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宇翔叫了一辆出租车,推着胡悦上了车,然后对钟琴说,“上去吧。”
骆宇翔上了车,司机问,“去哪里?”
“胡悦,带我去见骆平阳。”骆宇翔用命令的口吻说,根本不给胡悦撒谎的余地。胡悦心里畏怯了,只好把骆宇翔带到了医院。
骆宇翔进了医院,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骆平阳,眼里充满了愤怒。汪浩见了这架势,一股凉气从后背直往上窜。
骆宇翔问汪浩,“小孩子,你是?”
汪浩说:“我是来照顾骆平阳的。”
骆宇翔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对胡悦说,“胡悦,拿着这钱请这位小兄弟出去玩玩。”
胡悦拿着钱,双脚晃晃着叫了汪浩和钟琴出去了。
骆宇翔关上了病房的门,看着一脸恐惧和疲惫的骆平阳,训斥道:“看看你现在象个什么样子。你真丢我骆宇翔的脸。不敢接电话,怕被我看见。”他说着就掀开骆平阳的被套,查看骆平阳的伤情。“骆平阳,你还把自己当作温室里的幼苗啊?不就是挨了几刀吗?谁砍的,为什么砍你,你知道吗?”
骆平阳摇摇头。
“那你还在病床上躺着,给我起来,走出医院,去找到那砍你的人,问他为什么砍你,然后痛扁他一顿。你知道男人这两个字的分量吗?一个男人如果连自己也保护不了。他还能干什么大事?这点小伤,看把你愁成了什么样子,还专门有人伺候,还在心里痛苦的想啊,我的伤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啊,会不会留下疤痕啊。骆平阳,如果说以前我还对你抱有希望的话,今天,我算是对你彻底失望了。遇上了事情该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恐怕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吧?你知道吗?你已经不是一个心理健康的人了,心理健康的人永远都会用一种积极的心态去面对生活。如果我不来看你,你准备在医院里住多久?也许你觉得一两个月甚至半年一年都无所谓,只要你愿意在这里住下去。可是你想过没有,人一生当中能有多少时间来让你这么挥霍?尤其你们这个年龄,那是人生当中的黄金年华啊。lang费一天,就等于lang费了十天。一个人,永远都是生活在利益争斗中的,他要与人交往,就难免与人摩擦,不保持清醒的头脑,随时都有可能被别人做掉。社会就好象是一片森林,人就好象是森林里的动物,弱肉强食。但人和动物有不同的地方,就是动物不能选择自己做老虎还是做绵羊。而人,却可以选择。骆平阳,你才二十二岁,可是你选择了做绵羊,我真为你感到难过。我不知道我的话你能不能听懂,也许我想得太天真了,你不但听不懂我的话,可能还在说我放屁。你在我眼皮底下生活了十八年,十八年来,我曾无数次试图改变你,可我最终都失败了。也许现在,就更不能奢望奇迹出现了。”
骆宇翔回头看到桌子上有几根棉签,拿了一根在手上,把骆平阳打着吊针的手拿过来,用棉签按住针头插入的地方,就把针头拔了出来。输液瓶里的药水便滴在了地上。
“起来,从明天开始,自己出去找工作。还有,现在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六千块钱了。谁替你付了医药费,你以后就要好好报答谁。这个人情,你别指望着我替你还。我骆宇翔一向是言而有信,更何况我和你有协议在先,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个需要养自己甚至养家的男人,你要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骆宇翔说完以后,打开病房的门就出去了,脸色铁青,没有一丝笑意。
望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骆平阳回想着父亲刚说过的话。
苍白的灯光,苍白的墙壁,让他本就苍白的脸显得越发苍白。
父亲并不是一个不近情理的人,在快乐的童年里,父亲常常愿意充当自己胯下的一匹马,驮着自己满屋子跑,他也总是在自己遭遇委屈的时候尽心疏导自己。
住院这几天,骆平阳曾经把自己将会面临的困难无限放大,以致失去了战胜困难的勇气和决心。他不安于现状,却对现状无可奈何,每天都低着头过日子。
他觉得自己是该醒醒了,为了不辜负父亲的厚望,更为了不辜负自己年轻的生命。
于是,他从病床上下来,把医院的衣服月兑掉,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他打开了手机,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爸爸,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我决定出院了,不是为了被动的听你的话,而是因为我彻底的清醒过来了。爸爸,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明白,你的儿子,不是一个无能的人。什么时候回天津?我要去送你。”
听了儿子的话,骆宇翔眼里涌出了泪水。他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他也心痛儿子的刀伤,但他明白儿子缺少的不是一句温暖的安慰,而是一句能让他振作的激励。“你不要送我了,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骆平阳扯下了吊在肩上的绷带,尽管疼痛还在折磨他,但他觉得**上的疼痛跟心灵上的疼痛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为了减轻心灵上的疼痛,他愿意离开这个让人颓废让人伤感的病房。
胡悦带着汪浩去唱了一阵子卡拉ok。胡悦有一副天生的好嗓门,他可以随意控制自己的音量和音质,唱到动情处会把每一个人都带进音乐里那种让人灵魂震颤的氛围中,钟琴就是因为他的嗓门才决定这一辈子跟他一起过日子的。胡悦出来的时候对汪浩说,“老头子给的钱还剩下这么多,汪浩,他可是冲你的面子给的钱,这剩下的钱先放我这儿,以后我们吃大餐。”
汪浩笑着说,“你甭跟我客气,他明明冲着你是他老乡才把钱给你的。胡悦,看骆平阳的老爸那派头,应该是一大款吧。”
胡悦立即纠正道:“汪浩,别瞎猜。他家的日子,也就比你我要好过一点。”
他们一路说笑着回到了病房,这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输液瓶里的药水滴答滴答往地上流着,三人傻了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走出医院的骆平阳,心里感到异常兴奋。的确,医院不是一个健全人想呆的地方。父亲说得没错,自己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呢?想起自己曾经在医院流泪痛哭,想起自己曾经因为疼痛而大声嚷嚷,骆平阳顿时觉得无地自容。
回到屋里,骆平阳给董澜漪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已经出院了,希望她能给安排个工作。
董澜漪听了大感吃惊,“不是说一个星期出院吗?现在才四天呢。”
骆平阳又说,“董总,我已经没事了。也许你没在医院呆过,那种心理上的挫败感,只会在那来苏水味道的熏陶中一天比一天更甚。走出了医院,外面的新鲜空气,瞬息之间就治愈了我心中的伤痛。”
董澜漪听了,对骆平阳说道,“那好吧,明天我过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