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分散开来,小桂却没法子有动作,一看见濮阳靳黑衣上溅的血迹她就头皮发麻。偏偏濮阳靳没空让她继续发呆,看她个头矮小爬不上马便一弯身将她拉了上去。
“抱好!”
小桂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马儿就往前狂奔了,再怎么害怕濮阳靳身上的血腥味,此时她也只能抱紧他的腰。
很快地,后方就又传来马蹄声,小桂往后一瞄,又有追兵追上了。
“还真不死心啊!”濮阳靳也听到了,加快速度策马往前奔。
小桂本以为他们能甩掉对方,可当她看到对方的人马拿着弓箭对准他们的马时,顿时吓白了脸大喊道:“王爷,那个人要对我们射箭啊!”
下一刻,小桂就看到濮阳靳拔出短刃转过头一掷,霎时命中十几尺外对方的心窝,看得她心惊肉跳地发起抖来。
只是濮阳靳没想到对方在断气前还有余力射出箭,飞箭一举射中他们的马,马儿一痛便不受控制的狂跑,接着前蹄高高跃起,濮阳靳和小桂双双从马背上坠下来,受不住冲力的往右方倾斜的山坡滚下去。
“哇啊……”小桂只能抱住头放声尖叫,她以为她会头破血流,可一股强劲的力道在这时捉住她,一双臂膀也密密实实的拥紧她,她的脸贴在一具刚硬的胸膛上,鼻息内满是男性温热的气息,然后在滚了几圈后,她安稳的停下来不动了。她眨了眨眼,这是……
“小鬼,有受伤吗?”
还会有谁呢?小桂抬起头,对上濮阳靳那张俊美的脸孔,是他救了她。
她全身热烘烘的,难以想象他的身上明明都是血腥味,但被他拥紧的这一刻,她却只闻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
濮阳靳看她安然无恙就松开手,察觉自己右手臂一阵刺痛,但他看了下便没再理会,爬起身警戒的环顾四周。
小桂也爬起来看看周遭,放眼望去是一片草原,还有几棵零散分布的大树。今晚是满月,月儿高挂在她的头顶,照在这片绿地上还挺明亮的。
濮阳靳观察了一会感觉不到有人闯入,这才开口道:“那些人没有追来了。只是没有马,我们一时回不去,我的手又不能拿剑,遇到追兵会很麻烦,就先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要在这里过夜?小桂不是没有露宿过,但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男人单独在荒郊野外里过夜……男人?!
这两个字让她陡地圆睁眼眸,一意识到濮阳靳是个男人,她马上不自在起来,而且她发现自己很难将他当成阿方和小吕他们。
等等,他好像又说了什么?什么不能拿剑?
小桂一震,后知后觉地看到他的右边袖子被割破一个洞渗出血来,跳起来嚷道:“王爷,你受伤了!”
“只是一点皮肉伤和拉伤。”濮阳靳淡道。心想外伤大概是他滚下山坡时被尖石刺伤的,这还无碍,麻烦的是他在伸手抱住小鬼时出了太大的力量以致拉伤手臂,所幸目前没有追兵,否则他左手虽然也能拿剑,但总是没有右手利落,到时他们可就危险了。
一个练武之人不能拿剑可是极严重的事,哪有他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小桂好震惊,心里也好愧疚,“王爷,对不住,都是我害你的。”
濮阳靳看她内疚,哼声道:“别摆出那种脸,我的手又不是废了,只要休息一晚就好了。”
“但是王爷,你的伤口不能不管,我来帮你冲冲水、清理清理吧。”小桂认真道,就算没有药抹,冲个水清洗伤口也好。
“不必了。”濮阳靳果断地拒绝,这点小伤没什么好在意的,何况如今他们要上哪儿找水?
小桂闻言朝他无辜地张着大眼,表情看起来可怜兮兮。
濮阳靳看到她这副模样,心头的某一处忽然变柔软。这小子还真像翔口中的小狗,让人难以拒绝。
小桂看他没再说话就当作他答应了,立即从身上的暗袋里取出水囊,将水全部倒在他伤口上,仔细将上头的灰尘和小石子洗去,庆幸真的只是皮肉伤。
濮阳靳看到小桂动作轻柔的为他清洗伤口。他真意外小鬼有那么细心的一面,更没想到他会那么关心他的伤势。不自觉地,他唇角往上一扬。
冲洗好后,小桂又从衣襟里掏出干净的帕子道:“王爷,我帮你绑上。”
濮阳靳瞪了她一眼,小桂便不敢多言的收起帕子,知道他肯让她冲洗伤口就很不错了。
“东西拿来吧。”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小桂立刻将她偷来的册子交给他。
濮阳靳接过点起火折子看清楚,上头果然写满许多名字和帐目,满意地笑道:“那个人吞了那么多银子,有了这本册子就能将他定罪了。”
这时候一阵风吹来,小桂打了个喷嚏,濮阳靳将册子收妥,蹙着眉问道:“你是抹了什么?”从他刚刚摔下山坡抱住这小子时,似乎就闻到这股香气了。
小桂一愣,“我没有抹什么呀!”
“明明就有。”濮阳靳伸出左手捉起她衣襟闻,然后又贴近她胸前闻。
平时大剌剌的小桂因他这个突兀的举动全身僵住了,几乎是仓皇地喊出声,“王爷,不行啊……”
不行?濮阳靳抬起脸看他,有种诡异的错觉,这小鬼该不会……在害臊吧?
在月光下,这小鬼的眼眸灵动晶亮,眨眼之间像会流泄出光芒;身子骨更是纤细,方才抱住他时他简直浑身柔弱无骨,自己只要用力点就会将他拧碎。
这小鬼不是很会吃吗?身上的肉都吃去哪了?
太近了,小桂被濮阳靳这般看着,尴尬得不知眼睛该放哪儿,鼻息间也充斥着他温热的气息,让她想起不久前她还将脸埋入他怀里,被他的温暖包围,心跳越来越快。
“呃,王爷,请你……”正愁该怎么要他松开她的衣襟时,她忽然间想到那瓶洒在她胸前的香粉,月兑口道:“该不会是那个香粉味吧?”
“什么香粉?”濮阳靳顿时回过神问。
“王爷,你先放手,我才好拿给你看。”见他出了声,小桂赶紧道。
濮阳靳终于松开捉着小桂衣襟的左手,小桂松了口气,连忙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
濮阳靳接过去一看,打开瓶塞马上脸色一变,“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小桂照实答道:“我偷完册子要离开时有人进了书房,我躲藏时就在墙壁上模到一个机关掉入密道里,里头有很多像这样的小瓶子,我就顺手拿了一瓶。王爷,这不是香粉吗?”
“这是最近一个新兴邪教坦罗教所有的圣香,据说吸了后会洗涤自身的不净,在死后成仙,但事实上是一种会引人上瘾的毒物,习惯吸闻后便必须花钱再买来吸,有人还因此倾家荡产最后猝死。”
“坦罗教?”小桂听了很吃惊,“这我有听过,以前桐门帮里有几个人买过,说是吸了很快乐、会成仙什么的,原来根本都被骗了,这是诈财!这种东西真是害人不浅,一定要把他们捉起来!”
“朝廷扫荡了好几次,可惜捉到的都是底下的小喽罗,对方聚集的地点也一直在更换,所以总是无法斩草除根,要是这次能从这个官员身上查到线索,或许就能掌握坦罗教真正的总部位置,捉到那个在背后操控人心、蒙骗钱财的坦罗教教主。”
“王爷,这样我有立功吗?”小桂这下子不禁幻想她能拿到更多的赏金。
濮阳靳看着她发亮的眸子,莞尔一笑,“这我还不能保证,一切等追查出来再说。”
小桂模了模鼻子一吐舌,接着便听到一阵咕噜声,是从她肚子里传来的。她肚子饿了,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她身上有带吃的。
她从暗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头装着两个豆沙包,但正当她拿起一个想大口咬下时,想起身边的男人为了保护她受伤对她有恩,于是就毅然决然朝他递出一个豆沙包,“王爷,这是豆沙包,请你吃,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濮阳靳疑惑地一挑眉,“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在吃晚饭时顺便放在暗袋里的,王爷你就拿去吃吧。”
濮阳靳从她手上拿过豆沙包,惊讶道:“除了水囊,你还把吃的放在身上?”
小桂咬了口豆沙包道:“王爷,我一饿起来就会浑身无力没办法偷东西,所以半夜工作时,我一定要准备食物才行。”
濮阳靳扬起嘴角,被她的话逗笑了,他还真没见过这么贪吃的人。眼角不经意瞥到她脚边的木雕,他开口道:“那是?”
小桂往脚边一看,忙着将最后一口豆沙包吞下,接着弯身捡起木雕狗宝贝地拍了拍,又用袖子擦一擦。“这是世子爷送我的,怎么会掉下去了?”
濮阳靳也认出这个东西,“你都随身带在身上?”
小桂脸上漾着笑说:“是啊,我很珍惜,每天都带着它。”
濮阳靳看她那么开心,突然很不是滋味,“小狗吗?你一点都不像,你分明是只狐狸。”
小桂瞠大眼,这男人居然将她讲成狡猾的狐狸?!“我才不是!”
“那么你是想当狗了?”
“小狗可爱多了。”说完,小桂想想不对,猛地摇头道:“王爷,我也不是狗。”她被他戏弄了!
濮阳靳不客气的嗤笑,觉得逗这小子真好玩,心情这才好了一点。他咬了一口豆沙包,发现很硬又很甜,随手就是一扔。
小桂看到了急忙跳起来接住,抱怨道:“王爷,你不吃我要吃,浪费食物是会遭天打雷劈的。”话毕看到他的脸,她马上倒抽一口气,低头捂住了嘴。
她真是放肆,竟说他堂堂七王爷会被天打雷劈……她看她才会先被他劈死!
知道濮阳靳现在肯定在瞪她,她不敢抬头对上他的眼,只能倒退一步又一步,“王爷,你一定渴了吧?我去找水,马上回来。”说完她转身就跑,溜得比什么都快,跑了好一段路才停下来。
不过,她要上哪找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