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浩杰没有去找董澜漪,没去质问她为什么不商量一声就把柳旭菲招进来做保姆。自从女儿到了十八岁以后,她的事情他就很少过问。她也很争气,从来没有摆过什么烂摊子。他也相信,柳旭菲这件事情尽管他现在有点不解,但是时间会证明他的女儿是正确的。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不会把柳旭菲赶走,因为他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他不能落话柄于人。
况且柳旭菲虽然现在已经令他难以接纳,但是曾经,她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尽管最终她没有象周淑芬一样——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柳旭菲也曾经给他留下过一些甜美的记忆——在周淑芬,一个跟他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岁月里,他感到了生命的脆弱,感到了死别的疼痛。是柳旭菲,在那段岁月里让他重新焕发了活力。尽管最后他明白了那只不过是一场骗局,但是他在心里千百次自问过:难道我没有真爱过她吗?难道她所做过的一切没有真正打动过我吗?这样问一次,他对柳旭菲的恨就会减一分。
从今天开始,这个女人,这个无数次跟自己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这个如今已经让自己不愿多看一眼的女人,就要跟自己在同一个屋檐下呼吸,在同一张餐桌旁吃饭,在同一个空间里,播放那熟悉的声音,表演那熟悉的动作。
他无法在短时间里理清自己的思路。
他有很多朋友,并且他的朋友圈子里都是些事业有成的人,他常常跟他们一起聚会,打高尔夫,旅游。但是不管他怎么试图放松自己,都感觉不到生活的快乐。他也曾经想把精力放在公司,但是公司已经有一套科学的运转体系,根本不需要他瞎掺和。
他常常会觉得茫然,这种茫然,让他不解:为什么艰难的创业期里没有过?现在该享受生活了,反倒有?
最后他终于明白,无论多么喧嚣的场景,只要你的心是孤独的,你就是寂寞的。
最后他终于明白,自己最需要的,是一个心灵的伴侣。
夜幕降临的时候,习惯了夜生活的他兴奋起来。
在夜总会k歌,跳舞,喝酒。从一家夜总会,到另一家夜总会。看那些为了生活,同时为了有一个美好未来的,来自大江南北农村城市,有着各种社会背景的小姐们,妖娆跳跃,卖弄风情,用青春作为筹码,去换取自己想要的一切。霓虹灯光怪陆离,美轮美奂,鸡尾酒色泽诱人,芬芳四溢。他的心里萌动着热血,情不自禁的找了一个漂亮的小姐,开房,释放能量,然后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醒来,睡梦没了,沉醉没了,清醒就是一种痛。就想起了自己的家,想起了女儿,想起了柳旭菲。
于是他开着车回去了。
柳旭菲看到他回来,惊喜,却又担忧,“老爷,你一夜未归,好让人担心。”
董浩杰坐到沙发上,很不习惯“老爷”这种称呼。他不喜欢别人跟他划界限分等级。“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柳旭菲怯怯地说,“我不敢。”
董浩杰有点受不了了,“能不能不这样?”
董浩杰说完以后就从沙发上站起身,上了楼,进自己的卧室之前,他提高音量对柳旭菲说了一句,“请不要打扰我,我想再睡一会儿,如果我饿了,我自己知道叫你。”
柳旭菲答应了一句,“是的,老爷。”
听到这句话,董浩杰又皱了皱眉头,他进了卧室,砰一声关上了门。
柳旭菲愣在那里,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其实越来越不明白自己了。
以前那个柳旭菲呢?
那个勤于思考,敢拼敢闯的柳旭菲呢?
是田云谦!对,就是田云谦!让她失去了自我。
当她看到他跟钟琴在一起,当她看到她不要脸地去追秦剑虹,却假心假意对她说着我爱你你是我的唯一之类的话的时候,她明白了,这个男人,注定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
于是她决定在残酷的生活中另辟蹊径,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服装店的失败,彻底打垮了她的自信。这才有了今天夹着尾巴做人的她。
她想,“在这栋豪宅里,如果我一直这么稀里糊涂低三下四的过,能为我的生活带来转机吗?不会再一次让我自取其辱吗?”
她害怕,她不安,不甘!
“不,我不能这样。我还有年迈的父母,还有弱智的弟弟。我是我爸妈的骄傲,是我弟弟的依靠,如果我倒了,他们怎么办?”
她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坚毅。她要改变现状。
她明白董浩杰是一个失去了老婆的男人。
她明白这样的男人的短处在哪里。
用自己的长处去对付他人的短处,这才是生存与获胜之道。
她想,“在这栋房子里,只要我跟他独处,我就有征服他的机会。”
于是,她的表情豁然开朗了。
她要做一只欢快的小鸟。如果心境坦然,哪怕这只小鸟被关在笼子里,它也能在这个笼子里跳舞,唱歌。如果怨天尤人,哪怕这只小鸟在蓝天飞翔,它的叫声也会凄切断肠。
董澜漪定时回来吃饭。
董澜漪回来吃饭的时候,董浩杰也从楼上下来了。
柳旭菲没有再“老爷”“小姐”的叫了,因为她知道董氏父女反感这样的称呼。
她只是察言观色,揣度主人所需,伶俐地做着一切。
董浩杰吃完饭又回他卧室睡觉去了。
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柳旭菲知道:董浩杰又要去逛夜市了。
于是,她去浴室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换了一套领口开得很大很低的睡衣,把周身喷满了董浩杰最喜欢的那种香水。
然后,她从浴室出来,做她该做的事情。
董浩杰起床,下楼。
柳旭菲正在强烈的灯光下弯着腰,擦着桌子,董浩杰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香味,看到了柳旭菲那一对又白又胖的左摇右晃的陌生而又熟悉的光滑而又圆润的宝贝,在那一件形同虚设的睡衣下,张扬的跳着它青春的舞步。
他感到震撼,眼睛定格了,身体的某个部位如弹簧般碰一声弹跳起来。但只是瞬间,他控制住了情绪,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蛇蝎一样的心肠,雾霾一的神秘,已经不值得他放射自己的激情。
临出门的时候,董浩杰扔下一句话,“请注意一下你的着装,我不希望有下一次,否则……”
柳旭菲愣了一下,但也只是片刻。然后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六根清净的男人。自己不是今天才认识董浩杰。自己曾经在名流会所让他上过钩,就说明他没有超强的免疫力。虽然时过境迁,但现在的柳旭菲比那时对生活的理解更加上了一个层次,现在的董浩杰只是在不断创造着失去老婆的天数的记录。尽管这个世界男人有许多方式可以消遣寂寞,但是花花世界里的一切作为,治疗寂寞都不会断根,治标不治本。她要让他明白,只有她,才能把他的寂寞连根拔掉。
董浩杰照例在外面一夜未归。
天明归来以后的董浩杰依旧重复着吃饭睡觉的原始动作。
再次天黑的时候,他下楼,出门,空气里依然弥漫着那熟悉的香水味,他的目光,不听管控的搜寻着什么,当他发现柳旭菲今天穿的不是那套低胸的睡衣以后,眼光里竟然流露出些许的失落。
柳旭菲用心,用她眼角的余光,在捕获着她想知道的信息。
当她洞察到他眼里因为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而流露出的失落以后,她的心里,抑制不住的狂喜。
于是次日傍黑的时候,她重新大胆地穿上了她那套低胸的睡衣,依然在董浩杰下楼以后弯腰做着事情,把自己身体上最让自己自信的部位,优雅地曝光在明亮的灯光之中。
这一次,董浩杰没有急急忙忙出门,也没有说那句“请注意一下你的着装……”他斜坐到沙发上,左腿靠在了右腿上,一手托腮帮,一手拿着电视遥控器,想认真找一套电视节目来看,但是眼睛却不听心灵的管控,抓住一切机会去看他想看的一切。
柳旭菲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她已经太久没有跟男人上过床了。
她等待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她没有正眼看董浩杰,只是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慢慢地把事情做到了董浩杰身边。
董浩杰哪里能经受住这样的引诱和煎熬?
他抓住柳旭菲的手,一把将柳旭菲搂入怀中。
柳旭菲扔掉手中的抹布,嘤咛一声,软软地倒在董浩杰身上,满脸的娇羞。
董浩杰抱住柳旭菲一阵狂吻,然后把柳旭菲按倒在沙发上。
但是他不敢有大尺度的动作。因为这栋屋子,有女儿的钥匙。现在是下班时间,女儿随时有可能开门进来。
于是他抱起柳旭菲,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卧室。
董澜漪回来以后,发现客厅的灯亮着,地上有一张抹布,沙发上似乎有点凌乱。而柳旭菲去不知去向。
她明白了,在父亲的卧室,自己的父亲,正在跟柳旭菲做着人世间最**的事情。
这样的场景,是董澜漪在决定录用柳旭菲的时候就预测到了的,只是它出现得太快了。
她的心情,异常的复杂。有欣慰,同时又有一丝隐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