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阳子本来是要暗杀杨云的,碍于凤姑娘始终跟他在一起,贸然出手极有可能无攻而返,又听杨云明天一早就走,便临时改变了主意,觉得等到杨云走了行事更妙,他算计好了,但等杨云一走,他便将女儿夺到自己身边,从此以后,任凭谁也休想再将她抢走。
天亮后,机会来了,杨云坐雕离去,五道源就剩下凤姑娘一人。
赤阳子心中又涌起千样百般的滋味,悄悄向着住所模去,忽听凤姑娘大声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不由大吃一惊,慌忙屏住气息细听,很快,第二句又传了过来,“赤阳子,你倒是出不出来的?你不出来,我也坐雕走了!”赤阳子又惊又急,顾不得羞耻,穿出林子,直奔住所,一边奔一边喊,“凤儿,你别走,我在这里!”跑到屋前,但见凤姑娘冷眼望着,嘴角挂着一丝不冷不热的笑意,一时间不知所措。
凤姑娘道,“明知道你没有走多远,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吗?”
赤阳子被她问得模不着头脑,讷讷道,“不、不知道。”
凤姑娘道,“我是为了完成娘亲临终之际的遗愿才留在这里的,娘临终前曾跟我说,如果你死了,就叫我毁了你的坟,如果你还活着,便将你那一身功力全部转赠与我,我现在只想问你,你到底愿意不愿意?”
赤阳子吃了一惊,“这个……”
凤姑娘不屑道,“你不愿意,是吧,那我马上就走!”没有半点犹豫,抬脚就走。
赤阳子急了,急忙张手拦着,“凤儿,你别走,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凤姑娘冷笑,“谁跟你商量了,我是问你到底愿意不愿意?”
赤阳子不敢犹豫,答道,“我愿意还不行吗。”
凤姑娘道,“你愿意就好,我问你,你将用什么法子将你的功力转到我的体内?”
赤阳子道,“凤儿……”
凤姑娘打断他的话,“不准叫我凤儿!以前你管我娘叫凤儿,现在又管我叫凤儿,是什么意思?”
赤阳子又羞又恼,红着脸道,“不叫你凤儿,那叫什么?”
凤姑娘道,“自然叫天凤,我不得不提醒你,我是你的女儿天凤,不是蓝雪凤。”
赤阳子感到又尴尬又难堪,只得改口,“天……天凤……”一下子习惯不来,叫出一个称呼,下面的话便没有说出来了。
凤姑娘道,“嗯,叫天凤就好了,赤阳子,不是我天凤无情不认你这个爹,只怪你当年做得太绝,你想我认你,除非将一身功力转赠给我。”
赤阳子大喜,“只要你愿意认我为爹,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凤姑娘道,“我说了,什么都不要你的,就要你的内功。”
赤阳子不禁为难起来,“可是……”
凤姑娘道,“可是什么?”
赤阳子道,“可是我一身内功深厚无比,而且已经早就与我精神意念融为一体,一时半会根本没有法子转赠到你的体内呀!”
凤姑娘道,“总要试试才行,只要成功了,我便不仅将你当爹,还始终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直到终老。”
赤阳子为了就是这个,立刻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虽然是个大魔头,却也有人性脆弱的一面,当年痛失蓝雪凤之后引发失心疯,现在眼看能够与女儿在一起,又开心得不知所措。
接下来,他便开始试着将内功转赠到凤姑娘体内,但一连数了十几次都失败了,原因很简单,正如赤阳子自己说的那样,那身内功已经与他的精神意念融为一体了,他的思想意念存在于他自己体内,他的内功便也存在于他自己体内,能够为他所用,但无法轻易完成那个转赠过程。当然,也不是说内功就不能转赠了,一来凤姑娘本身功力太弱,无法吸纳比她更加强大且含有赤阳子精神意念的内功;二来赤阳子这些年做了不少恶事,恶念与内功深深融合,从而使体内那身内功特征也都带上了一种诡秘的死亡气息,与凤姑娘体内的内功特征大为不同,更是增加了再度转化融合的难度。
从早晨试到中午,均告失败后,凤姑娘没有再强行要求他试下去,但提出另一个条件,要赤阳子听她的话,练一种从来没人练过的毒功。
这种毒功很简单,先念咒,再练功,练功的时候还要先拜她为主,然后以毒药喂养毒虫,又吸毒虫的毒气毒血,通过诡秘心法将毒气毒血炼化,与自身合而为一。
赤阳子是个绝代高人,虽然疯疯颠颠,心智却极高,这从他做案从来不留一丝蛛丝马迹便能看出来,听了凤姑娘的功法介绍之后,大吃一惊,“女儿,你这不是要将我练成蛊吗?”
凤姑娘义正辞严地道,“就是要将你练成蛊,怎么样,你听是不听?”
赤阳子不禁犯了难,听吧,蛊有认主特性,他若将自己练成了蛊,再厉害也只是一个蛊而已,主人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万一凤姑娘哪天看他不顺眼了,叫他一刀抹了脖子,他也只得抹脖子自杀,这可怎么办?不听吧,又见着凤姑娘一副冷眼相对的样子,怕她生气,从此以后再不理他,更不认他这个爹。找到这么多年,直到蓝雪凤临死都没见上一眼,好不容易找回来这么一个女儿,他实在实在不愿意再让女儿离开自己了。
凤姑娘也不难他,轻言细语地道,“赤阳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给你一天时间,你想好了再来告诉我。还有,如果你想好了,答应了我,我可以允许你叫我凤儿,甚至将我当成当年的蓝雪凤!”说完这些话便进屋去了,再不理人。
但是,这些话给赤阳子造成的影响就不知道有多大了,尤其是听到“可以将她当作当年的蓝雪凤”这句话的时候,赤阳子只觉得脑海里轰然一声炸响,被震得目瞪口呆。往日的一幕一幕又在脑海之中鲜活了,他又看到了楚楚动人的小师妹,看到了赏心悦目的蓝雪凤,她们两个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像一只蝴蝶在五道源的山山水水之间飞来飞去,美丽无穷,看着他笑,望着他嗔,朝着他撒娇卖欢,发出阵阵银铃般的娇笑,忽然带着一身的女孩气息向他扑来,他下意识地一抱,猛然抱空,清醒过来。
蓝雪凤的倩影消失了,怀中空空如也,他才知道刚才只是做了个梦,小师妹已经死了,蓝雪凤也离开了人世,将来能够陪伴他的,就只有女儿天凤了,他不由长叹一声,眼角挂满了泪水,抬头望着凤姑娘刚才进入的那个房间,有心想要看一看她,心底却只有羞愧和胆怯,居然提不起丝毫勇气,只是木然地呆在原地方。
又想了一段时间,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天凤是他的女儿,女儿要他练什么他便练什么就是了,哪有那么大的麻烦?如果女儿不认他,就不会跑到五道源来等他,更不会跟他说这么多废话,早就与杨云一起离开了,何必一个人留下来?如今女儿留了下来,不正是说明她有心示好,跟他修复父女关系吗?
罢了罢了,就冲这一点,练什么不可以?
虽说蛊有认主特征,可他一身内功天下无双,连唐风都不放在眼底,难道连一个小小的蛊性都破解不了吗?更何况他还有一颗神奇无比的采阳珠!
经过一番思索,他想通了,冲着屋内叫道,“女儿,爹愿意答应你的全部要求,以后,你要爹怎么做,爹便怎么做!”
嘎地一声,窗子打开了,凤姑娘如花的笑脸露在窗后。
就在刚才,她还是始终对他不冷不热的,现在却变得又开心又快乐,笑脸如花,一个燕子穿云从里面穿了出来,笑盈盈地站在他的面前,发出娇脆动人的天籁,“你真的想好了?”
面对她这张笑脸,赤阳子的心里防线瞬间崩溃,含泪道,“我想好了!”
凤姑娘道,“那就赶紧练吧,练了之后,我就管你叫爹了。”
赤阳子心里说,好吧,我就练吧,说什么也不能再放弃这个女儿了,于是就依着凤姑娘的说教练起来。
先认主拜主,再念咒练功,凤姑娘饶有心机,居然早就将死亡林内的至毒至烈的毒药弄了十几样,装在一个小坛中,随身带了来,并在五道源一个秘密石洞中养好了可以练功的毒虫。
原来,这一切都是背着杨云做的,杨云每天清早必到五道源后面山顶迎天光采气,一采就是一个时辰,凤姑娘有时候跟着去,有时候就借口不去,暗中养了这些虫,杨云打心底相信凤姑娘,完全蒙在鼓里,眼看毒虫养成,凤姑娘本欲将想法子将杨云炼成人蛊的,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闯来了赤阳子,觉得赤阳子更好利用,于是将杨云骗走,利用赤阳子对她的感情,让他乖乖听令,赤阳子认女心切,当真上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