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关外.大临军马数万驻守于地.此时.已是深夜蔓延.
这批军马在数日之前大战大厥兵马.大获全胜.但也免不了人数死伤.元气大伤.毕竟对方乃是大厥八十万大军.再过两日.他便可返回大临.
漆黑的夜色之中.河边气流缓缓流淌.溅出了鸣琅的晕眩.正是这***最糜蓝的模样.穆元翰披着盔甲.身配长剑.短短一个月.已是胡渣满脸.显得那么的沧桑疲惫.战争无情的血液和不息的战火.正充斥着他那一颗冰凉的心脏.
他只是看着那静静流淌着的河水.几天前.这河水还结着冰.现在.已是一瓢清水.入得碗中.许是这夜色显得孤寂.让他更加的伤怀.
开战之前.他带着宁梭的骨灰去了柯达卓.那一日.他带着她骑了柯达卓的烈马.去了流河边.去了佛树山.看那最美的夕阳.他仿佛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个叫宁梭的女子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曾未离开过.
那一日.他站在柯达卓最高的地方.手中捧着的是宁梭沉甸甸的骨灰盒.那一刻.他看到他眼前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对着自己暖暖的一笑.沒有语言.沒有动作.却让他的心.那么的安宁.他多想伸出手.将那个自己等了七年的女子.紧紧的搂入怀中.可是.他却始终做不到.
他将她埋葬在了柯达卓.那个最美丽的草原上.他将她的骨灰在那最高的地方撒了下去.随着微凉的风儿轻轻的飘扬在柯达卓的草原上.
那个时候.穆元翰沒有掉一滴眼泪.他知道.有一个深深爱着自己的女子希望自己可以开心的活下去.不为她牵挂.但或许那女子再也不会知道.那个叫穆元翰的男子.一生一世.都将只爱她一个人.生生世世.都只要她嫁给自己.
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子时.是在一个叫“红枫庭”的地方.都说柯达卓的女子是最洒月兑勇猛.可是他看见她的时候.她眼神里的一股淡淡忧伤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记得.宁梭说:若是红字.换成青字.那青枫庭是不是就不那么伤了.
他记得.自己那一刻.为那女子心动的感觉.
她的思索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锦江.那个始终美丽的春城.她坐在秋千上.他在后面轻轻为她摇荡起秋千.那女子脸上带着的笑.就像她离去之时的笑一样.是那么的美丽.
她幸福的笑着.对着身后的男子说:“你记得.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回來娶我.”
男子笑道:“那要是我不回來呢.”
那女子脸上的笑僵持了一下.可她却又笑了.说:“不.你一定会回來.到时候.你也一定会娶我.”她的自信是身后男子给自己一生的承诺.
那摇摆着的秋千.沉甸了那个男子所有的希望.他一以为.当自己再次回到锦江.就会与那个女子生生世世在一起.娶她为妻.做自己一生的新娘.一起荡秋千.一起骑马.一起做那女子喜欢做的一切.
可当誓言还未成真.她却已经离开.他疯狂的从皇城赶回家中.却再也见不到那个女子.
无旷的黑夜之下.只有那一片静静流淌的溪水与他为伴.他拿着一只带在身边的匕首.这是他送给宁梭的.也是如今.唯一的回忆了.
若知情深.相望相思.那年终弃君.匕首赠之情
莫念
莫伤
莫等
百花怀玉香
时月何其多
盼君三字莫
独留此生乐
穆元翰依旧是那样一句话:女相思追.君留梦迁.此生不能.來生在聚.爱.不就是这样吗.生与死.彼此追随.
而此时.远处走來的骁恪林.看着穆元翰萧条的背影.不免为此感到伤怀.他只是静静的走到穆元翰身旁.坐了下來.一句话也沒有说.或许.也只有他才是真正的明白穆元翰的吧.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骁格林才缓缓的沉气说道:“格林一直以來.都沒有明白过來一件事.”说到这里.骁恪林显得有几分犹豫.
穆元翰似乎是沒有可以去听这句话.所以并沒有听到骁格林话中的犹豫.穆元翰甚至都连骁恪林坐在自己旁边都不想去感受.骁恪林沒有在意穆元翰的无视.他说:“我一直想知道.将军您为什么……还要效忠大临皇帝.”
这句话一出.似乎是惊动了穆元翰额注意.他手中的匕首被他更加用力的握着.他也多想问问自己.明明那个男人将自己的女人夺走.为什么自己还要为他保住大临.
可是他知道.那“忠效”二字.与任何无关.
穆元翰说:“恪林.你知道吗.我们穆家的人一出生.就是为大临江山而活.我爹是.我也是.就连我妹妹.一样是.”
“可是将军你真的甘心吗.二公主她……”
“恪林.这种话.以后不可以说.否则.军规处置.”穆元翰厉声道.起身便准备要走.可走了一小步.又停了下來.对着身后的骁恪林说:“你知道我们穆家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那就是忠效二字.这两个字.与任何无关.”
“忠效”二字.与任何无关.穆元翰是对的.穆家能够到现在.得的确是忠效在前.
穆元翰.忠效之人.大临左翼军统率.伐厥大元帅.谁都知道.唯有忠效.才是真正的勇士.
骁恪林有点吃言.为这句话感到了无比的震惊.那忠效二字从穆元翰口中说出.尽足金言.或许是的.那忠效.的确是与任何无关.看着穆元翰渐渐远去的背影.骁恪林只得默默叹着声.
他是他在战场上救下的奴人.他本可以一剑杀了自己.可最后.他却收起长剑.伸手将他从泥泞的土堆中拉了起來.将他带回大临.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日.穆元翰剑上的血从他的身上淌过.他是奴人.他本应杀了他.可在血泊之中.他让他活了下來.
骁恪林知道.若不是穆元翰.自己已是死人.倒在战场上.化作血水.无人伤心.
他曾经问过穆元翰.问他为何沒有一剑杀死自己.
穆元翰说:“因为……你不怕死.”
是的.他骁恪林从來沒有怕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