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会秋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就挑着灰桶在楼层上面送灰浆去了。
魏老五正在哼着小曲,有一搭没一搭的往砖头墙壁上面抹灰。抹着抹着就扔下了灰板,低头开始抽起烟来。等到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就看到叶会秋正靠在墙上盯着他,脚下放着一灰桶的灰浆。
“混球,你要吓死人呀。我还以为是龚抠门过来查岗了。”魏老五没好气的说道,然后就丢过来一支烟。现在的叶会秋已经学会了适应泥瓦匠们的节奏了,再也不会使劲的送灰,大家也就都没有冷落他了。
而且他在公车上大骂城里人,还出手打人的传奇经历已经被马二栓传得是神乎其神的。这些匠人都是农村出来的,平时都是在窝里横,但是为了争工分的事情就打过几次架。但是面对着城里面的人的时候骨子里面却有着一种天生的自卑感。叶会秋能够这样的对待那些嚣张的城里人,这让这些泥瓦匠们觉得很是长脸,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放心吧,龚抠门昨晚也是怕你们偷懒,也是守了一夜的,今天上午又和他老婆干仗,没有睡觉,这个时候还在屋里睡觉呢。”叶会秋点上了烟说道。一双眼睛就指望抹灰的墙壁上看。
“怎么着,小子,想学?”魏老五一眼就看穿了叶会秋的心思。叶会秋就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这样吧,你来帮我干着,我到隔壁躺一会儿。那个龚抠门真他妈的抠门。老子们昨天晚上干了九个多小时,今天上午才多睡了四个小时。他居然给我们算正常的时间,去他娘的,老子瞌睡都还没有醒呢。”魏老五骂骂咧咧的说道。
“但是我不会呀。”叶会秋说道。
“没事的。”魏老五就开始给叶会秋演示起来,一边干一边说道:“先要在墙上抹上一层厚厚的灰浆。最主要的就是最后把这一层灰浆清理平整了。这是要靠多年的功夫的。你先给我打底子打上,尽量平整就可以。待会我再来把表面再抹上一层薄的,把它清理平整就可以了。”
魏老五给叶会秋演示了一遍,然后就拍着过去睡觉了。
“记住了,别使劲干,干的再多也是给龚抠门那王八蛋赚的,不值得。过得去就行了。”临走前魏老五就丢下了一句话。
叶会秋就试着一个人还是忙活了起来。
等到两个小时以后,魏老五就睡眼惺忪的走了过来。看到叶会秋抹的灰浆还像模像样的,就点了点头,然后打折哈欠继续睡觉去了。
叶会秋就一边负责给其他的人送灰浆,空闲的时候就过来学习。好在很多人都知道龚抠门不会过来巡视,大家也都是能慢的尽量慢,灰浆的需求量也不大。这样叶会秋也就跟着轻松,一个人就忙活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叶会秋只要一有空闲的时间就跑去帮着魏老五干活。魏老五也是一个偷懒的货,看到叶会秋给他打的底没有问题,也就放心了下来,到后面甚至来过来清理表面的事情也都被抛到了一边,呼噜打的是震天的响。
好在这段时间龚抠门忙着到项目部催拨款去了,也没有怎么过来巡视。偶尔过来两次,二妮都是提前过来通风报信了的。
这是叶会秋在古山县的这个工地上干活的第四十五天。在工人们一再的催促下,龚抠门终于开始发工资了。这一天所有的人都休息半天,自然这半天的工钱是要被扣掉的。大家吃过了午饭就堵在龚抠门的屋子前面领工资。
“龚老板,这数目不对呀。”有的人拿到了钱就开始嚷道。
“老弟呀,这润丰公司就直拨了六成的款给我,我当然就先付六成的工资了。”龚抠门理直气壮的说道。
建筑公司扣留一部分工资的事情是很常见的,但是很多地方的单包工老板都是自己掏钱先把这部分补上的。这样的事情龚抠门自然是不会干的。这些匠人虽然心里面有所不满,但是还是只得接受。
一个下午不时就有人因为被龚抠门以各种借口扣了工资,然后就开始争吵起来,闹的是乌烟瘴气的。直到快到傍晚的时候才消停下来。
“走,混球,出去打牙祭去。这食堂的饭老子是吃够了。”马二栓挥舞着到手的工资喊道。除了暂时扣掉的四成工资,这个马二栓也到手了近两千块。他们到城东干活,那个陆老板都是现金支付给了龚抠门的。而马二栓是马大山的儿子。马大山现在已经是帮着龚抠门安排队里的事物了,正是拉拢的对象。
有了这层关系,龚抠门就没有截留挖孔桩的工钱,这样白娘子,叶会秋几个人就跟着沾光了,也得到了挖孔桩的工钱。
叶会秋到手了不到一千块钱,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就被马二栓搂着肩膀就出去了。
“今天我请客。老子又没有媳妇,正是潇洒的时候,钱是什么,钱就是他妈的王八蛋。”马二栓喊道。
这一顿很多人都是在外面吃的,龚抠门的老婆的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能够不中毒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大家难得手里有了钱,一个个都出去改善伙食了。
龚抠门看到的是心花怒放的,人出去的越多越好,反正饭钱都是按一个月来算的,这些人这顿不吃那就是赚到了。他高兴的大喊:“死婆娘,今天晚上炒菜多放一点油,好好的庆祝一下。”
叶会秋和马二栓在外面的烧烤摊上狠狠的大吃了一顿,两个人对着啤酒瓶子就开始猛喝。叶会秋第一次一个人出来谋生,又有诸多的不顺,喝了点酒就愁绪上涌,两个人一直喝到走路都打晃了,这才相互搀扶着回到了工地。
走到仓库大门的时候,马二栓已经是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叶会秋也是迷迷糊糊的自己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了,趴在走廊里面就开始哇哇的呕吐起来。
迷迷糊糊之中就感觉有人吃力的把自己扶到了屋子里面,然后一双温柔的手把自己的弄脏的衣服扒拉了下来,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