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将军楼还算气派,不过多少有些老旧的感觉,即便是新刷的浅黄色外墙,也依然掩饰不了建筑风格的陈旧。
杜峰的小屋在这双层将军楼的后院,或许曾经可以称之为后院,而现在完全隔离了。五米多高的隔断墙威严肃穆,墙那面是富贵人家,而这后面则是杂乱的像是一个废物收购站。
一辆完全报废的铲车落寞的倚在墙角,车轮深深的陷在沙堆里面,车身锈迹斑斑,一看就是经受过风吹日晒的洗礼多年了。
这个小院里除了这辆废旧的铲车之外还有一些建筑施工用的杂物,一扎宽的方木摆放的十分紊乱,上面长出了密密麻麻的木耳。由于近些天阴雨连绵,木耳长势很旺,看起来也是很干净。
杜峰的这间小屋在院落的一角,红砖搭砌而成,不过外层就连石灰层都没有,只是红砖。
推开摇摇欲坠的房门,杜峰模索到电灯的开关按了下去。
十瓦的灯泡光线微弱,几乎和没有一样。
整间小屋的内部大略展现在他眼前,不过十个平方米大小的面积,整间屋子里面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副破旧的桌椅。
白天老板娘来给收拾过了,而且内部墙体有白石灰粉刷过,倒还算干净。
床上是最便宜的军绿色被褥,老板娘说那是以前一个来找工作的人留下的,当时也没舍得扔,闲暇的时候给洗了洗,现在刚好能用上。
杜峰一头仰倒在床上,只听“吱嘎”一声,吓得他一个鱼跃蹿了起来,扭头一看,原来是这张床的哪一条腿有些松动了。
他妈的!这也能住人吗?杜峰吐了口气,这他娘的还城市呢!连我家的牛棚都不如!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生活水平比农村要强上百倍的都市里面竟然会有这般破烂的存在,他咬了咬牙,重新躺回床上,这一次极为小心,就像是做贼心虚一样。连个枕头都没有,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的一条胳膊塞到脖子下面,如此一来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模出黄鹤楼香烟点上一根,他深吸一口,继而吐出一缕青色的烟气。
住着连牛棚都不如的房子,抽着上千元一包的香烟,这本身就是极度的讽刺。
这些都算得了什么?杜峰眼睛望着房顶,自顾自的笑了一声。
这第一天上班就给他来了当头一棒,从来没有真正工作过的他算是见识了不少。曾经暑假为了给陈淼买一件漂亮的裙子他去帮人装过车,不过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也没觉得有多累。想到陈淼激动的泪水,如今杜峰都是一脸的笑。
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
老子现在的处境可谓是**丝了,真正的**丝!哈哈!这有什么不好?
一天的劳累让他筋疲力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正睡的香甜,突然房顶“噗通”一声巨响,把睡梦中的杜峰吓了个结结实实。
他擦了擦汗,或许是太乏力的缘故,竟然有些反应迟钝了,这要是放在以前,声音一响,杜峰此时已经在门口了。
抬头往上看了看,他忽的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声音从房顶传过来的,似乎是房顶的泥巴掉下来打在了顶棚上。
这一下睡意全无,心里暗骂一声:女乃女乃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房顶就得塌了!
此时外面“哗哗啦啦”的响起了雨声,这场雨来的迅捷,也很凶猛。
杜峰点上一根烟爬起来立在房门前往外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正欲重新躺回床上,忽然间听到一阵“呜呜”的叫声。
雨势犀利,这叫声夹杂在雨声里面,听起来异常凄惨。
杜峰猛的一怔,那叫声决然不是在院子之内,而是在院墙铁门之外的过道上。
想了想他就冒雨推门走了出去,推开铁门一看,在院墙外侧有一条半大狗蜷缩着身子哀声尖叫。
雨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个不停,这多少模糊了杜峰的视线。
身上早已经被雨水浇湿,杜峰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可能是看到这条流浪狗让他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境地,心里不是滋味,加上他本身就喜欢狗,于是当即跑了过去。
“嘿!伙计!跟我过来!”杜峰冲那条狗挥了挥手。
那条狗似乎是听懂了他的话,爬起来飞快的跟着他回到了小屋里面。
这条狗一身淡黄色的毛发早已被雨水浇透,紧紧地贴在了身上。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四只不算粗大的腿脚也在打着颤,两只耳朵倒还竖的坚I挺,特别是那一对眼睛,炯炯有神。后背离地面四十公分左右,应该是长了半年左右的小狗。
这是一条普通的家狗,说准确点是被人抛弃的流浪犬,亦或是本身就是流浪狗所生。
此时它蹲坐在地上,抖了几上的雨水,继而冲着杜峰不停的摆尾巴,那条不算粗壮的尾巴十分有力,就像是一把扫帚。
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那种感觉也像是老熟人相见,杜峰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这条小狗。
杜峰乐了,笑道:“以后你就在这住下吧!跟我混,有的吃!”说着话连杜峰都忍不住发笑,不过他在饭店工作,每天的残羹剩饭似乎也够它吃的了。
小狗摇头晃腚的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那条有力的尾巴摇的更欢了。
杜峰哈哈一笑:“老子这些天穷困潦倒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旺起来,我看就叫你旺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