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青雨“扶着”百合退下，百里安依旧惊魂未定。刚刚，险些就连累了穆将军，自己竟会在梦中说那么多话，再想想与他一起的日日夜夜，怎么就没有梦中说漏了嘴，真是后怕。
但百合，竟然没有说出来。哪怕是性命不保，也没出卖她。她真得很感激。
端木苍兰模了模她的小脸，她这才挤出笑容，小手抚上他的大手。他扶着她躺会到靠枕上，温柔地说道：“脸色不好，这些日子可得好好休息。”
“嗯。”
“我已经跟皇后说了，以后有什么活动的，你就不要参与了，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再有这种意外发生，可怎么好？”
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看不到底，看不清他的真心。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脸上，怎样严肃的表情。
“这次，不是意外。”
他愣了一下：“什么？”
“在我摔倒前，有个女人拿着刀子想要杀了我。”
“你说什么！这还了得？！那个女人是谁？我一定要将她凌迟处死！”
“我不认识那个女人，不知道那位嫔妃。”
“这好办，我将后宫都叫到你跟前，你指给我看就行。”
端木苍兰说着，就要站起来，百里安拉住他的大手，他便又看向她：“怎么了？”
百里安抿了嘴：“她，不过是个傀儡，真正要杀我的，是安排了这次赏菊的人。”
端木苍兰看着她，良久：“你是说，皇后？”
“没错。”她定定地看着他，告诉他自己确信无疑。可他，还是微微一笑。
“你怎么了？她是你的妹妹呀？你们彼此之间那么好，她怎么会做这件事？”
百里安的眼睛微微泛红，有泪光闪烁其中：“起初，我也以为她是个可爱无邪的女孩儿，可她，却是个恶魔。我去露国的时候，遇到了她的亲弟弟，一位露国的皇子，他亲口告诉我叶心心是怎样的魔鬼，阴险狠毒，无恶不作。为了霸占你，她和露国的皇帝找来西野二，给他们毒药，将我们的玄煜，毒死了！”
端木苍兰眯起了眼睛：“你是说，玄煜是被皇后和露国的皇帝毒死的？”
“没错！她们想要嫁祸给女乃娘，又恰巧给由梦庭抱走，玄煜吐血，由梦庭吓得失手摔了孩子，而后仓惶逃走，他们就索性诬陷女乃娘将害死摔死解恨，之前说小多子毒害了玄煜也都是诬陷，至始至终，都是叶心心和她的父皇干的。我为了寻找证据，才找到了西野二，可没想到被她擒住，为了保命我杀了她，结果也没有了证据。”
百里安还是说了一个小慌，她不想让女儿在父亲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她怎样痛心地看着端木苍兰，祈求他也能跟她一样愤慨。
端木苍兰一直看着她的眼睛，良久，他转过身，眯着眼眸看着床边的靠椅：“也就是说，你之前以为是幽梦提杀了儿子，所以你使了手段，除掉了她，对吗？”
百里安顿了一下：“你……你说什么？”
“不然，你又怎么知道是由梦庭摔死了孩子？所有人都以为是女乃娘做的。”
百里安咽了口唾沫：“你，你早就知道由梦庭是被我陷害的？”
端木苍兰重新看着她：“你和多中做的小把戏，能隐瞒得了我吗？”
“那你为什么又不说？”
“我知道，你这样做一定有目的，也隐约猜测是不是跟儿子的死有关。我不点破你，是不想你难堪。”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点破我？”
“因为你已经到了发狂的境地了。先是由梦庭，现在是叶心心，然后呢？不会哪一天认为是我杀了儿子吧？”
百里安一颤，而后抓住他的手，哭着说道：“我没疯，你不信就去露国找那个皇子，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而且西野二也承认给过露国皇帝那种不留痕迹的毒药。”
“露国哪位皇子？”
百里安又是一顿：“他……他没告诉我名字……”
端木苍兰眉头维扬，百里安睁圆了眼睛，泪珠在她的眼眸中打转，果然，他不相信。而且以为她无法放下玄煜的死，在诬陷别人。
“我真得没有疯，这一切，都是真的。”
端木苍兰抱住她，轻抚着她发抖的背：“安儿，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会平安降生。我们就又多了一个宝贝，会比诗瑶更聪明，比玄瑞更懂事。所以，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苍兰，真得是叶心杀了我们……”
“嘘……”他轻抚着她的背，温柔地说道：“你的压力太大了，好好放松，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想，只安静地休养，不用几日，你就会好起来。”
百里安闭上了眼睛，他果然不相信她。她在坚持下去，只会被当做疯子对待。她已经误杀了一个由梦庭，他不会让她再“误杀”一个叶心心，何况那个叶心心与由梦庭不同，还是他绝不会让她伤害到的女人。在他的眼中，露国的心心公主是最天真纯洁的，露国的皇帝也是好人，只有她，因为儿子的死发了疯，像疯狗一样乱咬人。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只要不是胡乱杀人，什么都行。”
“抓到那个试图杀我的女人，交给刑部好好审问，看看她背后有没有指使。”
“好，我答应你。”
百里安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张开眼，又合上。睫毛间溢出了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到他的龙袍上。
端木苍兰一直陪她到清晨。因为她没睡，他也没怎么睡，他身上的龙袍甚至都没有动过。
早起，花喜捧来了朝服给他换上，他回过头看她，她假装睡着紧闭着眼睛。他便轻抚了她额前的乱发，而后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她才睁开眼睛。呆滞了一会儿，便坐起来喊青雨。青雨进来了，后面跟着百合。百合跪在床前，垂着眼睛流眼泪。
百里安叫她起来到自己这里，百合照做。等到百合坐在床边后，百里安便抱紧了她，百合一下子就哭了。
“娘娘……”
“好百合，你对我这样好，我却要杀你。幸亏，幸亏没有，不然在这后宫中，本就孤立无援的我又将失去一位知心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