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娇娇为官采樾熬了许多药,安胎的,安神的,官采樾每天都必须喝掉这些苦到不能再苦的东西,搞得她连食欲都没有了。这几日气候变化有些大,一个不注意,又染了些风寒,大夫来开了许多方子,官采樾叫苦不迭。
那日宋前梓璃听下人说起这事,本在心里打算去陪一陪她,奈何柳依晗每日都来陪自己,也每日都要他陪着。
宋前梓璃心中略有愧疚,但还是没有拒绝柳依晗的热情,只是吩咐下人务必照顾好夫人。
柳依晗知道官采樾近日身体不好,才故意每天都缠着宋前梓璃的。她也不敢去看官采樾,一看见她,她就会想起官采樾那天说的话和那种阴鸷的表情。
算了,官采樾还是少见的好,见多了,对自己十分不利,可不见又怎能知己知彼?
沉思于自己的事情,柳依晗抬头就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官采樾的住处附近,吓了一大跳,打算返回却闻到了很浓烈的药味——原来这里是专门为官采樾熬药的房间。
柳依晗隐隐记得自己的婢女曾经对自己说过,自从官采樾有了身孕后,官采樾的饮食就交给专人打理了。
房间里仅有三名奴婢在忙着准备膳食。看见柳依晗后恭恭敬敬地行礼:“见过二夫人。”
柳依晗点点头:“可是在为我那姐姐熬药?”
“是。”其中一名答道,“不过那是娇娇姐专门打理的,她此刻出去了。”
柳依晗打开药罐,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但她还是望着药罐很久,然后,重新盖上盖子,走了出去。
她走得有些快。她现在要去找一个人,此事非同小可,须谨慎才是。
娇娇从房后出来。她方才出去叫外面的下人去搬些柴火来,刚刚回来就看见出去的柳依晗。
她皱起眉头看着柳依晗的背影,良久,她转身进了房间。
今天没有柳依晗的打搅,宋前梓璃忙完该做的事已经日暮了,比平常早了两三个时辰,感到有些奇怪的他心里又轻松了些许。
和柳依晗呆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感觉不自在,感觉还在,但心里隐隐约约藏了另外的东西。
他还是会不自觉地想到官采樾,就像现在,他根本没有来得及去想为什么柳依晗今天没有过来,官采樾细腻温柔的脸就浮现了起来。
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宋前梓璃算不出来,反正感觉已经过了很久的样子。今天,就去看看她吧。
她一定长胖了,那本来微凸的肚子也应该更明显了些,说不定她现在正躺在床上,也说不定她正坐在烛火之下。她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今天会不会埋怨自己太久不去看她?之前他们吵架,不知到如今这气消了没有?
这一路上宋前梓璃都在想,无数种可能,无数种样子,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官采樾的门边。
“世子爷,”娇娇正端着一盅药走过来,“今日竟然见着您了?您是来看我家小姐的吗?”
宋前梓璃连忙对着娇娇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点点头,压低声音问:“送药?”
“是啊,近日小姐身体有些不好。”娇娇皱起眉头。
宋前梓璃心中也沉了一下,又把手伸过去:“给我,我来送。”
娇娇把药盘递到她手上:“那娇娇便不碍事了。”说完娇娇便退下了。
宋前梓璃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将药放到房中的桌上,轻微地响了一声。
官采樾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有精神,相反却是脸色微微有些苍白,无力地躺在床上。宋前梓璃没来由地一阵心疼。
官采樾正闭着眼睛养神,听见响声以为又是娇娇:“娇娇,今日我不想吃药,我要休息。”
宋前梓璃轻咳了一声:“夫人,是我。”
这温和的独一无二的声音!官采樾顿时睁开眼睛,看见站在自己身边的宋前梓璃,连忙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宋前梓璃赶紧上前扶着她。
他将她半拥在怀里:“夫人怎么这般不听话?为夫今日一来便听你说不吃药。”
官采樾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你怎么会来?”
“今日有空。”宋前梓璃微笑着。
官采樾回过头去看他,他还是没有变,只是略微有些疲累的样子。她情不自禁地用手抚上他俊俏又刚毅的脸颊,从眉骨那里滑到脸颊上。
等宋前梓璃偏过头去看她时,发现她温柔的眼睛里竟然含了星星点点的泪光,一种内疚感油然而生。他明白,他这一生都对不起官采樾。
宋前梓璃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了思慕,看到了埋怨,看到了眷恋,看到了柔情,看到了一些欣喜,许多情绪这种滋味,官采樾和宋前梓璃都不好受。
原来他之前所设想的那么多场景,竟是只用一个眼神便概括了所有。
宋前梓璃将头埋到她的颈窝,皱着眉,声音低沉:“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原谅我,我真是错得离谱,吵架也是,这么多日不在你身边也是,对不起,对不起。”
宋前梓璃的表情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官采樾微笑着:“我是你夫人。”
宋前梓璃明白她说的意思,她说我是你夫人,那么为你受点委屈也是应当,抑或是因为你而受的委屈怎么能算作委屈?
宋前梓璃搂紧她。她身体的温度微凉,令人心疼的温度。
“乖乖把药喝了吧。”宋前梓璃伸手拿过药,舀了一勺吹了吹,放到她的嘴边:“我给你喂。”
官采樾调皮地笑了一下,张嘴喝下。宋前梓璃喂她。原本苦到不行的药,却已经变得无味了,官采樾竟然喝得十分快。
官采樾,太容易被这样的温柔与关切给击溃。她真的输了,一辈子都输在宋前梓璃身上。
官采樾睡着后,宋前梓璃呆了一会儿就出去了,因为他现在越看官采樾就越觉得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