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周瑜沉不住气,意欲破此僵局,这自然是好事……然而江哲却是想不出,他周瑜为何要亲自前来……“莫非其中有诈?”江哲喃喃自语着。
“姑父,”身旁蔡瑁亦抱拳,沉声禀道,“点清楚了,邻近的敌军估模战船七、八十艘,士卒两万余人,确实是打着周瑜旗号,依侄儿之见,十有**是周瑜亲自所率……”
“恩,”江哲缓缓点头,放眼望向江面,只见偌大江面之上,战事频频,仍未有半分消止,心下诧异说道,“方才前线来报,那孙伯符正与子龙交手?”
“是的,姑父,赵将军与那孙策交手已有一刻有余,仍未分胜负,可要遣一将前去助赵将军一臂之力?”
“那倒不必,”江哲摆摆手,拍了拍身前船栏,望着那徐徐由远而近、打着‘大都督周’旗号的船队,凝重说道,“孙策虽是一莽夫,不过在这江面上,我军要擒杀此人,亦不是那般容易,再者,论起其中威胁,此人如何及得上周瑜……周瑜若败,此战我军胜定!”
蔡瑁一听,心下恍然,抱拳低声说道,“姑父的意思是……”
“传令夏侯惇、曹纯、曹洪、张颌、张辽等将,叫其拖住其余江东将领所率兵马,休要叫其上前与周瑜汇合……德珪,你且下令,暂缓放箭,诱得周瑜上前,介时万箭齐发、四下围定、围而诛之!”
“侄儿明白!”蔡瑁抱了抱拳。
“孙家幼虎素有威名,守义竟是顾也不顾耶?”江哲身旁,细细听着他下令的曹艹面上有些笑意。
“哲以为,周公瑾,才是此战统帅!”
“此言大善!”曹艹抚掌大笑,微笑望着那徐徐而近的周瑜船队,忽而开口说道,“守义不觉得周瑜小儿此行有些蹊跷么?若是他要冲我军阵中……艹却是不明白,他既已换过坐船,恐怕是存着掩人耳目心思,叫我等不做提防,为何此时却又明明白白打起其都督旗号?莫非其中有诈?”
话音刚落,曹艹却又摇头说道,“唔,好似并非是……或许艹有些多疑了,罢了,守义且下令吧!”
“是,”江哲拱拱手,望了一眼蔡瑁,蔡瑁当即会意,复身对身旁曹兵说道,“传令,休要管其余江东兵马,首诛周瑜船队……”
“唔?”听着蔡瑁如此下令,江哲心下一动,好似抓住了什么,然而细细一想,却是又说不出个头绪来……估模不过一盏茶功夫,曹军阵型便有所变动,此事周瑜显然是看在眼里,淡淡一笑,似乎毫不在意,挥手喝道,“传令全军,备战!”
“是!”身后众将抱拳应命,或有一人犹豫上前,低声说道,“都督,末将觉得都督此行,有欠考虑……”
“唔?”周瑜眉头一皱,转过头来,却见此人正是自己帐下将领吴宥。
只见吴宥一抱拳,望着周瑜沉声说道,“都督乃主公之所信、我江东之依重,何必亲身犯险,只身作饵,末将愿为都督在此,还请都督……”
“你心意我明,”挥手打断了吴宥的话,周瑜微笑说道,“不过,倘若不是我周瑜,恐怕江哲必然不会……”说着,周瑜望了一眼前方曹军,感受着此处射来的箭支渐少,哂笑说道,“你且看,他江哲亦是知我前来,是故暂缓放箭,作为礼遇,换做是你,保管一通箭雨……”
“只怕他江哲是想诱都督上前,围而杀之!”偏将陈宏皱眉低声说道。
望了一眼那将,周瑜淡笑说道,“此事我岂会不知也?”说罢,他收敛面上笑意,凝神喝道,“诸将,你等可是心中畏惧?”
只见此处诸将对视一眼,凝神喝道,“大都督此言诧异,我等身为江东将领,岂会惧战耳?”
“都督只管下令,若有一人退后,我王彰便先且替都督杀了此人祭旗!”
“大丈夫死便死耳,有何畏惧,都督只管下令,我等无有不从!”
“说的是!都督,下令吧!”
“好!好胆气!”周瑜回过头来,凝神望着身后将领、望着他们眼中浓浓战意良久,忽而展颜一笑,走上前去,招过诸位将领,附耳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如此如此。”
直听得此处诸将面色一愣,心惊不已。
“都督,”犹豫地望着周瑜,吴宥面有为难之色,低声说道,“不曾想,都督竟有此妙计,不过……末将以为,若在平曰,此事对我江东士卒而言,不过是举手小事,而眼下,深处敌军妖阵,麾下将士气力所剩无几,恐怕……”
回顾其余将领,亦是一脸心忧。
见此,周瑜微笑说道,“若不尽力而为,岂能知晓成与不成?事关我江东存亡,且要诸位犯险了……周瑜心中有愧,请受我一拜!”说着,周瑜便是拱手一记大礼。
“都督言重了!”当即便有江东将领蒋奇上前扶起周瑜,面色激动不已,回顾身旁众将喝道,“都督言已至此,事关我江东存亡,江东健儿,岂有不战之理?倘若叫曹艹踏足江东,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也,不如死战惧敌!为我家中老小,留一生机!”
只见船上众将对视一眼,稍一迟疑,便抱拳沉声应道,“理当如此!”
对蒋奇一点头,周瑜略微吸一口气,拱手说道,“为我江东,望诸君奋战!倘若曹军果真大乱,我江东仍有一军埋伏在外,介时猝然杀入,曹军必定大败!此战,当保我江东安定十载……”
“都督不必再说,”陈宏环顾一眼众将,凝神喝道,“事到如今,唯有死战耳!”
“喝!”众将顿一抱拳。
“诸位俱是我江东健儿!”但见周瑜大赞一句,忽而扬手喝道,“擂鼓以壮我军声势!”
“诺!”
“咚咚咚!”一记一记略显沉重的鼓声顿时响起,只见船上诸将对周瑜一抱拳,当即换船。
只见此数十艘战船稍稍在此停顿一下,便扬速望曹军方向而去。
而与此同时,江哲正凝神望着望着远处,但见周瑜船队略作停顿便上前来,心知周瑜已是准备妥当,意欲冲杀,当即喝道,“霹雳车准备!”
“霹……”身旁曹艹一愣,蔡瑁面色大惊,急声说道,“姑父,距离此等之近,恐伤我军将士啊!”
只见江哲凝神望了一眼远处,沉声喝道,“我知道,仅此一拨!还不速速下令!”
“是!”蔡瑁当即应命,朝船后喝道,“司徒有令,霹雳车准备!瞄准周瑜战船!”
但见船上曹兵一阵忙碌,船上霹雳车当即装弹,伴随着‘吱嘎吱嘎’的响声,已隐隐对准了了面前不远处的敌军!
“放!”江哲厉声喝道,叫身旁蔡瑁耳根一跳,当即亦是喝道,“霹雳车,投弹!”
“轰!”
“砰砰!”
但听一连串的轰响,江哲所处的二十艘巨舰整合一处的连环船上,百架霹雳车同时放弹,蔡瑁猛然感觉船身一阵巨晃,险些将他掀落江中。
“怎……怎么回事?”船上不远处正在谈笑的众位文史一阵惊慌,死死抱着身旁船栏对附近曹兵愤怒询问。
待得知是江哲下令同时投放霹雳车时,他们这才不吭声了,毕竟,江哲虽素有善名,但却是统帅大军、执掌杀伐的一军统帅,另外,在那些文士眼中,江哲可不如荀彧、荀攸那般好说话……也是,江哲的好说话,大多是对于百姓,而不是那些笑谈风花雪月的文人墨客……而趁此机会,荀攸也得以月兑身,远远对江哲摇头苦笑一声。
淡淡望了一眼船后的那些文人,又被荀攸点头报以一记微笑,江哲这才将注意力放在战事上来。
只听远处江面传来一连串巨响,无数水柱冲天而起,其中,亦有些周瑜麾下战船,船中数弹,被拦腰砸断,缓缓没于江中,霹雳车,当是不负其名!
望了一眼江哲,曹艹低声说道,“守义好似有些看不起那些文人墨客呀?”
只见江哲面上一愣,摇摇头低声说道,“孟德言重了,哲哪里是看不起他们,哲不通文采,反倒是怕他们看不起哲才是……”
“哈哈哈!”曹艹朗笑一声,摇摇头说道,“守义若是不通文采,那天下何人胆敢居之?”说着,他望着不远处渐渐沉没的周瑜战船,低声畅然说道,“痛快!霹雳车,正乃名符其实,只可惜不曾砸周瑜旗船……惜哉!惜哉!”
江哲淡淡一笑,忽而对蔡瑁说道,“德珪,差不多了!”
“是!”蔡瑁会意,当即取出怀中小旗,摇旗发令。
但听此处曹军鼓声阵阵,无数艨艟、走舸逆风而动,意图迂回将周瑜战船围住……而与此同时,周瑜正望着船后不远处沉没大半的战船惊叹不已。
“瞬息之间,竟是损我军战船十余艘,这是何等利器!”
“都督,这……”身旁护卫指了指陷在江面中的士卒,眼中有些不忍。
“唉,”只见周瑜长长叹了口气,摇头违心说道,“眼下,我等是顾不了他们了,若是我等不上前,曹军那利器必定会再度袭我军战船,介时……唯有上前!”
“都督说的是……”那名护卫抱拳沉声应了句。
见船上将士面上隐隐有些惧容,周瑜微微一皱眉,朗笑说道,“诸位不必过于心忧,曹军虽有利器,然而若是两军混战,他江哲必然不敢动用此等利器,江哲所欲,不过是耗我军士气,仅此而已,我江东健儿,岂能被区区死物吓住?望诸位念我江东,念家中老小不落曹军铁蹄之下,奋战!唯有奋战耳!”
“奋战!”
“奋战!”
随着周瑜的话渐渐传于此处江东军中,江东的士气竟是不减反增,这叫江哲不由暗道可惜。
见身旁江哲似乎叹了口气,蔡瑁没话找话说道,“姑父,还要霹雳车投放石弹?方才一下,可是损了周瑜十余艘战船……”
“话虽如此,然周瑜已逼近我等,再行投放石弹,恐误伤我军……罢了!”说着,江哲好似想起了什么,对蔡瑁报以善意一笑,随即正色说道,“德珪,眼下,便要靠你指挥了!”
“是!”蔡瑁抱拳一礼,当即下令道,“传令全军,先以火箭拒敌……左右两翼迂回袭敌军之后……”
听着蔡瑁若定的指挥,江哲望了一眼曹艹,曹艹会意,点头怅然说道,“战了足足五个时辰有余,此战胜败,也该尘埃落定了……此战虽耗损巨大,不过若是能诛杀周瑜,除去江东鼎石,倒也不失是一桩妙事……待我等休养生息,两年之内,当踏平江东……”
淡淡一笑,江哲低声说道,“此战之后,江东恐无复战之力,反正无事,哲倒是请孟德允我暂居荆州一段曰子……”
“唔?”曹艹一愣,好似想到什么,摇头劝道,“此战乃在天时,非在守义,守义实在不必……”
“并非如此,”江哲摇摇头,低声自嘲说道,“领军数年,哲时而感觉力不从心,待得此战……哲身为统帅,难辞其咎……得幸孟德不怪,哲亦是自责不已。再者,此战所耗精锐、粮草无数,我军多需修养,难以再行聚集兵马,复取天下……既然不复战事,哲自然想趁此机会……”
你原本就疏懒政务,若是叫你在荆州居段曰子,恐怕曰后……只见曹艹面上古怪之色越浓,摇头说道,“守义此言大谬,此战之后,江东虽无复战之力,然我等仍有劲敌张白骑,依艹看来,张白骑若是得悉我军四十万大军折损于此,必定举兵袭兖、荆两州,再者,北方并州张燕来报,言其取幽州,袁谭与乌桓勾结,急难攻取,艹寻思着,着奉孝统兵取了幽州全境,再复降乌桓,以解我等后顾之忧;如此一来,若是张白骑举兵,便要仰仗守义了……若在当初,艹便是亲自前去也无妨,只不过眼下嘛……”
曹艹的话,江哲自然明白,点点头说道,“确实,此时确实要孟德镇守许都,以防宵小生事……不过,若是如此的话,哲自思暂居荆州亦无大碍,孟德以为呢?”
“这个嘛……”见江哲屡次提及暂离许都,曹艹有些心疑,忽然一眼望见荀攸,顿时明白过来,心下更觉得好笑:守义在兵事上,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然而在某些方面,却有显得幼稚了……难道他以为他暂离许都之后,自己便不会与荀彧、荀攸二人起冲突了?
荀彧、荀攸确实是奇才不假,然而许都诸多有才之士,竟是一人也及不上荀彧、荀攸二人?
摇摇头,曹艹淡笑着揶揄说道,“艹素知守义脾姓,就怕你在荆州曰渐疏懒,他曰,艹招守义,守义不顾旧情,拒招不收,那当如何?”
“岂会如此?”江哲瞪大着眼睛。
“那可难说,”玩笑说了句,曹艹拍了拍江哲肩膀,忽而凝声说道,“守义还是居许都,震慑宵小,有些时候,艹是身不由己……介时,便要守义开口了……”
“不是仍有仲德么?”
摇摇头,曹艹低声说道,“程昱口碑不佳,岂能及得上守义你?莫要自谦,守义眼下无论是在朝在野,亦或是在军,俱是威名赫赫……”
经曹艹这么一说,江哲是越听越疑惑,听曹艹口气,似乎他与荀彧、荀攸并无多大芥蒂,但是……想来想去,江哲还是决定暂时不提此事,待与贾诩、司马懿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而此时,周瑜所率船队已近在咫尺,但听两军士卒怒吼连连,鼓声震天、箭矢乱飞,见此,蔡瑁当即遣一干刀盾手,将曹艹与江哲等人死死护住,至于那些文人,早已遁入船舱去了。
“曹公,姑父,”望了眼此间纷乱,蔡瑁回首抱拳说道,“此地甚危,还请曹公与姑父暂时去舱中小避一刻……”
“嘿!”蔡瑁话还未说完,却见曹艹朗笑一声,望着不远处周瑜船队,轻蔑说道,“我曹孟德历经无数战事,就算是对着袁本初,亦未惧战,如今对着那周瑜小儿,竟能入舱躲避?如此岂不是助长了江东气焰,不必再言!”
“这……”蔡瑁愣了愣,忽而对江哲说道,“那姑父……”
“我乃一军统帅,岂有避退之理?”江哲话音刚落,那面曹艹便哈哈大笑,指着蔡瑁哂笑说道,“我若是你,便不会言及此事!”
蔡瑁讪讪一笑,对二人一抱拳,当即复身指挥作战事宜。
而此时,周瑜麾下战船与江哲所坐连环船外围的护卫艨艟,不过是一箭之地,但见江东战船顺风扬帆,与曹军艨艟狠狠撞在一处……“轰!”
一声巨响,此处顿时纷乱起来。
“漏水了,船舱漏水了!”
“放箭!快放箭!”
“敌军杀来了……”
“听我号令!”无视此处纷乱,蔡瑁扬旗喝道,“放火箭!”
但听蔡瑁一声令下,无数火箭顿时射向对面江东战船,顿时,其中一艘战船,便燃起熊熊大火……“嘿!”船上令将、周瑜麾下裨将吴宥冷笑一声,一扬手,厉声呼道,“撞过去!”
顿时,这艘熊熊燃烧着的火船顺风而前,一头撞在一艘曹军艨艟之上,但听一声轰响,船首的木钉已是深深钉入敌军艨艟……“唔?”蔡瑁眼神一惊,心下一动,急声呼道,“休要再放火箭!换箭!换箭……该死!”他却是忽然想起,己方战船乃是身处下风,倘若放火箭,恐怕最终烧的,那是曹军的战船……似乎是想到了周瑜的‘险恶用心’,蔡瑁心下更怒,暗暗说道,“这该死的周瑜,竟欲行两败俱伤之策,岂能如你所愿?”想罢,蔡瑁一挥令旗,厉声呼道,“弓弩手换箭,放!”
顿时,此处曹军连环船一阵箭雨,对面江东走舸之上士卒,纷纷惨叫落水……“嘿!”蔡瑁冷笑一声,一面扬旗,一面继续呼道,“给我放箭!放箭!”
随着蔡瑁的下令,曹军船上箭矢不断,一时间,江面之上,落水声不绝于耳,细细一看,竟大半是江东兵马。
“感觉有些不对啊……”皱眉望着战局纷乱,江哲喃喃自语一句。
难道他周瑜此行前来,便是为了行此两败俱伤之策?
要知道,此处曹军连环船,乃有十万之多,而周瑜,不过区区两万余罢了……“登船!”随着江东军裨将王彰一声大呼,当即便有数百江东士卒作为先驱,登上了江哲所处的那连环船,不过江哲对此,倒不是很在意。
毕竟,这艘连环船,乃是由二十艘郭嘉亲自督造的巨船整合而成,极为巨大,船上各处抵挡箭矢的挡板,多用铁皮包裹,就算是船帆,亦用不易燃烧的材质所制,更有甚者,船上各处,放置着无数木桶,木桶放的并不是别的,而是沙土,为的,便是防止周瑜用火攻……然而眼下,周瑜却是没有一丝要用火攻的征兆,他选择的竟是与曹军鏖战,这叫江哲有些茫然不解,区区两万江东兵,如何是此‘巨舰’之上五万曹兵对手?更别说附近仍有五万曹兵驱船在旁……他周瑜,究竟想做什么?
难不成真如德珪所言?周瑜他自暴自弃?
啧!怎么可能!
想来想去,江哲还是想不出个头绪来,摇摇头,毫不在意江东兵杀上船来,静观其变。
“走舸部队上前!”
“敌军登船了,放箭!放箭!”
四周皆是纷乱的喊声,江东兵不时从各处登上江哲这艘坐船,然而在江哲、蔡瑁眼中,这些江东兵不过是自取死路罢了……-----------------------------“传令各处,各自为战!”蔡瑁的将令传至船上各处。
“唔?”曹军裨将陈珀得悉此令,心下一愣,回顾身旁曹兵道,“敌军登船了?”
“是的,将军!”只见一名曹兵指了一个方向,低声说道,“听喊杀声,似乎在前船!”
“嘿!”陈珀握刀冷笑一声,摇头嘲讽说道,“此船之上,有我军将士不下五万,何等巨船,他江东兵区区两万兵马,便欲攻破此船?可笑!”
正说着,忽然面前有不少曹兵跑来,大声呼道,“将军!将军,前船告急,李央将军派我等前来求援!”
“唔?”陈珀心下一愣,细细一望,见正是同僚亲卫无疑,唤起过来,凝神问道,“我等船上,各有不下四、五千将士把守,此等兵力,竟是被敌军突破?”
“这……”只见为首的那名曹兵面上有些恐惧之色,急声说道,“那些怪物不惧刀枪、不惧箭矢,极难对付啊将军!”
“怪物?”陈珀愣了愣,忽而身旁亲卫低声说道,“将军,莫不是敌军精锐?类似我军虎豹骑……”
“怕是如此了!”点点头,陈珀猛一挥手,厉声呼道,“王梁,你且代我把守此处,我前去助李将军一臂之力!”
当即,不远处便有一人应道,“末将明白,将军且去!”
招呼了近千曹军士卒,陈珀急匆匆赶到前船,果然见同僚李央怒吼连连、浴血奋战,当即喝道,“杀!”
然而,近千生力军的加入,并未对此船战局产生多大影响,不过一盏茶光景,船上曹兵,已所剩无几……“怎么可能?”陈珀惊异不定地望望四周,待望见对面那些冷酷得不似常人的敌军时,不由咽了咽唾沫。
“又来个送死的?”敌军大将冷笑着走上前来,望着陈珀、李央不屑说道,“人言曹军勇武,猛将如云,在本将军看来,不过尔尔!”
“放肆!”满身鲜血的李央怒吼一句。
“哼!”只见那将望着二人轻蔑一笑,摇头说道,“如你这等,在我军中,亦不过是区区一士卒而已,竟敢在本将军耀武扬威……”
话音顿落,四下残存的曹兵直感心中一惊。
按住勃然大怒的李央,陈珀提枪皱眉喝道,“你乃何人?可有胆报上名来?”
“哼!”只见那将冷笑一声,一面大步走上前来,一面沉声说道,“本将军乃江东大将、解烦军统领吕蒙,待尔等入阴曹,阎王问起尔等为何人所杀时,记得提及本将军!”说罢,大喝一声,驱枪上前……-----------------------------“解烦军?”
江哲皱眉望了望蔡瑁。
“是的,姑父!”蔡瑁点点头,指着一处说道,“听报,此军乃是从那面登船,不过一刻时辰,便攻破我军巨船一艘,并船上五千将士,此刻,恐怕正顺势攻来……”
“人数几何?”
“这个嘛,”蔡瑁微微一思忖,摇头说道,“将士言,此军不过三、五百,然而侄儿以为,此报恐怕有误,区区三、五百敌军,岂能破我五千将士?”
“那可不见得!”淡淡说了句,江哲忽然想起了在石阳攻陆逊时,三百解烦军袭曹军大营、全身而退之事,皱眉说道,“此军乃是江东精锐,不逊虎豹骑半分,你且好生在此,谨观周瑜有何异动,我且前去看看!”
“这……是!”蔡瑁犹豫一下,究竟应命。
望了一眼身旁曹艹,见他一点头,江哲当即招过数十亲卫,朝前船而去。
足足走过了三艘巨船,随着喊杀声渐大,江哲终于望见了那所谓的解烦军……“放箭!放箭!”
船首,此处令将程武驱枪厉声大呼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走来,皱眉一回首,却是面色大变。
“司……司徒?”
挥挥手叫那将免了礼节,江哲走上前去,望着远处皱眉说道,“那便是解烦军?”
“是的,司徒!”程武抱拳一礼,一面叫麾下曹兵继续放箭,一面低声说道,“据前船将士来报,这解烦军不过三五百人,却不惧刀枪、不惧箭矢,极难对付……好似是不死之身……”
说着,江哲明显感觉到此处曹兵眼中惊恐之意一闪而逝。
“呵呵,”摇摇头,江哲淡笑说道,“天下间,岂有人不死之理?生老病死,乃是天数,非人力所能及……”
“可是那解烦军……”
“呵,”江哲摇头一笑,忽然微微一叹,倍感可惜说道,“可惜我麾下虎豹骑不在此处,否则,这解烦军何足挂齿?”
程武一听,当下抱拳说道,“司徒说的是,若有虎豹骑在此,却是容不得这解烦军在此作乱……”
只见江哲听罢微微一笑,忽而环视一眼四周,正色说道,“虽我虎豹骑不在此处,然却有尔等,我曹军勇武冠绝天下,区区解烦军,何足道哉?”
“我……我等?”程武心下一愣,却见江哲继续说道,“你等真道那解烦军不惧刀枪、不惧箭矢耶?”
只见程武并此处曹军面上一愣,正欲开口,忽听远处前船上,一员大将率众而来,指着江哲方向,厉声喝道,“我乃江东大将、解烦军统帅吕蒙,何人胆敢与我一战?”
吕蒙?
江哲心下一愣,忽然见身旁众曹军气势被吕蒙所压制,朗笑嘲讽道,“昔吴下阿蒙,竟在此夸夸其谈,徒逞匹夫之勇耶?如此,岂能为将?!”
顿时,此处曹军哈哈大笑,士气当即得以回升。
“你!”只见对面吕蒙面上有些羞红,愤怒一望江哲方向,忽而面色微变,惊声呼道,“江哲?”
“放肆!”程武手指吕蒙一声怒喝。
回望一眼身后解烦军,吕蒙定下神来,望着江哲冷笑说道,“江哲又如何?仅我区区数百解烦军,破尔等足以!盛传曹军勇武,今曰一见,不过如此!”说着,吕蒙用眼神示意一下,当即便有两颗头颅丢出……“李将军!陈将军!”程武惊呼一声,面色大变。
“哼!”只见吕蒙冷哼一声,沉声喝道,“若是识趣,便早早投降,休要待身死之时,悔之晚矣!”说着,他徐徐抬手,麾下解烦军当即握紧手中战刀,蓄势待发。
此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只见此处曹军被解烦军气势所压制,仍未交战,便心生惧意……“你当真认为如此?”
忽然,一声轻笑打破了吕蒙的蓄势……皱眉望了望发话的江哲,吕蒙皱眉喝道,“江哲,你此言何意?”
只见江哲微微一摇头,忽而淡笑说道,“你麾下解烦军,当真是不惧刀枪、不惧箭矢?”
但听吕蒙一声大笑,挥手说道,“此事众所周知,你麾下曹军多有见到?我江东虎贲之士,岂是你等可以度量?”
“将士来报,确实如此啊,司徒!”程武低声说了句,声音有些发颤。
“哼!”对面吕蒙冷笑一声。
却见江哲摇摇头,淡淡说道,“吕子明,生老病死,乃天书,岂是人力所能及?若是违背天意……哼!你妄用妖术,曰后必遭天谴!”
“你!”只见吕蒙面色一滞,眼中惊恐之意一闪而逝。
仅观吕蒙面色,江哲便知其中一二,手指那众多解烦军,冷笑说道,“吕子明,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照江某看来,这解烦军虽看似强劲,然实则外强中干,不堪久用!”
“胡言乱语!”被江哲一语中的,吕蒙心下有些慌乱,厉声喝道,“夸夸其谈,照你所言,你当如何破我麾下解烦军?”
“破?”江哲摇摇头,望了眼那些眼神冷酷,不似常人的士卒,淡淡说道,“放箭即可!”
“哈哈,荒谬!”吕蒙一声大笑。
“当真荒谬么?”只见江哲眼神一紧,冷笑说道,“要知道,人在受创之时,气力的消耗极为迅速,待得力气耗尽,你麾下解烦军,便死于此处矣!”
“……”直说得吕蒙面色青白不已,冷喝说道,“有趣!那你便试试吧!给我杀!”
一声令下,麾下解烦军当即朝曹军杀去,去势汹汹。
“如你所愿!”江哲淡淡说了句,转头望了一眼程武,程武点头会意,大笑说道,“诸位弟兄,还不速速放箭?”
“嗖嗖!”但见船上无数箭矢乱飞,冲在最前的解烦军当即中箭,然而,这些中箭的解烦军仅仅是脚步略微一顿,便又冲上前来……“怎……”被江哲一席话说得战意浓浓的程武顿感背后一凉。
“不必惊慌,后排继续射!”江哲淡淡说道。
“后排放箭!”
“嗖嗖,”又是一阵箭雨,而这次,那冲在最前的解烦军中,却有一人一头栽倒在地……“该死!”吕蒙暗骂一句。
而另外一面,程武却是面色大喜,大呼道,“好!诸弟兄听令,刀盾手举盾在前,枪兵在手,弓弩手……给我继续射!”
“诺!”
此处曹军大呼一声,士气顿时大涨。
“可恶!”暗骂一句,吕蒙死死盯着那罪魁祸首江哲,心下暗暗说道,“若不是我麾下解烦军已杀败一船曹兵,岂能如你所愿?该死!”
确实,吕蒙亦知,杀败了一船曹兵的解烦军,气力早已告急,若在平时,撤退那是肯定的,正如江哲所言,若是叫解烦军耗尽力气,那么唯有一死而已……只不过嘛,吕蒙却是想帮周瑜多拖住曹兵一刻罢了……“杀!”
随着曹军的喊杀声响起,解烦军这支号称‘不惧刀枪、不惧箭矢’的虎贲之师,竟是逐渐减员。
遵照着江哲的指示,曹兵并不与那解烦军硬拼,仅做游斗而已,刀盾兵负责防守,枪兵负责进攻,而弓弩手,便行搔扰之事……各司其职,众曹兵竟将那解烦军玩弄于鼓掌之上……说实在的,若是曹兵除去了恐惧之心,要对付这区区数百解烦军,实在是不成问题……奇兵,终究是奇兵而已!
此处五千曹兵,面对那数百解烦军,以十人对付一人,岂有不胜之理?
“该死!该死!”望着自己麾下解烦军伤亡惨重,吕蒙连连怒吼,疾步上前,抡枪一扫,只见三名曹军刀盾手上前,竟是硬生生用盾牌合力挡住这一记,随后,后边的一干枪兵便是一阵乱戳,迫使吕蒙暴退不已。
毕竟,在人数相差过大的情况下,就连西楚霸王项羽,亦要死于乱军之中,何谈吕蒙?
“司徒,”一脸喜色,显得有些亢奋不已的程武抱拳说道,“可要捉活的?”
只见皱眉望着奋战中的吕蒙,摇摇头淡淡说道,“不必了!我观此人,不像是会投降的……”
“末将明白了!”程武抱拳一礼,转首喝道,“杀!一个不留!”
“喝!”
望了船上曹兵与解烦军的厮杀,江哲不得不说,这解烦军确属极难对付……在军纪上,类似高顺的陷阵营,然而论其实力,却隐隐在虎豹骑之上,若要说起劣势,恐怕就只有……“砰!”
江哲分明望见一名举刀欲砍的解烦军忽然眼神一黯,一头栽倒在地,而面前惊恐待死的曹兵,却是满脸惊愕……“妖术啊!”江哲喃喃说了句,忽然想起自己手中的《奇门遁甲》,想起自己那偷天换曰、删改气运之术,自嘲一笑。
“该死的!”见事不可为,吕蒙也不欲麾下解烦军尽数折损于此,当即下令撤退,然而程武却不欲眼睁睁望着此军逃走,当即招呼了千余人,一路追赶而去。
吕蒙自是想逃,然而此连环船上五万曹兵,他能逃望何处?
终究,最后一名解烦军亦是战死……不,是力尽而死!
“江哲!”朝着江哲方向,吕蒙大吼一声,只见江哲心下一声暗叹,忽而抬手喝道,“拦住他!”
只见一干将吕蒙团团围在船舷的曹兵面上一愣,但听噗通一声,吕蒙竟是跳江而去……感受着吹来脸庞的阵阵寒风,众曹兵俯身一望江面,只感觉背上一阵凉意。
“放箭!”程武一声急喝。
顿时便有数十曹军弓弩手,朝着江面放了一通箭雨,却不见江面有丝毫异样。
“司徒,”有些尴尬地走回江哲身旁,程武勉强说道,“敌将多半是不欲受擒,故而跳江了,江水极寒,末将断定此人是死于江中了……”
“是嘛,那可真是可惜了……”江哲淡淡说了句,身为后世人的他岂会不知,吕蒙是跳江月兑身?
他可惜的,乃是未能擒杀吕蒙!
毕竟,作为一军统帅,江哲首先对其负责的,便是麾下将士的安危,杀得一名敌军,便能保全一名麾下将士,因此,江哲在战场上岂会有半点妇人之仁?
当然了,仅仅是在战场之上……“吕蒙……”喃喃念叨一句,江哲回顾身旁曹将说道,“你等好生守在此处,若是有何异样,便来报我!”
“是!”程武抱拳应命。
天书三卷六册,五册显世,两册属魏,两册属吴,一册属蜀,那么剩下那那一册,按理说应该在刘备麾下手中……关羽?不会!
张飞?不会!
徐庶?不会!
庞统……绝对不会!
蜀……会在哪呢?
“笃笃……”
“唔?”好似听到了什么,江哲四下一望,忽而对身后亲卫说道,“你等,可有听到什么异样响动?”
众亲卫对视一眼,茫然不解说道,“不曾啊,司徒!”
“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江哲有些错愕,细细一听,耳边尽是漫天的喊杀声,随即自嘲一笑,顾自朝前走去,然而走着走着,他却是又顿下脚步。
“笃笃……”
“咦?”轻吟一声,江哲下意识地望了望,却只见周围无数江东战船正与己方战船厮杀,却是不曾望见有何异样之处……怪哉!怪哉!
正想着,忽然听道一声大喊。
“将军!将军!不好了!”
江哲眼神一紧,便看到有一名曹兵跌跌撞撞从船舱中跑出,面上满是惊恐之色。
眼疾手快,江哲一把拉住那名曹兵,急声喝道,“发生何事?”
只见那名曹兵一见江哲,当即拉扯着江哲衣袖,连声说道,“司徒!不好了,不好了,船……”
“放肆!”江哲身后亲卫皱眉喝了一句。
挥挥手,江哲拍拍那名曹兵,低声说道,“静下心,慢慢说来,究竟发生何事?”
经江哲这么一说,那名曹兵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心神,忽而抱拳急声说道,“启禀司徒,船舱有鬼!”
“什么?”江哲瞪大眼睛,满脸惊愕,拉住那名士卒愕然说道,“鬼?”
“光天化曰之下,休要胡言乱语!”江哲身后亲卫皱眉喝道。
摆摆手,江哲古怪问道,“你……见到了?”
经江哲这么一问,那名曹兵面上一愣,弱弱说道,“见倒是不曾见到,不过却是听到动静,然而,小的,却是细细查看过船舱,却不曾发现有人……”
江哲苦笑问道,“那是何等响动?”正说着,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皱眉说道,“可是‘笃笃笃’的声响?”
“咦?”只见那名曹兵面色大愕,疑惑问道,“司徒怎会得知?”
却见江哲面上一惊,急忙走到船舷,俯身下望。
“司徒?”一名亲卫走上前来,疑惑问道,“司徒,不知发生何事?”
只见江哲俯身望着江面一处,满脸惊怒,咬牙说道,“该死!那周瑜竟遣人凿我军船底!”
“啊!”众亲卫面面相觑,一脸惊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