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的宿命吗？这句话，仿佛端木苍兰也会说。享受着荣华富贵，拥有令世人羡慕的出身，可随之而来的责任与担当，即使年幼，也同样得承受。
皇子这职业，并不好做。
百里安看着眼眸中带着忧伤，却一脸坚决的叶栾岱，心里面酸酸的：“好歹，姐姐也冒险来了一趟，你就让我白白走这一遭吗？”
叶栾岱笑道：“怎么能说白白走一遭？姐姐见到了我，我也见到了姐姐。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着能不能再见到当初的恩人，没想到快死的时候得偿所愿了。”
“所以你就死而无憾了？”
“是的。”叶栾岱笑过之后，屋外的寒风吹得窗户响，他便看向窗户：“长姐死了，父皇死了，如今又见到了姐姐，我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不存在了。活着，与死了，其实没有区别。我只是心疼我的长兄，我知道他心中多么渴望能当一个好皇帝，可这辈子他是做不到了，也不晓得下辈子还有没有机会。”
“什么下辈子？人就有一辈子，这辈子就得好好活。”
叶栾岱看向百里安：“姐姐，如果你能救走一个，可不可以救我的长兄离开？虽然没有时间即位，可他已经是露国的皇帝了。姐姐救他走，说不定有朝一日他会像雪国的皇帝一样，东山再起，重夺天下。”
百里安摇着头：“他与雪国皇帝不同，他没有早料想到如今的局面，也不会有人帮助他。而且他的对手是个很厉害的人，不会给他机会东山再起。七皇子，他能走的唯一一条路才是与露国同生共死。因为他是皇帝，他别无选择，可你不一样，你可以忘记这一切，只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
叶栾岱垂着眼，百里安便坐到他身边，握上他的手，他颤抖了一下，抬眼看着她：“姐姐……”
“一直以来，你的父皇都未曾好好照顾你，这个露国的皇族，对你其实并没有意义。从今以后，你就是叶问，就用这个名字过下去？”
“姐姐，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百里安抚模了他的发丝，温柔地说道：“我会带你走得远远的，帮你安顿下来。可我不能跟你一起生活，你要只去寻找出路。”
看到叶栾岱的失望，百里安便笑着说道：“但我答应你，一有空就会去看你，我是你永远的姐姐，你也是我永远的弟弟。”
听到百里安这样说，叶栾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百里安赶忙说道：“快穿好衣服，什么都不用带，越轻便越好。”
“好。”叶栾岱忙活起来，百里安坐在圆桌边，看着他穿上外衣，披上大氅。
他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如果知道了，就不会这样开心了。或许以后，他会明白过来，会恨她。但现在，他会跟她走，就可以活下去。
“姐姐，这个件斗篷给你穿，你跟着我走，宫里的奴才们不敢问的。”
“好。”百里安接过那件厚棉斗篷，将帽子拉上。这是叶栾岱的斗篷，十五岁的他，身高与百年相当，百里安穿上正好。
推开门，两人离开了院子。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朝着宫墙走去。
寒冬的夜，阴云密布。没有月色，眼前只有漆黑一片。似乎，又要下雪了。等到大雪纷飞的时候，她已经带着叶栾岱驰骋在天地间。
要是端木苍兰知道她接了圣旨不但不回去，还带着敌国的皇子逃亡，一定得把鼻子气歪。
可就算他气歪了鼻子，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现在想想，有个胥禹的身份也挺不错的，她可以恣意妄为，他却不会杀她。
算盘，在心中打得当当响，迎面，却亮着宫灯。看架势，应该会不少人，百里安顿了一下，就听叶栾岱说道：“不好，是大皇兄。姐姐，我们走别的路。”
说完，转回身就要折回，却听到了叶栾池的声音远远传来：“是七弟吗？”
叶栾岱顿住了脚步，百里安也只有停下。没想到会遇到叶栾池，真是该死。
转过身，百里安低着头，显出谦卑的样子，叶栾岱则微笑着迎接着皇兄过来。“皇兄。”他已经显得自然。
“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叶栾池身边的太监，提着宫灯照亮了四周的一切。虽然跟弟弟说话，可叶栾池的目光却放在百里安的身上。
“总是睡不着，所以出来走一走。皇兄呢？这么晚也不睡？”
叶栾池苦笑着说道：“你都睡不着，何况是我？我来看看弟弟妹妹们，雪国大军围城，我们相见的日子恐怕不多了。”
一听到叶栾池这样说，叶栾岱的双眸不由得泛起泪光，这次出逃，是百里安好不容易说服了他，他本就觉得对不起自己的皇兄。如今叶栾池这样说，他更是心中有愧。
“大哥，我陪你去。小林子，你先回去吧。”
他的意思，是要百里安自己走，百里安心中惋惜，可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劝他，只好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叶栾池突然喊住百里安，百里安心中一颤，脚也跟着停住。转过身，他依旧显得谦卑。
“皇兄什么事呀？”叶栾岱笑着说道：“有什么叫其他奴才做吧，他还得回去给我铺床。”
“小林子？你身边的太监小林子吗？”
“是呀。”
“他怎么穿你的衣服？”
“我看天冷，心疼他，就给他穿我的斗篷。”
叶栾池的眼眸半眯着的，百里安的手也悄悄握成了拳。
“原来是这样，下次别这么做了。奴才就是奴才，不要主仆不分。”
“是，臣弟知道了。小林子，你走吧。”
百里安心中舒了口气，转身刚要走，哪知道叶栾池又突然喝了一声：“百里安！”
百里安一下子顿住，下意识地转过身。叶栾池便大喝道：“果然是你！露国有救了，来呀，将她抓起来！”
叶栾池身边的太监一边喊着侍卫，一边冲上去，可他们哪里是百里安的对手？百里安三两下就来到叶栾池的身边，叶栾池与她对打了不到三招，就被她擒住，她一只手按着叶栾池的臂膀，一只手锁住他的咽喉，看着已经跑来围住他们的侍卫，厉声喝道：“别乱动，不然我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