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得夜深三更时分,锦月居的偏窗闪进来一道黑影子,刘疏妤只觉得一股冷意扯着面袭过来,她皱了皱眉风,睁开了眼来,一瞧得面前的黑影子,却是被吓得一哆嗦,但看到来者的脸面,却是吐了一口气。
“赵天齐,深夜一袭夜行衣到访,可不是你的风格,怎么着这后宫里头,还会让你这位君上担忧?”刘疏妤拢着被角坐起了身来,她看着眼前未着一身王袍的赵天齐,面容轮廓十分的清明。
一袭黑衫子裹着清瘦的身子,少了平常的一股清冷,多的,却是她无以言明的温暖,她是知道的,赵天齐大可以正大光明的从锦月居的大门边踏进来,给予旁的人更好的借口,以借此可以将戏演得更足一些。
可是,赵天齐没有。他只是夜间到访锦月居,来瞧上一瞧她如今的情形,“是会有一些担忧,现下的风声紧着,本王也是只能夜间过来瞧得一瞧,你这戏份演得倒是足了,喜常在现下倒是急不可耐的朝着本王讨要位份。”
喜常在,只怕现下赵天齐也只知道喜常在是长空一族的姓氏,而根本记不得喜常在的名讳是什么,她现下顿觉得有一些悲凉,能够在一朝君上的心下留下痕迹,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呵。
于此,前番她被赵天齐挑来做这和亲的公主身份,也有些让她释然了,赵天齐的一意孤行,却是因着他不知该要如何来面对她的吧。
刘疏妤瞧了赵天齐一眼,“你怎么知道这就是戏演足了?”这吐血之祸,可不是她演得戏足了,赵天齐的身子一愣,他倒真是没有想到刘疏妤这一手是真实的,全韦来报之时,他还赞赏的以为是她演得戏份。
“赵天齐,我这吐血之灾,还是借着你的手,要挑开喜常在的那些心思,需得我这般吐血来混和么?”她将面前的被子拢得高了一些,朝着赵天齐将满心的言语吐出来,就凭着喜常在的手段,想要跟她相比,总还是要差上一些。
赵天齐扯了一抹担忧的神色在脸面上头,他离得刘疏妤近了一些,抖开了黑色的夜行衣,坐在了刘疏妤松柔的床榻上头,她朝着后头稍微的挪了些臻首,“你这是做何?”她不解赵天齐现下是何意,只得将言语尽数吐了出来。
她却是没有听到赵天齐有任何的言语,只是看到赵天齐抬了手臂,一寸一寸的挪向了她的面前,“疏妤,这一向可是真的苦了你了。”她的鼻头一酸,拥有着最为傲然的性子,也有着最为凛冽的手段,可是却从来没有人言明着,苦了她。
“苦么?如果是在之前这般言说的话,我还倒真的是苦了。之前的红血之伤,赵天齐你真的只是想要报复北汉么?”她额头抵在了赵天齐的胸膛间,黑色的衫衣还沾有夜色的冷寂,布料是最为上层的,就连她的脸都并未有一丝的割疼。
“我知道,你还是有些怨怪我。可是疏妤有些事情如若我这般朝着你言明,只怕后果会不是我所能意料的,还不若让着你一寸一寸的了解。被打断脊背,被贬去浣衣房,总归还是会让你恨的吧。可是,如果不是这般,我还能怎么办呢?”
赵天齐的这一番话,让着刘疏妤的眼波微闪,如若换作是之前的身份,她是绝对不可能会心绪平荡,她只会以为赵天齐是在对着北汉新下的手段,她现下虽然还存在有无限的恨意,但更多的,是好奇。
她好奇为何赵天齐会将这一切事情无法挑明,她好奇为何赵天齐在那样对她之后,朝着她言明,他现在要怎么办。
“赵天齐,如若这一切都不存在,你对我,又是何种心思呢?”刘疏妤的额头边漫进的是赵天齐光洁的下巴,现下她身上所有的力量都依在了赵天齐的身上,在演得戏份之余,却是她的思绪开始思索。
虽然她是为了要让喜常在明白自己宠妃的位份,但自打喜常在,朝着刘疏妤挑明现下的赵天齐未对着她有一丝的喜爱开始,她的确是有一些在意的,戏份演得足份了,却是会让人上瘾的。
赵天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浑身上下的戾气仿佛被抽光了一般,全身都混着一股最为柔和的光线,“有时候,我常在想,如果这一切都不存在,我对着你又还会是往初那般矛盾的心思么。现番深夜过来,就连我自己,不甚明白究竟要如何面对你。”
刘疏妤相对于他来说,太过于上瘾,她与他其实是极为的相似的性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连性子,都绝对不可能会受人有一丝一毫的威胁。
刘疏妤垂下了眼睑,“那么,现番联手作战,便就是喜常在真正奠定了宠妃的位份,我想想啊,四妃中只有一位贤妃,不知道君上要封给喜常在妹妹,又是如一位的妃位呢,臣妾可是好奇得紧啊。”
她的肩膀被赵天齐收紧,却是听到有闷闷的笑意从赵天齐的胸膛边传出来,“你这个样子,本王想要封妃,还得看看你的心思不是。至于喜常在嘛,身为长空一族的庶女,还想要被封妃么。庶女就是庶女,怎么能够摆得上台面上来。”
赵天齐的这一席话倒使得刘疏妤的眉梢轻轻一挑,喜常在只有封为妃位,才能够将长空一族的根基毁去好一些,可是刘疏妤却是明白,赵天齐言明封妃只是给长空一族一剂定心药,而喜常在这一回不会被封,倒是出乎了刘疏妤的意料之外。
“本王的妃子从来是不受人威胁之下封册,这样的威胁你觉着本王会让它存在么?而这被封为妃子的,却只有你一人。长空挽瑶这一回已经载了跟头,本王便就是决定将长空一族根除干净,再加上一个贤妃,本王也倒是不嫌多一层。只不过,疏妤你得要仔细一些,本王不希望,在一切都是个尾端之际,你,却是不在了。”
刘疏妤瞧着赵天齐的手臂越拢越紧,而且,她还能感觉到有一股子的颤抖在她的身上漫开,她从来不会知道,赵天齐会在害怕。
害怕是会失去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