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浅浅手足无措的站在旁边,看着他们的亲切交谈,感觉自己就像个局外人,她暗自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壮着胆子走到柳疏影面前,表示愧疚,“疏影,对不起,我妈妈她不是有意的,我代替她像你道歉。爱睍莼璩”
柳疏影看见她走过来,水眸里渗出无尽的愠怒,但顾及到旁边的阿修,她还是强力忍了下来,她重重的闭上眼睛,又缓缓地睁眼,这时,眼眸里已有了寒冰般的冷冽。
何浅浅被她的冷眸吓退了半步,靠着杜俢蘅的肩膀,才能勉强站得住。
柳疏影看着她的身子倚靠在杜俢蘅身上,是那么的扎眼。
可是——又那般的名正言顺。
她的手,无力的模到小月复部位,心里百感交集,早在她有意识的时候,她就意识到,这个孩子保不住了,这个孩子意外的失去,是一种幸运,又是一种不幸,她恨极了一切。
看到何浅浅和杜俢蘅的并肩而立,她嫉恨的要命,可是又不能在杜俢蘅的面前展露出来,只能隐忍着,低低的对何浅浅说,“你把耳朵靠过来,我有点话想跟你说。”
何浅浅惊住,不知道柳疏影是什么意思,可也只能依言凑了过去。
“何浅浅,想要你妈平安无事吗?我有一个条件,我要让你彻底的滚出阿修的世界!现在就滚吧!”柳疏影说的咬牙切齿,都有种要和这个世界决裂的架势。
何浅浅一惊,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组织不出来语言,柳疏影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连忙闭上眼睛,做出一番累极倦极的表情。
何浅浅没有办法,只能去了外面,可是她没走,只是在走廊里,进行着漫长的等待。
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慢慢的思索着柳疏影说的话。
柳疏影无非就是在要挟她,若是她不依言来办,柳疏影肯定不会放过许玉芳的,到时候,她再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她盯着那个病房的门口看了许久,才等到杜俢蘅出来。
杜俢蘅一跨出门口,就看到了她,他走到她面前,轻轻地拽起她的小手,“浅浅,伯母还需要你的照顾,你怎么还没走?”
“阿修——”何浅浅避开他的问话,扬起脸,突然的开口。
杜俢蘅深邃漆黑的瞳孔将何浅浅苍白的小脸收入到眼中,他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何浅浅的气色并不好,刚想要责备自己没有照顾好她,话却被她阻住。
“我们——分手吧!”一道宛如擎天霹雳一般的轻柔细语响彻偌大的病房!
杜俢蘅的身躯一震,不自觉的轻轻摇头,仿佛怎么都不敢相信这句话会是从何浅浅的口中说出来的一般,在上一秒,他还在打算着该怎么照顾好她,可下一秒,她就泼了他一盆冷水。
脚就像是落地声了根,一动也动不了!好看的眼眸微眯着,深邃的眼眸似乎因为隐忍而蓦然的闭紧,脸上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此时此刻,他正用着如炬的目光盯视着何浅浅!
因为——他不想错过她较好的每一分每一刻。
随即,他反应过来,脸上换上了如往日般和煦的笑容,“浅浅,别开玩笑了,这种玩笑不好玩的,答应我,也许别开这种玩笑,真淘气,这种玩笑真的不好玩!”说着,杜俢蘅还故意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话语当中却透着一股子温柔的味道。
“阿修,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何浅浅虚弱的申明自己的立场。
和许玉芳的下半生相比,她和杜俢蘅的分离,并算不上什么。
她想了许久,杜俢蘅之于她,只是一个避风港,她哭她闹都会找他,可是她的心,从未对杜俢蘅激烈的跳动过,所以,她对杜俢蘅,那不是爱的感觉。
或者说,她对杜俢蘅是真心实意,可是——那不是爱。
虚无缥缈的爱,她曾经畅想过,但是最后以失败告终,所以她告诉自己不需要爱,自此,她没有追爱的勇气,她选择了和杜俢蘅并肩而行。
可是柳疏影的出现告诉她,她无法独善其身,而她,因为自己的自私,剥夺了杜俢蘅的爱,这是残忍的。
她不该如此残忍的对待杜俢蘅,所以就此止步,才是最好的。
杜俢蘅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浅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有些话,覆水难收。”
“阿修,我知道,我一直知道,这个决定,也是我想了好久才说出口的,阿修,我说我们分手吧。”何浅浅虚弱的开口,苍白的唇瓣宛如是凋零的百合花一般。
杜俢蘅眸子一沉,像是想到什么,他沉重的抬手,双手擒住她的肩膀,专注的盯着她的眼睛,无比用力的问她,“浅浅,因为席裔辰,是吧?你怕牵累我,所以你故意远离我,是吧。”
“我——”何浅浅必须承认,在选择分手的理由中,有席裔辰的一部分原因。
杜俢蘅越发激动,“浅浅,我的账户被冻结,但是是暂时的,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的,到那时,我就有能力和席裔辰对抗了,浅浅,相信我!”
“阿修,你不要这样,我……我有难言之隐,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你不要逼我说了……我们……我们还是分开吧。”何浅浅费力的推搡开杜俢蘅的钳制,从长椅上站起来,一字一顿的说。
杜俢蘅万分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满脸都是忧伤,“浅浅,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你不能知道,你不能知道很多东西,我也不能让你知道。”何浅浅无比幽怨的说,她的声音清冷无比,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从别的地方飘来的一般,虚无缥缈到了极点。
杜俢蘅的大掌紧紧的攥紧在身体两侧,手背上的青筋轻易的便曝露在空气当中,似乎是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浅浅,如果你不说明真实原因,我是绝对不会答应和你分手的,浅浅,你忘记了吗,我们说好的,我们要彼此珍视对方的。”
何浅浅见他执拗,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将脸侧过去,微微闭着眼睛,淡淡的说,“阿修,我还爱着席裔辰,这够了吗?”
“浅浅,你——”措不及防,杜俢蘅的心口猛地被何浅浅的话语狠狠的撞击了一下子,心痛的无以复加。
何浅浅侧了头,柔柔的视线落在杜俢蘅忧伤的脸上,看着他的痛苦和纠结,她心痛的无以复加,可她无法安慰他,反而要在他的心口上再度撒盐。
紧接着,她悠悠的开口,“我想,他——他可能还是爱着我的,就在他硬逼着我刺伤他的时候,我似乎看懂了他,我想,我还是逃不过他的手心,我的心,还是在他那里……阿修,这个理由,足够了吗?”
在她刺伤席裔辰前后,她无数次的陷入在自己臆想的矛盾中,她一直想,到底是她自作多情,还是事实如此?!
可是最终,她还是没有得出答案!
也许,这辈子,她都无法得出那个答案来!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随后撇过头去看也不看他。
可是杜俢蘅很明显并不打算这样的放开何浅浅,只见他轻轻转过身子,继续和她对视,深邃的漆黑瞳孔将何浅浅苍白的小脸全然的收入,慢慢的俯下头来,亲吻上了她的脸颊。
何浅浅慌张的避开,连退了好几步,“既然你没有意见,那就算是达成一致吧,再见。”
不等他说话,她就慌张的转身,想要逃过去。
杜俢蘅一把将她拽回来,把她紧紧的拥在怀中,用自己冰凉的大掌,来回轻柔摩挲着何浅浅娇女敕的皮肤,“我有异议,所以——不要分手!这是我的最终的答案,浅浅,这个答案,改变不了的。”
一如往常,温柔的语调,不夹杂任何愠怒,更多的是无尽的忧伤。
何浅浅并着呼吸与杜俢蘅相互对视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没有,而当杜俢蘅将头靠过来的时候,鼻尖相互的抵靠在了一起!
何浅浅注意到和杜俢蘅的距离,连忙推开他,“你不要这样,我想结束,我真的很想结束了,求你——成全我。”说着,她从手包里掏出他的那方白色素锦手帕,“还你。”
杜俢蘅修长的手垂落在西装裤口袋两侧,手指动也不动,并未有什么要接手帕的动作。
何浅浅尴尬的揉了揉鼻子,将手帕收回,“也好,改天,我会将戒指和一并还给你,今天问我出门比较匆忙,所以没有戴戒指。”
杜俢蘅无言的盯视着她,眼里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这方占满她为席裔辰流的泪水的手帕,她时刻带在身上,可他送她的订婚戒指,却被她遗落在家里。高下立见!
何浅浅见他不言说,收好手帕,捂住唇,抓住机会转身就走,再也不回头。
直到两天后,何浅浅才明白,柳疏影所说的让她滚出杜俢蘅的世界,比她想象中严重的多!
只是,她想的——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