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流云院后山的树林中。
一位从头到脚都用黑布包裹的人影立在那里,不过一会儿,另一道人影急匆匆从下面赶了上来。
月色虽好,不过树木枝叶太过茂盛,几乎遮天蔽月,根本看不清树林中两人的模样。
“如何?”黑色身影问道。
来人恭敬回道:“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着,何君清果然如同主子所料,比较心软。”
“在树林中听到那些人的谈话后,将陈千画救了回去!”说着又补充道:“倘若不是因为陈千画与文小姐的事情,想要让流云出面,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黑色身影嗓音沙哑,听得出来上了年纪:“恩,利用陈千画和文柔意的事情,这一点,你做的很好!”
“多谢主子夸奖!”来人声音带着激动的情绪。
黑色身影冷冷道:“但是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流云院中,如今不过是大宛国的公主和大翰国的皇子起了争端!”
“别忘了,流云院中,可不止这两国的皇族在!”黑色声音音调变了变:“注意掩藏好自己的身份,一旦被发现,你该知道后果!”
“是,主子!”
抿了抿唇,来人问道:“主子,既然流云已经在众人跟前露面,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陈千画,是留还是不留?”
黑夜身影略微沉吟:“他手中和文柔意订婚的玉佩已经毁了,陈家早在十多年前已经没落!”
冷笑了一声,嗓音中带着轻蔑之色:“留与不留,又有什么不同?不能依靠着文家,他们陈家永远都不会有翻身之日!”
“呵呵,我又怎么可能让他们陈家依附着文家?”黑色身影讥讽笑道:“因为文家和皇族毁约,陈家人必定对文家和皇族怀恨在心!”
“陈千画不是我选中的人,他虽然有才,可是因为和文柔意的事情,居然被人打成那样,险些死在那里。”
声音中带着不屑,黑色身影道:“上面已经选中了陈家的三公子陈千伏,陈千画这边,看在他好歹也做了一回好棋子,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来人恭敬点头:“是!”
“时辰也不早了,你回去吧!”黑色身影冷冷道:“有事我会找你,没事你就只是流云院的一名学子,不要想着做什么!”
“是!”
黑色身影离开后,来人也快速按照原路返回,然后快步消失在夜色中。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大树上,一名穿着浅绿色袍子的男子半躺在树枝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等到那边两人离开之后,这才懒洋洋地从树枝上坐起来,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容。
“还当有什么比较轰动的消息呢,原来就因为这个?”男子叼着野草撇撇嘴:“这么小小的事情都这么满足,难怪爷说,你们没那个资格!”
吐掉口中的野草,男子起身,身轻如燕,瞬间消失在树林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十天之后,流云院的寒假正是结束,开始正常上课念。
而在五天之前,白祁君和白祁烈被康华帝召回,用三天的时间通过了流云院的考试,马不停蹄赶回了郾城。
流云院中,便只剩下了白祁飞和她。
这会儿坐在课堂上,上面的宋夫子正在讲解着诗经,苏婉听得津津有味,坐在旁边的白祁飞则听得昏昏欲睡。
苏婉瞧着忍不住偷笑,趁着上面宋夫子不注意,瞧瞧伸手,拿着他的发丝,轻轻挠了挠他的挺立的鼻子。
一次两次三次……终于,白祁飞忍不住了,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而这时,拿着课本一直不停念的宋夫子,正好到了白祁飞和苏婉旁边。白祁飞这一个喷嚏,险些将宋夫子手里的都喷走。
宋夫子面色微微一变,不过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看着闭着眼睛犹自睡得酣甜的白祁飞,大声开口。
“白祁飞,《诗经·邶风·柏舟》中,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的后四句是什么?”
苏婉趁机狠狠捏了一把白祁飞腰间的女敕肉,睡梦中的白祁飞嘴角一抽,侧头狠狠瞪向苏婉。
奈何宋夫子就在苏婉身边,白祁飞这一瞪眼,似乎恰好是在瞪向宋夫子一般。
微微一怔,白祁飞狠狠剜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苏婉。然后看着宋夫子,神色恭敬地道:“宋夫子,您刚才说什么题目来着?”
“昨天晚上练武练习到很晚,而且不小心伤到了耳朵,您能再说一遍题目吗?”
苏婉闻言在心底偷笑,看着白祁飞那副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由替那小子在心底鼓掌。
在课堂上睡觉睡得这么舒坦,夫子提问,他撒谎撒的脸不红气不喘……
宋夫子张了张嘴,好脾气地望着站起来的白祁飞,问道:“白祁飞,《诗经·邶风·柏舟》中,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的后四句是什么?”
白祁飞快速瞥了坐在一旁的苏婉一眼,眼底露出急切的神色。苏婉则是正好低头翻,什么都没看到。
“难道还没听清楚吗?”
白祁飞面上露出尴尬之色,笑了笑点头:“不好意思宋夫子,看来祁飞的耳朵确实多了大毛病,等到下课之后,让刘大夫给祁飞看看去。”
“你……”宋夫子嘴角的胡须翘了翘,盯着神色真诚的白祁飞,然后将视线落到旁边的苏婉身上:“君清,你来回答!”
苏婉非常错愕地看着宋夫子,满眼疑惑地在问,他答不出来的问题,为什么要她回答?
“你们是同窗,还是同坐!同窗同坐之间学习,就该相互帮助相互督促!”宋夫子看着苏婉,眉宇间神色温和:“你来告诉他,我心匪石,不可转也!的下两句是什么?”
轻轻哦了声,苏婉看向旁边的白祁飞。白祁飞这会儿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带着几分你自作自受的笑容。
苏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恭恭敬敬回道:“回夫子,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下四句为: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恩,只字不差,很好!”宋夫子非常赞赏地看了苏婉一眼,然后视线落到白祁飞身上。
“白祁飞,你再重复一遍吧!”
这一次,轮到白祁飞傻眼了,张了张嘴:“宋夫子,是不是您耳朵也不好使了?”
“白祁飞!”宋夫子终于黑了脸,瞪着一脸茫然看着他的白祁飞,最后狠狠道:“朽木不可雕也!”
再扫了各位学子一眼,大声道:“下课!”
等到宋夫子离开之后,学子们一哄而散。
白祁飞拉住苏婉的手:“君清,你居然敢坑我?”
苏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不敢不敢,君清只是担心六殿下耽误课业太多,明年的文科考试不能顺利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