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观摩完了精彩的群英试炼,有些不舍地离开了祭司堂,而在制蛊比试中获得前五十的人每人都得到了一种高等蛊毒的制法。虽说得到了蛊毒的制法,但这些人也不一定炼制得出来。这也是祭司堂为何如此大方的原因之一。
试炼结束之后,水依画和姬沐离作为外族人,必须接受祭司堂的安排。五位长老将目光落在姬沐离身上,眼神交流了一番。
“听洌儿说,你们其中有两位是万毒药圣的徒弟?”二长老问道。
水依画和东方陵往前站了一步。
“这是我大师兄,我们都是万毒药圣的入门弟子,只是我还未来得及跟师父学习本事,师父他老人家就去了。”水依画垂眸道。
东方陵心中替万毒药圣烧了几株高香。师父,徒儿不孝啊,让王妃在外面咒你死。
东方陵知道水依画这是在博取几位长老的好感以及……他们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愧疚之心。毕竟当初若不是他们死活不让万毒药圣离开,万毒药圣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死在蛊疆。
果然,几位长老听完水依画的话,脸色都不由一缓,也不过分排斥几人了,除却大长老仍旧摆着张臭脸。因为大长老一向讨厌这些外族人,认为这些外族人大多是些炼蛊的蠢材,而且他们大多有很强的贪欲,若非祖上有令,不得随意屠杀无辜,他更主张将这些外族人就地屠杀。
“几位是为了何事而来?”四长老问了句。
水依画不急不缓道:“家师的事情,想必几位长老都清楚,师父虽然在蛊疆呆了数日,但师父的心里一直念着中土,我和师兄来蛊疆的目的之一就是取回师父的骨灰,将他老人家带回中土。”
说到这儿,水依画感伤的目光打向几位长老。这句话显然让长老的好感又多了些。他们也是有弟子的人,可他们的弟子没有一个跟这女娃一样孝顺。
二长老有些为难道:“当初,你师父他突然暴死,我们并未查出是什么原因,后来我们没看管好,你师父的尸身消失无踪了……”
水依画先是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后一脸伤感道:“看来师父他是无缘返回中土了。”
东方陵只略略一愣,很快也露出了失望惆怅的表情。
二长老是个心软的女人,又见这水依画是个灵动貌美的可人儿,当即就动了恻隐之心,叹道:“你这傻孩子,难道不知我蛊疆是有去无回么?不管怀着什么目的,一旦来了就走不了了。这是祖先留下的规矩,就算我想帮你,都没法子。”
水依画摇摇头,“多谢这位姐姐的好意,但是拿不回师父的骨灰,我这做弟子的愧对他老人家。而且,我来这还有第二个目的,我的……我的相公中了蛊毒,危及性命,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命陨,而无动于衷。”
几位长老一听这话,目光纷纷转向她身后的那位俊小伙儿上。不得不说,这女娃的眼光不错,这男人光从长相上来看,实乃上上之姿,若非知道他们是外族人,他们都要怀疑这人体内养着一只养颜蛊。这男人的气度亦是不凡,一看就是个有来头的人。
二长老听到水依画口中的姐姐两个字时,更乐了,伸手准备为姬沐离把脉,没想到没这小子退后一步避开,表情冷冷的,“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特别是女人。”
二长老先是一愣,随即掩嘴笑了起来,“这小子还是个痴情种。”显然她理解成了这男人是怕自己娘子吃醋,所以不让别的女人碰。哪里知道姬沐离是真讨厌女人的碰触,就连陌生男人也得离他三步远。
“不碰你的话,如何知道你身上中的何种蛊毒。”二长老戏谑一笑,这小子若是没娶亲的话,自己那两个女弟子倒是可以配给他,她们最喜欢漂亮的男人了。
“夫君他中的是蛊疆的嗜血蛊。”水依画替姬沐离回答道。
几位长老一听这话脸色都不由一变。这是他祭司堂才有的高等蛊毒,就算每年制蛊比试的前五十名很有可能会得到嗜血蛊的炼制方法,但是能成功炼制出来的没有几人。那这嗜血蛊如何流落到中土了?下蛊毒的人又是什么人?
“几位师伯,弟子已经看过了,这位水夫婿体内确实有一只沉睡的嗜血蛊。”一直没有出声的北堂洌悠悠地补了一句。
“……竟能让暴躁的嗜血蛊沉睡,你是怎么做到的?”大长老看向水依画,语气带着几分盛气凌人。
“不是师妹,是我做的。”东方陵淡淡扫了那老头一样,这老头的口气真让人讨厌。
“先将蛊虫短时间麻醉,防止它暴动,然后用我中土特有的针灸扎入它的皮层,而这针上事先抹上了一种能令嗜血蛊沉睡的药粉。”
听着东方陵的解释,几位长老对视一眼。果然是万毒药圣的徒弟,那家伙的毒术和医术早已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地步,想必弟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还请几位长老为我夫君取出嗜血蛊,我们几位感激不尽。”水依画趁几人表情松动之际,忙开口道。
“这……”二长老顿了顿,道:“既然这位小伙子中的是我祭司堂才有的嗜血蛊,又跟我们大祭司有些渊源,这嗜血蛊我们一定会帮忙取出。只是……我们祭司堂的规矩不能废,你们几个以后都得呆在我蛊疆,成为我蛊疆的子民。”
姬沐离冷着脸吐出一句,“这不可能,我们绝对不——”
一句话没说完,水依画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朝几人浅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几位长老了,夫君他前几日刚发作了一次,还望长老能尽早为夫君解蛊。”
姬沐离感受着唇瓣接触的炙热掌心,忍不住偷偷探出舌尖舌忝了舌忝,惹得水依画手心一哆嗦。死妖孽,也不注意一下现在的场合!
“哈哈……这还不容易。洌儿,我们几位师伯没看错的话,你应该炼制出了自己的本命蛊,就用你的本命蛊来解这嗜血蛊吧。”二长老笑呵呵道,她可是很好奇这北堂洌师侄究竟炼出了怎样一只本命蛊。略微侧头看了其他几位长老,果然都是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
北堂洌顿了顿,略一皱眉道:“弟子的本命蛊力量尚弱,万一它惊醒了沉睡的嗜血蛊,嗜血蛊自曝身体,后果不堪设想。”
水依画几人听得云里雾里,她们虽说来蛊疆之前了解了许多蛊毒的事情,但对这本命蛊一词并不熟悉,有很多东西古书上都没有记载。但隐隐可以猜到,这本命蛊是一种能吞噬其他蛊虫的高等蛊虫。如果真能用本命蛊解除所有的蛊毒,这本命蛊也太厉害了吧。
二长老听了北堂洌的话后若有所思,朝水依画问,“他中这嗜血蛊有多久了?”
“三年零四个月。”一直抱剑立于一侧的剑十一语气淡淡地回答。
水依画点了点头,算作附和,心中却陡然生出一种愧意,她只知道姬沐离中蛊大致三年之久,却不知道确切的时间。难怪一开始,东方陵和剑十一都对自己很疏远,她确实什么都没为姬沐离做过。
“这只嗜血蛊寄宿时间太长,至少是蛊君以上级别的嗜血蛊才能吞噬掉它。”大长老下结论道,用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睥睨着几个外族人。在场的这几位长老,除了四长老和五长老的本命蛊是蛊君的级别,他们三位长老的本命蛊都已成了蛊王的级别,要吞噬掉这人身体中的嗜血蛊简直是易如反掌。
“只要几位在我蛊疆落户,并在自己的户籍上签字画押,你们便是我蛊疆的子民了,这小子身上中的嗜血蛊老夫立马就帮他解除。”
大长老捋了把胡须,看向几人的目光已经变成势在必得的肯定。不管这几人在中土如何厉害,还不是要受制于他们蛊疆的小小一只蛊毒。这便是他们蛊疆的厉害之处。
水依画心中冷笑,这大长老还真是个精明人。不过虽然心里冷笑,表面却是点头应了下来,“一切听从几位长老的安排,只是现在趁几位长老都在,长老不如顺势就为我夫君解了蛊毒,对于长老来说,还不都是举手之劳么。”
大长老本来没想现在给那小子解毒,但这女娃都说了是举手之劳了,自己刻意拖着,倒像是欺负晚辈一样。反正这蛊疆他们有来无去,就帮他事先解除了又如何。不知想到什么,大长老的眼中忽然闪过算计的精光。
“也罢,那就先替你这小子解蛊吧。”大长老一副恩赐的口气。
姬沐离垂下的手慢慢攥紧,你个老不死的,猖狂什么,等老子身上的嗜血蛊解除,绝对要你祭司堂的好看!
水依画和东方陵都面露喜色,剑十一也微微勾起了嘴。太好了,终于等到解蛊毒的一刻。
“大师伯稍等。”北堂洌忽道,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道芒光。
“这等小事还是不劳烦大师伯了,其他长老也不必劳烦了,弟子刚才略微核算了一下,水夫婿体中的嗜血蛊弟子应该可以解除。”
几位长老听后齐齐一惊,大长老皱眉道:“洌儿,这种事不要逞能,嗜血蛊已在这小子的体内盘踞了三年之久,不是一般本命蛊可以吞噬掉的。”
“大师伯不必担忧,弟子没问题的。”北堂洌淡淡道,完全无视他吹胡子瞪眼的样子。
其他几位长老闻言微微色变,二长老惊道:“洌儿,难道你的本命蛊已经到了蛊君的级别?!”
北堂洌在几位瞪大的眼中微微颔首,“这小东西前不久刚达到蛊君的级别。我用本命蛊为水夫婿解决嗜血蛊,几位长老见状不对的话,再助弟子一臂之力。”
几位长老还未从惊讶中回神,北堂洌已经召出了体内的本命蛊,只见他臂膀处慢慢拱起一条粗线,那条线游走于手臂之上,最后从手腕上钻出了一条类似于蛇的活物。
那小东西只有三寸长,小拇指头粗细,浑身呈浅紫色,看起来相当漂亮,此时小东西的身体绕在北堂洌的两根指头上,无比神气地盯着在场的几人。
“水夫婿,等会儿它进去后你不要乱动,等找到嗜血蛊,它会在不惊动嗜血蛊的前提下将它吞噬掉,如果你乱动的话,它可能会用你身体里的某个东西磨牙。”北堂洌朝姬沐离嘱咐道。
姬沐离这次很稀奇地没有跟他抬杠,反倒十分配合地伸出了右臂,露出自己结实有力的臂膀。
“嗜血蛊在腰月复间。”姬沐离提醒了一句。
北堂洌笑了笑,“多谢提醒,这小东西自己会找到的。不过,水夫婿还是将上衣月兑掉的好,这样可以方便我查看。”
姬沐离冷白他一眼,解开衣袍带子,将袍子塞到一边递来的手上,出了整个上半身。
模了模那紫色小蛇的头,北堂洌将它递到姬沐离的手腕上,“去吧,记得将那小虫整个吞掉,不要惊醒它,吃完以后就出来,不要在里面贪玩。”
小蛇脑袋盯着他瞅了瞅,然后很快地钻进了姬沐离的手腕里,一直从手臂游走到肩膀,再从肩膀慢慢朝下游走,最后停留在了腰月复间。
它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起来,一点点接近某处。忽然之间那皮肉之下略微拱起的小包剧烈地撑了起来,几人几乎能想象到那皮肉之下小蛇的动作,它先是静静看着它的猎物,然后猛然张开大口将猎物吞了进去,头一仰,整个咽到了月复中,这便是为何后来那头部会拱那么高的原因。
果然,这个动作之后,那小东西便原路返回,又从姬沐离的手腕钻了出来,然后对准北堂洌弹了过去,亲昵地盘在他的手腕上,嘶嘶地吐着蛇信子,看起来十分高兴。
“任务完成了?”北堂洌模了模它的脑袋,淡笑着问。
“嘶嘶嘶……”小蛇又吐了吐蛇信子。
众人清楚地看到原本是淡紫色的蛊君,身上忽然出现了几道明显的血红色条纹,片刻后那血红色条纹又仿佛被什么压制住了一样,不见了踪影。
“好了,你身体里的嗜血蛊已经不存在了。”北堂洌对姬沐离道,此时那小蛇似乎嫌弃外面的环境不好,又钻回了北堂洌的手臂里。
姬沐离点了点头,良久才铁着脸吐出两个字,“多谢。”
“洌儿,你已经让本命蛊将那只取忆蛊吃了?”大长老突兀地问了一句。
本命蛊不断吞噬其他的蛊虫,原本的体色也会随之改变,身体会呈现出吞噬过的最强蛊虫的体色,这本命蛊呈现出的那种淡紫色,分明就跟那只取忆蛊的一模一样!
北堂洌不以为意地应道:“是啊,弟子答应它,群英试炼一结束就把取忆蛊送给它吃。”
“这种少见的蛊毒你居然就这么给它吃了!”大长老气急。本来还想拿这取忆蛊研究一番,这洌小子居然已经拿去喂本命蛊了!
“大师伯放心,取忆蛊的炼制方法我会具体写出来,到时候我们祭司堂的上等蛊毒又会多一种了。”北堂洌不咸不淡道。一句话憋得大长老的老脸通红。
“好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去歇着吧。”二长老笑着打断两人之间尴尬的氛围。这大长老的偏见他们也知道,不过是嫌弃北堂洌并非纯种歃血族族人。
水依画朝几人拱了拱手,“今日之事多谢几位长老。”又单独朝北堂洌道:“多谢洌师兄解蛊。”
话毕,水依画将手上拿的袍子替姬沐离穿好,这一动作换来北堂洌的冷眼,那目光对准的正是姬沐离。
果然,中土人都这样,没手没脚的,什么事儿都让女人做,无能。等回到紫灵殿,北堂洌立马对几人道:“你们离大长老远一些。那人不是个善茬,他对外族人的偏见尤其厉害,不会让你好过。”
“为何方才不让大长老相救?”姬沐离面无表情地问,被这个人救的感觉实在不爽。
北堂洌微微拧眉,“我一直观察大长老的表情,后来发现大长老存了别的心思,我若没猜错的话,他是想在帮你解除嗜血蛊的同时,做点别的手脚。”
“……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会还掉你的人情。”姬沐离睨他一眼,冷声道。
北堂洌听完却是一扬眉,“水夫婿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了,你们很难逃出蛊疆。”
“在下姬沐离。”姬沐离打断他的话。
北堂洌略微一愣,笑道:“在下北堂洌。虽然觉得你的能力不足以同我朋友,但是你的态度很好。”
姬沐离微微眯了眯眼,一股冷气氤氲眼中。很好,头一次遇到这么不识相的人。
虽然觉得这北堂洌很不识相,但是头一次看到爷吃瘪,剑十一和东方陵的心里其实很欢乐。
“我们几个轻功和内力不错,真的没有逃月兑的可能?”水依画挡到姬沐离前面,问起正事。
北堂洌浅笑,目光环视着整个屋子,“水姑娘,你看看这间你们呆过的屋子,这里面已经充斥着你们的味道,只要放出一条追踪蛊,你们根本逃不掉。内力和轻功高又如何,这蛊疆的地形我们本地人可要比你们熟悉得多。”
几人听后脸色都凝重起来。
“若是大祭司回来,他有没有放我们走的可能?”水依画又问。
北堂洌听完这句问话,略微一思索,摇头道:“虽然师父他生平最为厌恶祖上沿袭下来的规矩,但是只要有祭司堂在,他便不会为了你们几个不值一提的陌生人,做出与祭司堂相悖的决定。”
“谁说我们是不值一提的陌生人?”东方陵有些不悦了,“我师父他曾经还同大祭司出生入死过,大祭司总不能不还这份情!”
“呵呵……”北堂洌轻笑起来,“水姑娘,东方公子,你们的话漏洞百出,就不必再装了,几位长老不知道,我和师父却是知情的。当初将万毒药圣前辈送出蛊疆的人便是……我。”
水依画和东方陵都傻眼了。
水依画气得咬牙切齿。妈的,既然早就知道了,先前她满口胡言的时候,这北堂洌居然还煞有介事地点头?!成心把她当猴耍么?!
“水姑娘先莫动怒,没有拆穿你的谎言,我也是有考虑的,毕竟这个谎言在几位长老面前很有用,若知道万毒药圣还没死,几位长老可就不是不准你们走这么简单了。”
可是,此时的水依画还是很想在一拳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北堂洌继续道:“师父很感谢万毒药圣当初出手相帮,但是据师父说,万毒药圣是他骗到蛊疆的,所以师父当初对他的装死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你们不同,师父不可能同意你们走。”
“当真走不了?”姬沐离目光微沉,问。
“走不了。”北堂洌肯定地回道。
在几人快要瞪死他的目光中,北堂洌缓缓勾唇,“不过,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们离开。我蛊疆有个万蛇百花谷,你们若能在里面呆满半个月后安全出来,你们便是上天眷顾的宠儿,可以随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