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琪不得不佩服江寒的耐心.一般人走了三四个小时还沒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点.不说别的.心情必定是浮躁不已.只是走在她前面的江寒.却沒有半分的不耐.只是额头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她突然想起十多天前.两个人一起去钓鱼时江寒说过的话.
他说:“苏琪.我的耐心更好.”
不得不承认.江寒的耐心真的很好.那么热的天气.走了三四个小时.他都是沉默不语.沒有丝毫的抱怨.脸上也沒有丝毫的怒色.
清浅的面容始终如那清晨的露水一般.在这么一个燥热的夏日显得凉爽无比.
她跟在他身后.看着夕阳将两个人的身子拉长投影在身后.落错交集的影子.叠叠重重之间错落有致.就好像那盘根错节的树根一样.衍生着无法估计的命运.
夕阳的霞光大片大片地洒下來.逃月兑了树叶之间的遮挡.投在脸上映起一片一片的红光.
苏琪走得双颊发红.因为长时间沒有吃东西.再加上几个小时之前那一场惊吓.她现在每一步都好像是走在棉花一样.如果不是江寒在前面牵着她.估计她会忍不住一头栽在地上.好好地睡一觉.真的是.太累了.
江寒觉察到她的不适.终于在苏琪以为自己要晕倒的时候停了下來.看着她双唇发白.不禁皱了皱眉:“怎么不说.”
苏琪虚弱地笑了笑.“沒事.”只是两个字被她说得那么苍白无力.其实.她也只是不想连累江寒而已.
那么虚弱的自己.连她都要鄙视自己了.
他看了她一眼.沒有说话.直接用行动代替了语言.松开了她的手.走向前打横抱起她:“再忍一忍.前面有条河.”
苏琪原本就站不稳.被他松开手身子一晃.差点儿就摔在了地上.被他突然抱起來.只觉得视线都模糊了.耳边的声音迷迷糊糊.并不清晰.
她只能随便地应着:“恩.我沒事.”
沒事.那是开玩笑的.今天早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亲戚來了.
幸好在洗手间发现了卫生巾这东西.走的时候顺便往口袋里面塞了几张.不然她实在想象不到今天晚上该怎么去过.
江寒这时候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了.苏琪的体力是有些不行.但是也不至于脆弱得他一松手就晃身子的地步.看着她皱起眉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苏琪脸上一囧.不太想开口.但是无奈对方的眼神太过于强硬.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女人.每个月.总是有那么几天.”江大爷.不要问了.她的脸皮都快要被掀下來了.留点儿脸面给她好好地活一下吧.
江寒微微一滞.他倒是沒有想过这个问題.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会疼吗.”
苏琪觉得自己的脸现在可以煎鸡蛋了.直接把头埋进了江寒的怀里:“疼.”声音细小如蚊蚁.
他抿了抿唇.抱着她加快步伐往前走.
苏琪原本还以为江寒说前面有河流是骗她.好让她继续走下去.沒想到沒走多远.还真是看到河流了.
有时候.大姨妈來的无声无息.乖巧得想个熟睡了的婴儿;但是不要忘了.再怎么熟睡的婴儿也有睡醒的一天;再怎么不闹腾的婴儿也有发狂的一天.苏琪的大姨妈从來都是安安静静、乖乖巧巧的.偏生这一次闹腾得她要命.
原來.不疼是你的好运气.疼起來.简直是要你的命.
苏琪在今天终于知道了.人果然不能在别人痛苦的时候庆幸的.现在她遭报应了.上大学的时候.班上的女同学有一个试过痛得晕倒的.她还对顾寞寞说那人太夸张了吧.哪会有人痛得晕倒的.可是等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她真的很想说一声.她错了.这那儿是晕倒的节奏啊.这简直是要命的节奏啊.
可是在这么特殊的时期.她痛得再难受.也不能开口.就算开口了也沒什么用.
江寒看着她那近乎透明的面色.不禁皱起了眉.将她放到一棵大树下.说道:“我去弄些吃的.你歇一会儿.有事喊我.”
她虚弱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去吧.”
苏琪觉得有些自欺欺人.这么一个连只小鸟都看不到的地方.又怎么会找得到吃的呢.
可是她千想万想.就是沒有想到江寒所说的找吃的居然是这样找到.
他干净利落地将身上的衣服都月兑了下來.穿着一条长裤.精壮的肌肉在阳光下汗水显得耀眼.黄昏打在那线条凌厉的机理上.迷津一般的关泽.
苏琪脸猛地一红.连忙转开视线.
孔子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江寒上來的时候.头发被河水打乱.凌乱地贴在脸上.水沿着脸部线条顺流而下.一直滑到脖子.然后到胸膛.好一幅美男出浴.秀色可餐.
她不敢多看.只能闭着眼眸.
江寒手上抓了一条两斤多的鱼.他走过來看了苏琪一眼.看她脸色稍稍红润了一些.才搭起支架开始烤鱼.
太阳已经完全落到了地平线下.之后黄昏的余光还在努力撑起一点点的光亮.天际渐渐地开始黑起來.
江寒的野外求生能力很强.生活、找食物什么的都不用苏琪操心.实际上苏琪也操不了多少心.
可能是河水的污染程度并不怎么高.鱼吃起來虽然沒有咸味.倒也清新入口.
江寒不知道从哪儿摘了些不知名的果子.酸酸甜甜的.咬在嘴里.牙齿都要酸掉了.可是沒有食物储备又沒有体力的苏琪也挑不了什么.闭上眼睛就咬了起來.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上了梢头.空中繁星点点.夏虫的鸣叫不绝于耳.
月复部的疼痛时隐时现.吃了些东西后总算是好了一些.但是还是时不时一阵阵的剧痛.她按着月复部.不敢开口.这样的情况下.示弱只会加重江寒的负担.
月光皎洁.落在苏琪的脸上.忽明忽暗.江寒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她身旁.向她招了招手:“过來.”
她不解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晚上冷.”他抬起眼.直直地看着她.即使是在如此墨深的黑夜里.她依旧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眼眸里小小的自己.
苏琪还想说谢什么.身子已经被人抱了过去.片刻便被纳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原本因为下水而湿掉的裤子也在刚刚烤鱼的时候干了.浑厚的男性气息窜进鼻息间.点点星火中.苏琪的脸红了又红.
江寒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覆上了她的小月复.掌心的温热一点点地传來.疼痛一点点地减弱.
“还疼吗.”
喑哑雄厚的声音从头顶传來.一点点地落入苏琪的心底.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沒那么疼了.”
“是每个女的都会这么疼.还是只有你这么疼.”
江寒突然的问话让苏琪身子一僵.可是对方问得一本正经.如果她计较到显得自己不是了.
“不是.是身体原因.”
他点了点头.沒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拿起一旁的树枝挑着面前那炭火.
苏琪暗暗松了一口气.实在想不到如果江大爷再问下去.那问題是要有多深入.
谁也沒有说话.就在苏琪以为两个人就要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江寒终于开口了.
“苏琪.你试过害怕失去什么吗.”
苏琪一愣.想了想.答道:“我的一生.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失去顾寞寞.”
黑暗中.眼眸微微闪了闪.江寒抿了抿唇:“是不是很恨我.”
她一怔.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样的一个问題.
恨吗.她问自己.恨的.不可能不恨啊.她好好的人生.因为江寒的出现而变得离奇月兑轨.甚至沒有半点儿回旋的余地了.她一直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境.可是此时此刻.她真真实实地体会到江寒的每一下心跳.那样的清晰、那样的真实.有什么可能是假的呢.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不恨.可能吗.”不可能.沒有一个人会原谅一个埋送了自己一生安稳的人的.
“苏琪.我也很恨我自己.”
江寒的话伴着夜色.轻轻浅浅.却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她心上.
他说.苏琪.我也很恨我自己.那么是不是代表.他后悔了.后悔将她那样一个无辜的人卷进了这样的一场是非中.
她不知道.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话去回答江寒这样的一句话.
或许是白天太累了.又或许是江寒的怀抱太舒服了.迷迷糊糊间.她就那样陷入了一场平静的睡眠.
半睡半醒中.她似乎听到江寒说了些什么.可是具体到底是什么.她却一句都听不到.只是.她记得.江寒说过些什么.那么.就明天在问吧.现在.太累了.就让她好好地睡一睡.毕竟.今天的事情.需要很多的脑细胞去接受.
夜凉如水.可是她始终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