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
由于刚睡醒,严祖成的脑袋还是有些晕乎,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很熟悉,但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看到过。他摁了摁自己的额头,问道:
“诶,你是……?”
黄璃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身份证”,递给了他。严祖成在接过的瞬间就明白了!
这就是他自己的身份证啊!这么说起来,这个女人,就是前几天在超市里面遇到的那个!
严祖成脸上的神sè变得怪异起来。
说起来,自己当时气上了头,有些冲动,怎么说的来着?
“……还你三百总行了吧?要不然三千也行!……记得来拿钱!”
确实是这么说的吧?
于是对方就真的来了?严祖成戒备地看着面前的女人。虽然当时确实是那么说过,但是现在想来,那些钱都是留给小琴上学用的,怎么能随便拿出来?严祖成一边为自己当时的冲动后悔不已,一边却在心里思索着,想着怎么样才能推掉。虽然耍赖这种事情说出去不好听,但是反正有没有签什么欠条之类的,就算自己说不给了也没关系吧?
“那个,你来这里是……”
严祖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问了一句。
黄璃脸上的微笑丝毫不变,让严祖成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自己的心思全都被看穿了一样。
“就是来把这个还给您。”黄璃这样说道,“没了这东西的话,以后可是会很不好办的。”
“啊?”严祖成傻里傻气地问了一声,然后看向手里的身份证。
那么说的话,这姑娘就是为了把身份证还给自己才专门跑这一趟的?
想到这里,严祖成顿时有些愧疚了。
虽然这姑娘说话不太中听,但是为了自己这点事儿专门坐车跑这么一趟,显然是个好姑娘,自己刚才那么误会她,还净想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的事情,倒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了。
“顺便……”
不过,就在严祖成这么想着的时候,黄璃却又开了口。顿时让严祖成紧张了起来——果然还是要钱吗?得想个法子敷衍过去——
“这封信,是您写的吗?”
黄璃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一封信,拿给了严祖成。
“啊?”严祖成一愣,接过那封信一看,可不正是自己的笔迹?地址也是自己家的,上面的寄信人写了一个“严”字,这不是自己寄给那什么《九州异闻》杂志的信件吗?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黄璃,是《九州异闻》的副主编,同时也是广播栏目的主持人。”
她如此说道。
严祖成一下子呆住了。
他没有想到,世界居然这么小。偶然碰到的一个女人,居然就是他寄信的收信人。
“本来还想着等到下个休息rì再给您把身份证送来的,但是恰好看到您寄过去的信件,地址居然是同一个地方。而且看到了您信件里面写的事情,我觉得还是尽快来一趟比较好。”
啊,对了。严祖成想到。那封信件里面写了自己最近总感觉家里不太正常的事情。他有些担心地看了黄璃一眼,有些不好意思了。人都是这样的吧,原本他也只是抱着随随便便的心态寄信过去的,但没想到人家居然都直接找上门来了。
“诶,”他辩解道,“倒也不是什么事儿,就是做了两个梦而已,没必要——”
“请别这么想。”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黄璃脸上的神sè变得严肃起来,那种客套的笑容不见了,仿佛要说出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一样。
“从我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虽然并没有想到还能恰好接收到您的信件,不过这样也好,能让我多了解一些,和我推断的差不多。您的状况对我们这个世界来说,确实是属于‘怪异’一类的。”
面前名叫黄璃的女人说了半天,严祖成却越听越糊涂,不过大概明白了一点,似乎对方是在说他确实“撞鬼”了。
他眉毛一抖,看着这个女人,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不信任。
黄璃注意到他的表情,在心里苦笑着一声。这样的结果她之前也预想到了一些,毕竟她此时所做的事情就像是有些算命道士之类的说“看您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啊”之类的话。
但是……
黄璃在来之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虽然并没有必要,但是这个人,她打算要帮。
“我知道您大概不太相信我所说的话,不过没关系。”黄璃耸了耸肩,“我想,最迟今晚,我们就可以见分晓了。不管是您所疑惑的事情,还是我所说的事情,到今晚的时候,您就会完全明白。我今天到这里除了送还您的‘身份证’之外,其余事情也都无关紧要。只是觉得应该在一切揭晓之前给您一个提醒,让您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罢了。”
她又说了一通不明不白的话,让严祖成在不明所以的同时,内心却越发厌倦了。如果不是对方一直都很有礼貌,而且又给他送来了身份证。恐怕他就要下逐客令了。
但是他的表情却很容易看穿。黄璃也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不耐烦,稍稍欠了欠身,说道:
“关于您妻子给您托梦说的话,我想您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啊?”
“就是说,让您‘快走’的那些话。”黄璃说道,“虽然有些唐突……请您回想一下,这段时间以来,您和您的父亲、女儿有过什么实质xìng的交流吗?”
严祖成皱起了眉头。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实质xìng的交流”?自己不是每天都在和他们说话吗?不是每天都一起生活吗?到底……
等等!
严祖成的眼睛突然之间瞪大了。
不对……我真的,真的有和他们对过话吗?
想到这一点的瞬间,他的身体顿时一悚!
是啊,自己之前和老爹说话,他没有理过自己,和小琴说话,她也没有搭理自己,吃饭的时候,他们祖孙两人聊天,自己从来都没有参与过,还有小琴那天晚上看向自己时那种没有聚焦的视线,以及那晚老爹……
老爹!对了!
严祖成抬起头来。
“说过。”他回答道,“之前有一天晚上,我跟我爸在门口聊天来着,我还把他劝回屋里睡觉去了。”
他想的没错,那天夜里他和老爹坐在堂屋门口,就算说之前的一问一答只是巧合,也许老爹根本没有理会他也能说得通,但是后来,他抓着老爹肩膀的时候,老爹的确是和他说话了,也听到他说话了,他能感觉得到!
“诶?”黄璃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说道,“那也可能只是错觉,您想想看……”
“我很确定!”
他坚定地说道。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是黄璃先挪开了视线,点了点头。
“好吧,我相信您的判断。”
严祖成松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他感觉他知道这个名叫黄璃的女人说的是什么意思,而在想到那个可能xìng的同时,他自己也一下子慌了!还好,最后那个可能xìng并没有成为事实。
但是,黄璃似乎并没有打算让他这样乐观地思考下去。
“但是……仅仅是那样的事情也可以当做是巧合来处理,毕竟那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她有些强硬地说道,“我仍然坚信我自己的看法,那就是……”
严祖成知道她要说什么,如果可能的话,他真希望她不要开口,但是——
“我认为,您的家人……他们已经和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留下这一句话,黄璃深鞠一躬,轻声道:“望您保重。”就这么转过身体,走出了堂屋。
身后,就只留严祖成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