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澜漪把助理拿过来的各种资料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在拍卖会上应该最高出什么价格,便在自己心里有了个底。她想,尽管公司董事会摆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但自己也要灵活操作,不能逞一时之强。
她带好各种有效证件,来到了拍卖现场。
她数了一下参与竞拍的人数,一共有十三个之多,看来竞争不小啊。
田云谦也到拍卖现场看热闹来了,他希望看到走得太顺的董澜漪被别人击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拍卖从五百万起价涨到一千万的时候,已经有八个人放弃了举牌。
到了一千二百万的时候,只剩下两个了。田云谦暗暗为自己的朋友鼓劲。可是最后,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董澜漪以一千二百六十万胜出。
那一刻,董澜漪松了口气。而田云谦的脸色,象是暴风雨前的天空,乌云密布。他的朋友也垂头丧气的离开了拍卖现场。田云谦追上去,一把拉住他,“哥们,你他妈孬种,为什么不跟她耗下去?”
“你说得轻巧,耗下去?那是钱啊。我有病啊?”
“我昨天跟你怎么说的?”
“不错,你是说愿意借钱给我。五千一万你可能会借,三五百万呢?你愿意借吗?”
“八百万我也借。”
“我不相信!到时候我拍下来了,你不借钱给我,你要我去上吊啊?田云谦,你他妈真不是东西,看热闹看到自己哥们头上来了。”那人气呼呼的走了,田云谦傻了眼,自言自语的说,“呃,自己搞输了,拿我撒气。”
田云谦来到了自己的画廊,他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他转悠了几下,找了几个理由把画廊的伙计骂了一顿,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这时候他老爸打电话叫他回去,说他母亲不见了。他听了以后心急如焚,立马赶回了家里。
“爸,妈真的不见了吗?”
“是的,手机忘在家里,所有熟人那里我都打电话问遍了,都没有。”
“爸,你可别吓唬我,也许她出去逛街了呢。”
“你妈根本没有逛街的习惯,再说,她去哪里总是要和我打招呼的。”
“爸,你别担心,我出去找。”
田云谦去了他认为母亲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没有。
此时他的母亲,正在一处商业大厦第十九楼的一个房间里和她的情人林威龙幽会。林威龙看着她的脸说,“晴雪,我们都老了。”
苏晴雪没好气的说,“林威龙,你还记得我啊?”
林威龙把视线从苏晴雪脸上移开,“我知道,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女人就是你。”
苏晴雪心里涌起一丝凄凉,“你最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你的儿子。我本以为你可以给他留下些什么,可是没想到你这么令我失望。来你这里之前,我去看了你威龙公司的拍卖会。更有戏剧性的是,你的儿子也在那里。也许他永远都不知道那个时侯拍卖的,竟然是他自己父亲打拼了大半辈子的基业。”
林威龙的心已经脆弱得象有很多水分的豆腐,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块。“还有我的一千多名员工。他们为了威龙起早贪黑,兢兢业业。我对不起他们。”然后林威龙咬着牙说,“我是栽在了董浩杰手上。晴雪,我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云谦身上了,我希望他能替我报仇。”
“云谦替你报仇?你这一辈子都别想。你就象一个路人,不小心遗落了一颗种子在荒地上,然后这颗种子长成了大树,你又想到这棵大树下来乘凉。你浇过水吗?你锄过草吗?田海涛不知道田云谦竟然是你的儿子。他尽心呵护他,拼命赚钱,一切都为了他,他才是田云谦的父亲。”
林威龙把头深埋在双手之中,陷入了深深的思索里。
“别人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可我知道。我不相信你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那么大的单,你竟然不要现金就把货出了,你脑袋进水了吗?不,据我所知,那个香港婆是你的情妇。林威龙,你以为你的情妇就不会骗你吗?看看你自己现在都混成什么样了。你老婆跟人家私奔,你躲在这高楼大厦的第十九层,这哪是第十九层高楼,这是第十九层地狱!你胆战心惊,你不敢出门,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在找你,等着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林威龙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晴雪,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我要说。二十多年来,我忍受着思念的煎熬。我一直以为,我替你生了一个儿子,你应该永远记得我。可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到了今天,你终于给我打了电话。是在这个不敢见人的角落,是在这种肝肠寸断的时候,你想起了,你的生命中,曾经有个深爱你的女人。”
沉闷的空气,嘀嗒的泪水。苏晴雪看着那曾经叱咤风云的林威龙,再也不忍心伤害他了。她的脸上,也悄然流淌着泪水。
过了一会儿,苏晴雪站起来,“林威龙,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林威龙把苏晴雪送到了门口,苏晴雪站在了门口,低下了头。林威龙从后面一下子拥住了她。那一刻,苏晴雪的心象是决了堤的海。但是她拿开了林威龙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走进了电梯,苏晴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抚着电梯的墙壁,失声痛哭。
在走出电梯那一刻,苏晴雪擦干了自己的眼泪。
她走出大厦的时候,刚好被对面的田云谦看见了。田云谦拼命叫着“妈妈”,可是公路上车流如海,闹声震天,她又哪里听得见?她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奔家里而去。
田云谦望着那栋二十多层的高楼,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