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觉苏醒,四月还未来得及奔走去找大叔,便见到了一个人。
来人不似以往常穿蜜色衣衫,而是换了一种更为庄重肃穆的衣袍。眉宇间如蛟龙入海,暗藏风雨。四月觉得只不过几日未见,他周身的气势反倒不如从前。
“二皇子千岁。”四月行了个礼,却仍然无法猜测来人的用意。印象之中自己与他并未见过几次。
“四月姑娘不必多礼,我来是向姑娘赔罪的,也是来接姑娘出去的。”他一面说着一面已经抬手示意侍卫过来。“一来冤枉了姑娘,二来也委屈了姑娘……不过现在玲珑阁的阁主已经易主,姑娘此番出去,我也会另行安排。”
四月略略一呆,不过短短几日,玲珑阁便换了阁主,可见皇上那边行动尤为迅速。“劳二皇子操心了……”四月回了个礼,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因为二皇子的突然来到,四月自然无法抽空去看大叔了,这样也着实让她头痛,早知如此,她便应该昨天趁着大叔还没完全睡过去时,问了也就一了百了,真是悔青了肠子。
“四月姑娘怎么了?”二皇子似有察觉四月的沉思,好意地问了她一句,却把四月吓了一跳。
“哦,不过是有些不习惯。”四月嘿嘿笑着,额头几欲出现几丝黑线。“千月公子和暮晴公主的婚宴如何?”既然,四月不能直截了当地问龙佑卿,问问千月还是作数的。
“四月姑娘在这里有些时日,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二皇子道,“父皇近几日连日操劳,为了佑灏的事累及了身体,如今正在休养。佑枫不才,虽然接了一部分父皇的担子,也并不能十分分担,唯有乞求父皇能早日康复。千月公子念及父皇病体尚康健,故主动提出了要与暮晴公主的婚宴延期。佑卿皇弟有了宫中御医的诊治,想必也能很快痊愈……”
这短短的一段话,信息量太大了。难怪皇上将她投入天牢了又是迟迟不提审。而她听到关于千月的婚宴的事儿,听到他延迟婚宴的时候,她的心又有一丝庆幸,哪怕她没有权力占有。
“二皇子近几日也辛苦了,想必家国的事务十分繁杂。”四月跟着龙佑枫走在天牢向上的路上,心中愈发忐忑。假如,假如千月和龙佑卿同时站在她面前,她想她会犹豫,甚至不知所措……
兜兜转转,外面的光芒从出口照射而入,四月才觉得自己又站在了牢外的坚实土地上。
由于二皇子在前方的缘故,许多侍卫十分恭敬,齐刷刷的单膝跪地,腰上的剑摩擦着袍子的声音都是如此整齐划一。难怪人要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利,接受别人的顶礼膜拜是一件极度虚荣的事,那么多的人,就这样跪拜在你面前,难保不心动。
四月没有左顾右盼,她更关心的是她出去后的将来。至于二皇子为什么特意来天牢,她无瑕顾及,兴许他也是受了别人之托,四月这样想到。只是四月不曾料到的是,将来的将来日子会变得难以想象……
二皇子倒也算客气,给四月重新安排的是皇上身边的丫鬟,只比贴身丫鬟低一级别。见不到皇上的面,却是能见到宫中形形色色的皇妃、丫鬟,通俗些说是积累人脉的最好职位。
不过四月也要庆幸,那日密道之中自己的事并未有几个人知晓,宫中大多数人知道的都是她极受皇上的器重,因此不过修养几日便又被提拔到了宫中要职。
经过几日的观察,四月才有些警觉起来。而千月又是假借师从太医府的名声,以此来有机会为皇上看病。
皇上的养心殿中宫女极多,四月好不容易逮到千月说话。
千月依旧如先前一样,白衣飘渺。他的目光如水且坚毅,看到四月虽然有些诧异,但并不声张。“怎么出来了。”
四月心里虽然有所惊异,但还是压低了声音道:“这一次是二皇子特意来牢中保我,所以才得以出来。”
“二皇子有心。”千月这话说的十分巧妙,既不是赞叹也不是感谢,而是有一种警觉提醒的意思。
四月一看千月脸上的表情,便猜了几分。“的确,先前我愿意好好感谢二皇子给我的好职位,让我得以换一种身份在宫中立足,又能关机人脉,理顺人缘。现在看来,如此多的人注视下,我的一言一行反倒成了他人眼里的景物,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别的打算,只能安心服侍皇上。”
千月迅速扫了一眼周围,手中却是一捆银线飞出,缚住四月的手腕。四月疑惑之际。只见千月低声道:“你也注意到了吗?小九的去世,皇上染恙,受益最大的可是他。只要皇上不立太子,或者不撰写传位的圣旨,那么他就是第一顺位的皇上。”
千月的气息就在四月面前,温软的提醒,反而成了一剂兴奋剂,让四月的脸募地腾红起来,她有些贪恋。
只是四月还未及开口,千月便忽然大声说道:“四月姑娘连日劳累,身体有些不足,当多多休息才是,回头我为姑娘多开些安神的药,姑娘只需按时服送,定能恢复如初。”声音之大,四月都知道了千月其实是说给别人听的,毕竟两人交谈久了,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有劳千月公子费心。”尽管眼里,心里都不舍得眼前的白衣公子离去,但是四月还是不得不说出这样的话,演戏便要演到底。
随之,银线退去,四月的手却还僵在原处。千月就成了她屋中的盆景,不见不会忆起,见了却不舍得放开。
如今宫中的场景早已一片火热。四月也没有把握,二皇子龙佑枫是否就真的是幕后的黑手,如果是,他可太可怕了。婚宴上死的丫鬟,三皇子府的冷箭之后的相救,玲珑阁西云的暴毙,还有小九的毒……四月想到这儿不禁一阵寒战,如果真是这样,她被安排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又不像他,他从不与人计较,许多时候宁可自己吃亏,对佑卿佑琛宠溺至极。四月觉得自己也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