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多谢几位的仗义相助!”
与那恐怖的巨大鱼人形象相差甚远,恢复原身的鲛人姥姥倒是一个慈祥的半老夫人形象,同样金色的长发微微有些暗淡枯黄,两鬓延伸出一道已经有些发灰的白发,头发不似锭儿那样披散,而是贴着头皮紧紧束了起来,挽成一个发髻高高顶在脑后。
她轻抚少女瘦削的肩膀,柔声安慰了一番奔逃半曰,早已惊恐交加的锭儿。这才抬起头来,对着早已落下的三人感谢不已。
虽然面前的这个看起来不过五十许的妇人,表情温婉声音柔和,眼角的皱纹随着微笑会提起一个温馨的弧度,将眼睛眯得弯起,若有不明就里的人看见了,也必定会当是一个和蔼慈祥的妇人。
可是三人却刚刚看到她凶残嗜血的一幕,巨蟹一对眼珠子被咀嚼吞咽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看到鲛人姥姥向他们端庄一笑,反倒嚇得三人禁不住倒退了一步——这可并不是畏惧于她的实力,而那那种凶蛮血腥的狠劲着实令人打心眼里发冷。
不过到底同为女人,也许小白的骨子里也有这么一种狠厉,刚才那血腥一幕对她的冲击力倒并没有那么大,眼看两个年轻男人面如土色,小白暗骂了一声“没出息”,自己款款飘摇而出,对着鲛人姥姥一行礼回道:“姥姥无需客气,我们也只是恰逢其会,不忍心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香消玉殒于那些畜生之口,这才忍不住就出手了,咯咯咯~”
小白魅力天成,举手投足间自然逸散着一种很是自然的亲和感觉,无论男女都难逃她的热络——至少云墨就感觉,也许她是被独自关押了太久,出来后变得有些话唠外加自来熟。
“姑娘客气了,我家锭儿头次出门,又受生姓胆小,这次受了惊吓,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几位不要计较。”鲛人姥姥说话甚是客气,倒是让云墨没有那么畏怖,他悄悄打量着鲛人姥姥的嘴角,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血迹,终是心里平复了不少。
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姥姥却没见,锭儿姑娘遭逢围追堵截仍然临危不乱,那可是一点也不胆小,姥姥倒是小瞧了锭儿姑娘呢。”
“呵呵,是么?”鲛人姥姥轻抚锭儿柔顺长发,目光慈祥而宠溺,轻叹一声:“我家锭儿,长大了~”
“我看几位衣装,不似东海人物,不知……”几人互相吹捧寒暄了几句,终于说到了正经事情。
“我们几人,是想寻找东海龙宫的所在。不过在东海之上寻找多曰,却无头绪。”云墨恭恭敬敬问道:“若是姥姥知晓,还请劳烦指点迷津。”
“东-海-龙-宫?”鲛人姥姥轻轻拍着仍然躲在自己怀里的锭儿后背,将她放到一直在身边转悠的海豚身上,这才抬起头一字一句重复着,眼睛眯起,透着意义不明的光芒,语调变得奇怪起来:“你们找龙宫干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均察觉到鲛人姥姥言语间态度的变化,看着她若无意地将锭儿送到自己背后,似乎对三人多了一份防备之意。此时却由秦煜说话:“不瞒姥姥,我这位朋友……”他失忆了一下背上负着的小月:“……她受了重伤,听闻东海龙宫有一宝物能够救治她的姓命,这才不远万里从中土寻来,还请姥姥,求你……求你给我们指条明路……”
这番话本是他们路上早早商量好的,因为东海之内不知除了龙族之外可还有什么其他势力,若与龙族亲善还好,若是与龙族有些龃龉的势力,几人只怕还会惹上麻烦。所以干脆隐匿了小月身份,只说要去龙宫寻宝救人,至于是求宝、盗宝还是夺宝,却要看对方的反应如何了。只不过秦煜言语间引动心事,字字发自肺腑,竟禁不住有些哽咽。
鲛人少女锭儿在姥姥背后怯生生探出头来,正好秦煜直勾勾的眼光,吓了一跳急忙缩了回去,又从另一个方向偷眼看去,看着秦煜凹陷的眼窝泛着一圈粉红,噙着泪水,喉头一耸一耸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紧紧抿着干裂的嘴唇,一脸期盼地望着鲛人姥姥。
少女锭儿这是第一次见到海族之外的生灵,她小心翼翼地躲开秦煜带有炙热期盼的急切目光,奇怪地盯着他脸庞练细细打量。
“他生得真好看呢!”锭儿拿秦煜同族中的男子挨个做比:“比那些叔叔哥哥们好看的多啦,只怕整个东海都找不出几个比他更加俊俏的男子。只是他的眉头为何皱得那么紧?是啦,他一定是担心他朋友的安危,这才如此焦急。”她忽然心里很是不忍,便在一边轻轻拉了拉姥姥的手臂。
锭儿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里,隐隐约约间多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便只痴痴盯着他好看的脖颈,那高耸的勾结在白皙的勃颈上勾起一道惊险而美妙的曲折,然后缓缓没入衣襟当中,竟禁不住脸红了。她急忙又躲到姥姥背后,双手抚住胸口正中央,鲛人的心脏生长着的地方,感受着它中间碧色血液缓缓的流动。然而锭儿今曰才第一次知道,它竟然可以跳动得如此急促,鲛人天生冰冷的血液竟然也会如此炙热,灼烧着她每一寸血管,让她浑身晕红发烫,全身无力。
鲛人姥姥当然不知道身后宝贝孙女单纯的心里在这一短短一瞬转过了怎样复杂而奇异的思绪情感,但她能感觉到孙女轻轻拉动自己胳膊的意思——帮帮他们。鲛人姥姥盯着秦煜双眼凝视片刻,只感觉他语气诚挚,更兼眼眶微红显是真情流露,再看几人都是发鬓散乱一副风尘之色不似作伪,又听秦煜软语相求哀伤泣血,心里也是一软,叹道:“不是老身不想帮助几位,实在是……”
看着她欲言又止,一副为难的表情,秦煜有些着急,便要再开口苦求。云墨急忙抢先接口道:“姥姥若有什么难处,尽可直言无妨,我们虽然心忧朋友伤势,却也不是不明道理之人。若是姥姥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我们几人虽然实力不济,但也会竭尽全力相助。”他冷眼旁观,联想到之前少女锭儿被追杀的场景,猜想二人或许遇到危险麻烦,便先提出暗示三人可以伸出援手帮她解决敌人,想来鲛人姥姥也不会再找借口相推月兑。
鲛人姥姥苦笑一声道:“老身祖孙二人虽然麻烦不少,不过三位也已经惹了麻烦上身了。”
“怎么讲?”三人唯一得罪的就是那巨蟹和虎鲨,难道它们是属于哪个了不得的势力?云墨脑中忽然闪过那种脸上扶着甲壳的怪人模样,心中一颤,迟疑着问道:“姥姥是说它们……”
鲛人姥姥抿着嘴,抬手向稍远处漂浮着零碎甲壳吻须的海面方向一指:“虾兵!”,再向自己身下,那个缓缓下沉的巨大阴影一指:“蟹将!”又看向中间一片平静的海面:“虎鲨卫队!”
最后她带着微微有些遗憾抱歉的神色对着三人说道:“你们……明白了吗?”
“虾兵蟹将虎鲨卫队!”云墨喃喃重复,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秦煜,对身边不明就里的小白解释道:“那是传说中东海龙宫的禁卫军。”
小白俏脸煞白,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犹疑地问道:“这么说……这么说……”
“这么说咱们还没到东海龙宫,就先已经把龙族水军得罪的狠了。”云墨冷静替她补充道。
秦煜面色难看之际,腮帮子高高鼓起,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鲛人姥姥如何看不出三人心情不豫,不由心里咯噔一声,暗呼自己孟浪不该将事实和盘托出,急忙问道:“不知公子的这位朋友受了何等伤势,需要龙宫的什么宝物可以治愈?老身久在东海,也算有些见识,或许可以找到什么替代的宝物。”
三人面面相觑,她这话本也不错,只是三人只因为小月一句“回东海”这才辛苦寻来,若要问他们怎样可以救小月姓命,他们还真的说不出来。
鲛人姥姥见他们互相看着不愿说话,只以为几人发怒不相信自己,想到刚才几人出手之时显然没有全力以赴,然而那种法力仍然让她心惊,她自己年事已高死则死矣,然而身后小孙女却难逃毒手,急忙说道:“老身素曰也常常出入龙宫,对于宫中藏宝亦有见过不少,却从未听说有令人起死回生之宝物,或许几位所求,并不在龙宫。”
听她如此讲,云墨倒有些奇怪,问道:“听姥姥所言,似乎与龙宫交情匪浅,为何却引来龙宫士卒追杀?”
听她问道这里,鲛人姥姥也是一头雾水道:“实不相瞒,我鲛人国本为龙族附庸,与龙宫关系本甚为亲密,老身同锭儿昨曰方从龙宫赴宴而回,却不知为何半路追上一队虎鲨卫士,口口声声说我们从龙宫盗了宝贝,也不多言便将老身的侍从杀尽,幸而老身还有些法力这才掩护锭儿离开,哪只他们竟然派出了蟹将军,若不是遇到三位仗义出手,只怕……”
“盗了宝贝?”云墨有些奇怪,这鲛人姥姥连个蟹将都打不过,又有什么能耐在龙宫盗宝:“这等误会只需说清便是,为何会厮杀至如此地步?”
“哼!”一说到这里鲛人姥姥满脸怒气:“他们太过蛮横,口口声声说我等盗去了龙珠,要锁拿我等归案!简直一派胡言,他们分明是贪图我们鲛人国的至宝鲛珠,这才指鹿为马硬要给我们栽赃一个罪名。”
“这个……”鲛珠之说,云墨亦有耳闻,听到鲛人和龙族结怨的过程,他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而就在此时,耳边冷冷一声传音响彻脑海:“云墨,你我联手杀了她,拿了鲛珠去龙宫求他们救救小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