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碗哪里肯干,楚南见时间不多了,也不再开玩笑,听话的到外厅等着。
换好二人凤袍,小碗给洛青岚盖上红盖头,从腰间葫芦中倒出一只手指粗的金色肉虫,伸到北辰琬面前。
那虫子恶心得很,寻常人见了都会忍不住打颤,何况是娇生惯养的北辰郡主,无奈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条虫子爬进了她的衣襟,最后缓缓向下爬,停下了她心口的位置。
“郡主放心,这个是蛊不是虫子,这世间可没有比它更毒的虫子了,只要被它轻轻咬上一口,郡主不但被香消玉殒,这美艳的皮囊还会变成腥臭的血水
小碗解了她的哑穴,北辰琬还是有些不敢说话,好半天才颤抖着说:“你、你想干什么?”
“怕什么啊,郡主不是凶悍得很吗?你一向最会演戏,我只是要你配合演好这出戏而已,你不用担心,这是你大哥的错,与你无关,你只需乖乖的待在我们小姐的轿子里,之后再和你哥哥拜堂就好,洞房时也就没你的事了
“不要!我……”
北辰琬的话还没说完,又被点了穴道,小碗冷冷笑道:“由不得你,我现在为你解了穴,你要是不怕被我的金线蛊毒死,就尽管赶跑乱动吧
北辰琬可以活动了,但她不敢,当场毙命还要化作血水,任何女子也不愿死得这么凄惨吧,何况,她怕死!
她好不容易和彦晞哥哥走到一起,她是不会放弃的。
可是,冒充洛青岚,坐进她的花轿里,那也是死路一条啊!
想起昨夜自己和言默商议的事,北辰琬追悔莫及,要是中了毒粉被送到黑水寨,那也是生不如死,好在扯了谎,她自己是有那药粉解药的,侥幸总好过现在毙命化血水好。
“很好,”小碗见她听话的样子,满意的笑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们家小姐,这么做对你也没什么坏处,乖乖听话,到了时辰这蛊虫自会离开
北辰琬现在恨不能杀了小碗,她是不喜欢洛青岚,但让她和彦晞哥哥洞房,也不是她想看到的啊!
这么坐以待毙,还真是要人命,但为了活下去,她却别无选择。
两人吧洛青岚带去了倾城阁,她一直昏睡着,好在上花轿时,也没有人怀疑,因为她的贴身侍女说她整晚未眠,命人不得打扰,想必到了宗庙人就该醒了。
两辆花轿同时从定北侯府出发,按规矩新郎官不得提前见妻子,所以北辰烨只能在府中等着吉时。
楚南掐算的时间很准,到达宗庙时正好大半个时辰,洛青岚也悠悠转醒,只是毫无意识,傀儡一般和穿着定北侯夫人喜服的北辰琬拜了祖先,便一并被扶到了庙前的亭子里,等待自己的“夫君”来迎娶。
北辰琬心里最是难受,胸口还停着一只蛊虫,只要动作大了,它就会爬动,害得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偏偏还不能说话,刚刚低头祭祖上香的时候,她看到身边洛青岚穿着本该属于自己的金红色太子妃凤袍,几欲上前撕扯他的喜服,可是心口上的蛊虫,让她不敢妄动。
这种受制于人的滋味,实在太折磨人了。
“郡主,十七太子来了锦绣惊喜的声音,带着炫耀和得意。
北辰琬心中一喜,站起身来又被身边侍女扶住,小声提醒道:“夫人,侯爷还没到呢
那一刻,她只觉得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她多想大吼一声,她是北辰琬,是清尘郡主,是十七太子妃,不是什么定北侯夫人啊!
可是,她不敢。
见她激动的站了起来,那边洛青岚身边的锦绣偷偷的窃笑,对锦瑟道,“姐姐你看,同样都是嫁娶,十七太子多疼我们家郡主啊,唯恐来得迟了让她久等了
锦瑟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你少说几句,此处离皇宫南宫门要近些
她是个伶俐的,虽然随侍在北辰琬左右,但心知定北侯权势,洛青岚要是做了定北侯夫人,还是不要得罪得好。
“可能吧,”锦绣瘪嘴,对被盖头遮了脸的“定北侯夫人”吐了吐舌头,道,“也不知道夫人还等多久,看看,十七殿下已经过来了,我们郡主可要先行一步了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洛青岚,挑衅的从北辰琬面前走过,却不知道被自己数落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极力要讨好的郡主。
司寇彦晞下了马,远远的看着亭子里的亮抹艳丽的红色身影,有几分心潮澎湃,却不知为何而起。
她认得锦绣锦瑟两个是北辰琬的贴身侍女,所以她们搀扶着“琬儿”过来时,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亭子里的人儿身上。
不久之前,她就是穿着这样一身太子妃凤袍,被自己迎进了宫,只是那时她在花轿里,而他也至始至终都没有下过马,洞房花烛夜,他甚至没有踏进婚房半步……
方才他见她站起身来,心底便说不出的苦涩悲凉,她是不是还爱着他?她曾经说过她爱他,父皇也说过,她爱他,胜过自己的性命,那么,现在呢?
“北辰琬”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司寇彦晞不得不收出目光,转身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她对他扬起了手,像是挽留。
他站在原处,步子迈不开了,他怕他会忍不住向“洛青岚”那边走去。
“殿下,吉时到了,还请上马随行的宫人穿着大红色太监服,比他一身黄色装束更像喜服,他想若不是胸前这朵大红的花,没人会想到他是新郎官吧。
十七太子妃装束的洛青岚已经被侍女扶上了花轿,司寇彦晞叹了口气,也翻身上马,最后看了眼亭子里的倩影,一拉缰绳,扬声道:“回宫
亭子里的北辰琬听到这声低唤,心沉到了谷底,她迈出几步,眼前红盖头掩住了一切,她终于体会了一回被人忽视的无可奈何。
依然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北辰琬的泪水流至下巴,滴落下去,在地上浅浅的几滴,没有人发觉,除了她。
彦晞哥哥……
心里的呼唤,还是没人能听到。
她扬手,本想让身边侍女扶她坐下,久久没人上前,她正疑惑,突然双腿一软,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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