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敬宫乃是德妃娘娘的寝宫,这座钟敬宫是皇上亲自派人修建而成的,宫中传德妃娘娘曾怀有龙种,可不知何故竟不幸滑胎,德妃因此伤心至极,导致一病不起,可究竟如何,却无人敢过问一二。
而此时的钟敬外,一帮宫女太监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不知何事。
那景儿刚刚所说的一番话,惊扰了她穆尔楦,这女子虽为宫女,可说话却有着让人惊叹之语,不是有才便是有智者。
穆尔楦漫步上前说道:“景儿姑娘,刚刚尔楦心生好奇才出言问其原由,但既是钟敬宫之事,尔楦自是不会过问,谢景儿姑娘一番提醒。”
“奴婢只是说了一两句,是小主聪慧才是。”说完便对着那些宫女太监们说:“你们都进去吧。”
“大雪天气,路上有些见滑,还请小主慢走便是。”
景儿心思缜密,一言两语便有送客之疑,她穆尔楦岂会不明。
穆尔楦不言,只是轻轻点头微笑,景儿带着他们进去了,钟敬宫的红木大门也随之关上了。
渐白的雪地,蒙了一层薄薄的清雾,望着钟敬宫这个偌大的牌匾,德妃之所以为德妃,不就是一个钟字?一个敬字吗?皇上赐德,赐钟敬,看来这个德妃在皇上心中有一席之地,无人替代。
她穆尔楦只是一个才人,何德何能可赐“钟敬”二字。
罢了罢了,她穆尔楦不求如此,安分守己方可足矣。
可一旁的古雨倒是有些不开心,她谷雨明白不可多言多事的道理,可自己主子好歹也是一个才人,刚刚那叫景儿的宫女却是如此脸色。一时气不打一处来,硬是在嘴里咒了那景儿几句。谁料被穆尔楦听去了。
“谷雨,这可是在宫里,你这性子若不好好改改,它日必定会惹来麻烦。”
“是,小姐,谷雨明白了。”
两人这才并行回阮秀院。
雪下的是越来越急,那些办事的宫女太监冒着大雪为自家主子雪中来去,连一把遮挡的伞都没有。那着身的衣裳也只是在里头加了薄薄的一层而已,看在她穆尔楦眼里痛在她心中。
也许因为自小子就喜读军,给了她一颗忧国忧民之心,父亲常说若她穆尔楦是男子,定会比他哥哥穆元翰更有作为,只可惜命运改不了,逃不过女子之实。
回到阮秀院,不料竟有宣旨的公公等候多时。
她穆尔楦德才皆备,聪慧过人,一道圣旨封了楦嫔,封到宛宁宫。
穆尔楦明白,此举只因她姓穆,皇上可一眼都没有看她,是丑是美他皇上都不知。
“恭喜楦嫔娘娘。”前来的公公一脸奉承,将皇上赐的那些赏赐放下后,拿着赏银就离开了。
即使你再躲,终究也是躲不过的。
册封那晚,皇上便来了宛宁宫,来的时候带来了很多奏折,命人把奏折放到偏殿内,并多点了几支灯烛和许多暖炉子。
穆尔楦知道皇上的意思,独守空房这个道理简而单明了。
然而皇上果真没有进寝宫,一直待在偏殿内批阅奏折,对今日封嫔之事不闻不问。
夜深灯火辉煌,宛宁宫的灯火更是通亮。
当日穆尔楦的姐夫战死沙场,姐姐穆子怡苦守空房,不是寂寞,而是深深思念情,虽一人独活,独守空房,但终究是爱。
但如今她穆尔楦守着空房,却无思无情,何为女人,不就是有爱有情吗?可皇上只因她姓穆,给予名慧,却无爱无情,将她穆尔楦伤得零零碎碎。
夜色早已降临,穆尔楦从寝宫出来披了绒毛披肩一路小走到偏殿处,她要看看这皇上究竟是有多忙碌,虽穆尔楦不求有夫妻之实,但她害怕冷宫。
在偏殿门外,穆尔楦恰巧碰到了送热茶的宫女。走上前说道:“让本宫送进去,你去歇着吧。”
“是,娘娘。”
接过那盏提神茶,穆尔楦小心的推开了偏殿的红木门,进去后便轻声的光上了。
所谓天子在前,哪个女子不严加讨好,攀上金冠。
皇上低着眼正在查看奏折,穆尔楦刚要上前。却“啪……”一连几声脆响从她穆尔楦前方传来。
皇上不知道为何竟然将一本奏折狠狠的丢在了地上,正撑着头万般思量,根本没有注意穆尔楦早己进来。
她穆尔楦将手中的茶放到一旁,拾起地上的奏折,轻轻翻阅而看,看完后,拿着奏折向皇上走去,嘴角露着一抹很柔美的笑容。
“治国治道,乃先治其身,后其治天下,皇上唯有静下心里来方可想出万全之策。”
穆尔楦一语使得原本正在寻思的皇上一惊,抬起头朝穆尔楦看去。
他祁祯皇帝甚是一惊,此女子淡妆素雅,清秀月兑俗,美得如出水的仙子一般,楚楚动人,深有那“一楦一字落玉珠”之感。
可他祁祯皇帝惊的却并非她穆尔楦的美貌,惊的是她穆尔楦眼神里那一股女子桀傲之气和她穆尔楦刚刚所说之语。
“你是?”
“臣妾穆尔楦参见皇上。”
穆尔楦?祁祯皇帝更是一惊的。说道:“原来你就是穆吉查的女儿穆尔楦,怪不得有这般惊人之语。”
“臣妾冒犯,请皇上降罪。”若是换作他人定是磕头求绕,但她穆尔楦并非他人。
见穆尔楦这般淡定从容,祁祯皇帝犹豫片刻,想起穆尔楦刚刚所说之言,又见穆尔楦手中拿着自己刚刚丢掉的奏折,怕是这穆尔楦已看过奏折才会说出那番话。
“好,朕就治你的罪,就命你给朕说说这奏折内之事有何良策,让朕知道何为治身其天下。”
穆尔楦一笑,懂了他祁祯皇帝的意思。再次细细翻看了一遍奏折道:“霖将军长年驻守关外,对关外之事定是了如指掌,出兵讨伐邑国边界之蛮夷,定站上风。而都域将军多次建立军功,骁勇善战,若派他出兵,也定无后顾之患,两位将军都深得朝中官臣之心,可如今讨伐邑国边界蛮夷之事,官臣意见分歧,各荐举其将,所以皇上才这般苦恼。”
“继续说下去。”皇上听得心中大悦,这女子果真不简单。
“霖将军与都域将军都有过人之处,但这霖将军心思太过缜密,做事太过顾头思尾,而蛮夷生性残暴,他霖将军就算战胜,可大临将士必定损失惨重,都域将军虽骁勇善战,可此人过于草率,无谋有勇,在战场上也必定会使我们大临损兵折将。”
“那你给朕说说何为万全之策,朕倒是想听听你穆尔楦是否真有万全之策。”
穆尔楦止语,将刚刚放在一旁的茶端起走到了皇上身旁,将手里的奏折和热茶放在皇上面前。问道:“皇上,你说这杯茶可比作什么?”
祁祯皇帝看着那杯茶有些不明,思索一会也没说上来。
“皇上,其实这杯茶就好比两位将军,缺一不可。”
“缺一不可?”
穆尔楦微微点头:“皇上乃天子,这万全之策定当是由皇上所想。”说罢便欠身道:“臣妾就不打扰皇上思量这万全之策了,臣妾告退。”
祁祯皇帝似有不舍,只是那穆尔楦并无半点留下之意,看着穆尔楦的背影有些出神。
谁料穆尔楦突然停下,转身说道:“皇上,大臣们的奏折本本是劝谏,还请皇上莫随意弃之,所谓有国便有帝,便有民,可也有臣,方要爱民如子,可也要爱臣如子才是啊!”说罢便推开那红木门出去而轻轻关上了。
偏殿内,祁祯皇帝有三惊。
一惊惊的是穆尔楦“治国治道,乃先治其身,后其治天下”之言。
二惊惊的是这穆尔楦竟是穆吉查之女。
三惊惊的是穆尔楦的一番“万全之策”。
这三惊又是三怕,虽说红颜祸水,她穆尔楦虽不是祸水,但却让祁祯皇帝看出了帝女之像,祁祯皇帝竟心有后怕之说。
后世对这“三惊”广为传颂。
“楦惊天子,惊得三魂三怂。”
穆尔楦出了偏殿,命人拿来刻刀。
“娘娘拿着刻刀做什么?”那名宫女问道。
“本宫要在这偏殿的木桩之上刻上一个“谨”字,希望皇上能谨记治国之道,明白民与臣如子的道理。”
那宛宁宫的偏殿处从此便多了一个“谨”字。后人称之为“大谨宫”来传送这一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