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猫说的沒错,一楼演艺大厅和二楼酒吧确实进來了一些“奇怪”的人,说他们奇怪,其实是因为这些人來这里,好像目的并不在“玩”上,他们的眼神冰冷而机警,既然不是为了玩,那就一定有别的目的。
林笑棠悄悄的换上了一身侍应生的制服,游走在几个楼层之间,冷眼看着人群这些与众不同的家伙。
林笑棠举着托盘信步上了三楼,英雄的服务人员各有统属,掌握在几个大堂经理的手,而这些经理则都是林笑棠亲自安排的人手。
林笑棠的托盘上放着一瓶酒,这样的活计他在山度士都是坐惯的,因此驾轻就熟,丝毫看不出是个生手。
林笑棠在一间恋歌房门前停下脚步,这是一间装了进口音响设备的房间,价格也是贵的离谱,但每天还是排的满满的。
林笑棠敲门之后进入。
房间里的客人正是之前在楼梯上遇到的几个喝醉的洋人少女,在上海滩,不少人以养洋人女为外室为荣,再说,上海本身就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犹太人、东欧人、白俄人在上海随处可见,其有落魄的贵族、也有逃难的难民,很多面容姣好的女人都沦为了上层人物和豪商富贾的玩物。
见到林笑棠的到來,并沒有让屋里的四个女人有任何意外的念头,她们一改喝醉了的神态,站起身向林笑棠问好。
芬妮向其余三个人努努嘴,三名少女就站在门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而林笑棠和芬妮则來到房间最里边的洗手间门口。
林笑棠从怀里模出一张支票,“这段时间做的不错,除了你们的经费和薪水之外,这是额外的奖励。”
芬妮顿时笑了起來,整个娇躯向着林笑棠凑近了几分。
林笑棠下意识的躲开,自从和董嘉怡结婚以來,他已经对自己的私生活要求严了许多,毕竟现在还有尚芝等着自己娶进门,而羽田空和斯嘉丽更是不知道该如何來安置。
看到林笑棠的躲闪,芬妮的心不免有一些失望,但她的脸上并沒有表露出來。
芬妮稳稳心神,表情严肃起來,“老板,确实是有紧急的事情,不然不会这么急着约您见面。”
说着,芬妮递过來一张照片,“斯嘉丽现在到处在找这个人,这个人叫做迪克兰,身份不清楚,斯嘉丽似乎对这个人很重视,要求我们也协助查找。”
林笑棠拿过照片看了看,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外国人。
“还有件事情,我不清楚是不是巧合,如果是真的,那就证明这个迪克兰绝对不简单。”芬妮的这句话让林笑棠猛地抬起头來。
“元剑锋手里有两张照片,其一张似乎就是这个迪克兰,另外一张是个**官,他对这两张照片看得很严,我只是匆匆扫了一眼。”
林笑棠不觉有些吃惊了,一个普通的外国人,现在竟然是美国人和日本人都在找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美国人身上有不为人知的价值吗。
芬妮看出了林笑棠的疑问,解释道:“斯嘉丽对这个人的资料守口如瓶,只是吩咐我留意这个人的下落,其他的一概沒说。”
林笑棠赞许的点点头,“我明白,辛苦你了。”
林笑棠一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來转回身,“跟元剑锋打交道切记小心点,安全远比情报重要。”
芬妮看着林笑棠的背影,忽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
……
午夜时分的英雄夜总会,进入到一天最为热闹的时分,演艺大厅人潮如织,二楼的酒吧和三楼以及四楼的恋歌房也是人满为患。
林笑棠看看左右无事,就打算回去休息,大头和沈胖、柯醒还有明天的事情要安排,早就离开了,林笑棠便和火眼,以及跟着沈胖从重庆赶回的郭追,准备回柯华休息,马启祥这些天太太并不在身边,正玩得乐不思蜀,于是阿猫带着人将林笑棠等人送出來。
从贵宾通道里出來,还沒到大门口,演艺大厅里嘈杂的人群却忽然隐隐约约的传來酒瓶摔碎的声音,接着便是几声叫骂。
阿猫不耐烦的转回身,命令手下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手下还沒转身,人群却挤出了一名大厅的经理來,跑到阿猫的身边。
阿猫唯恐惹得林笑棠不高兴,赶忙问道:“怎么搞的,出了什么事。”
“是苏州來的几个客人,喝多了酒,缠住一个卖啤酒的小妹,非要把人带走,结果闹了起來。”
英雄的生意日渐火爆,也吸引了众多的酒水商前來分一杯羹,酒吧和恋歌房是严禁外來酒水进入的,可一楼演艺大厅是被特意留出了一块市场,各酒水商各显神通,采取了多种的促销方式,以长相姣好的年轻女孩來推销便是其主要的一种。
阿猫还沒说话,林笑棠却笑起來,“是老客人吗。”
经理沒想到林笑棠就在一旁,赶忙鞠躬问好,“不是,这是第二次來,一共三个人,出手倒是挺阔绰,但酒品确实……”。
“走,看看去。”林笑棠回身看看火眼和郭追。
阿猫赶忙拦住,“老板,这种小事我去处理就行了,犯不上您亲自去。”
林笑棠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他们不是第一次來,就应该知道这是谁的地方,敢在咱们的低头闹事,不给他们些教训,这些人是记不住的。”
……
演艺大厅的央已经空出了一个圈,台上的表演都被迫断了,演员和乐手们隔着幕布向下边张望着,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客人。
其认识阿猫的倒是不少,反而沒几个人认得林笑棠,这也难怪,林笑棠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在上海,虽然名声显赫,但平时却很低调,很少接受报社的采访,就连照片也沒发出过,而阿猫之前则是眼镜沈胖的左右手,在上海滩人面熟得很,是以反倒是和阿猫打招呼的人不在少数。
人群分开,阿猫引着林笑棠來到圈里,间是个用鲜花和绿色植物隔开的卡座,空气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水味道,脚下都是玻璃碎片,三个穿西装的男人,一个坐在沙发上稳如泰山,另两个则围住了一个跌坐在地上的女孩,其一个男人拽住了女孩的头发,嘴里喊着“不识抬举”,手上却不住的用力的拍打着女孩的脸庞,那女孩已经给吓得泣不成声。
林笑棠一皱眉头,冲着阿猫使个眼色,阿猫立刻带人冲上去,将围殴女孩的两个男人拉开。
两个男人还是一身酒气,直眉竖眼的等着阿猫,嘴里却依然是不干不净。
沙发上的男人也跳了起來,“阿猫侬个小赤佬,跑到这里來坏老的事情吗。”
阿猫看清楚那人的相貌,不由得暗暗叫苦,强挤出一个笑脸,“牛会长,怎么是您啊。”
那被称作牛会长的年胖大男满脸的不快,“阿拉怎么不能在这里了,侬不是打开门做生意吗,阿拉今天是请两个朋友來快活,侬沒事的话少來搀和。”
“这人是谁。”林笑棠轻声问阿猫,阿猫苦笑:“这是上海维持会的副会长,不过是个老瘪三,可他兄弟却是卫生局的局长,夜总会的酒牌和卫生执照都是他管着的呢。”
阿猫推着笑脸上前,“苏会长,不过是个卖酒的小丫头,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咱们楼上要什么货色沒有,我帮您找两个去,您放心,今晚的花销全算我身上。”
牛会长根本沒有将阿猫的话听进耳朵里,不屑的摆摆手,“阿拉沒有钱吗,用得着侬來显气派,这个女人是阿拉朋友相的,不过是香个面而已,就大呼小叫的,阿拉今晚就是要定她了,阿拉知道,她不是你们这里的人,阿拉给你面,这就把人带走,侬少管闲事啊。”
“可……”,阿猫一脸为难,还沒说话,林笑棠抢前一步,一脚踢在牛会长软的像棉花一般的肚腩上,牛会长痛叫一声径直跌回到沙发上。
旁边的两个男作势就要來抓林笑棠,却被郭追和火眼一拳一个直接揍倒在地。
牛会长捂着肚,弯着腰,因为疼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來,用手指着林笑棠,“侬,侬是谁。”
林笑棠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是这里的老板,你在我这里找事。”林笑棠举起两个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行。”
牛会长一脸怨毒的表情,“小赤佬,老封了你的店。”
林笑棠弯下腰,将手搭在牛会长的肩膀上,“给你提个醒,祸从口出,我听说你弟弟是个局长,是吧。”
牛会长的眼顿时有了底气,“沒错。”
林笑棠双手抡开,顷刻间便是两个耳光扇了过去,“草,既然是当官的,就更该打,连老的名号都沒听说过,就感到老的场里撒野,别说那女的不是我们的人,就算是我们这儿的花花草草,你个王八蛋敢动动试试。”
牛会长一嘴是血,惊恐的看着林笑棠,再也不敢出声了。
林笑棠掏出手绢,擦擦手,“回去问问你兄弟,老到底是谁,今后想來开心,老欢迎,但如果再闹事,我只能通知你兄弟來帮你收尸了,滚。”
随着林笑棠的一声怒吼,牛会长从沙发上弹了起來,带着其余两个男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林笑棠转身拍拍阿猫的肩膀,“别想着和气生财,以隆盛现在的名声和地位,沒必要对着这些王八蛋低声下气的,明白吗。”
阿猫神色激动的点点头,一旁的服务员等人也顿时将腰杆挺了起來。
林笑棠走到舞台上,看台下的人群,就着话筒说了一句,“抱歉打扰到各位的雅兴了,每桌一瓶威士忌,算我的。”
台下立刻欢声雷动,整个演艺大厅里顿时恢复到原先的喧闹。
角落里的楼梯上,一个穿西装的身影斜倚在栏杆上,静静的看着一边缓步走下舞台,一边向着人群招手的林笑棠,眼秋波流转,居然妩媚的模模唇上的两撇胡须,嘴角却绽放出一丝复杂的笑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