,可不是为了来见长空挽瑶的,他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刘疏妤的安危。
“瑶儿,起来吧。”赵天齐微微的抬了抬手,示意长空挽瑶起身回话,赵天齐的眼里一片的清明,只有在刘疏妤的面前,他的眼里才会闪着星子一般的光彩,在他出征之前,他觉着有必要言明一些事情。
长空挽瑶乖巧的起身,一改身为后宫主位的雷厉风行,在此时的她,显然有些柔美而又媚风颇丰。
不过,赵天齐可没有在意她如何。刘疏妤现在被关在天牢里,而他也没有时间去彻查这件事,为了刘疏妤不受到任何的威胁,他亲手,亲手舍掉了自己的孩子,当时的婉雪,苦苦的哀求着要放掉她的孩子。
可是,他不能,一旦江婉雪还活着,那么总有一天,刘疏妤做的这一些事,就被人发现,到时候,就连他,都没有办法救得了她。
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舍掉他自己的亲生骨肉。
那一刻的决定,痛彻心痱,赵天齐头一回知道什么叫做苦涩,什么叫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