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园里晨兮懒懒地躺在美人榻上,拿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读着,春儿小心的看了眼外面后,才压低声音兴奋道:“小姐,您今儿个可没去看,真是太精彩了,这寿宴办的…。嘿嘿…”
晨兮将书放下,接过了春儿递上来的水白了她一眼道:“瞧你这沉不住气的样儿,才这样就把你乐坏了?”
“嘻嘻”春儿吐了吐舌头道:“这么多年了,第一次看到二姨娘吃这么大的亏能不开心么?您可没见到二姨娘那脸…啧啧啧…肿得跟个猪头似的,奴婢看了都快吐了别说将军了。”
眼微微一闪:“没想到父亲倒下得去手居然打了两巴掌?”
“哪呢?将军就打了一巴掌,还有一巴掌是罗霸王打的。”
“罗霸王?”晨兮倒一惊:“他怎么来了?”
“呵呵,说来好笑,那日小姐不是救了表小姐么?那罗霸王就以为是二小姐救的,今儿个来向二小姐求亲来了,可笑死我了…。哈哈哈…。”
春儿想到罗霸王看到才九岁的如琳那惊诧的样子就笑得前俯后仰。
“扑哧”
罗霸王虽然说吃喝嫖赌却是早成了家的,自己也有一个女儿据说跟如琳差不多大,想到罗霸王对着如琳张口结舌的样子,晨兮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突然她掩住了唇眉微微的皱了皱,不对!罗霸王虽然说浑,也不能浑成这样,连杨家小姐多大都不知道也能来求亲?
“怎么了?小姐?”
“春儿你把今儿的情景跟我说说。”
春儿连忙把情况都说给了晨兮听,晨兮听了眉皱得更紧了,这罗霸王虽然说浑,可是说得话看似毫无条理,却字字句句有理有节让人明明气得发疯却又无法反驳,分明是事先有人教的!看这背后之人倒是与她是友非敌,都是在帮着她说话,那这暗中帮了她的到底是谁呢?难道又是天下第一公子?
眉皱得更深了,天下第一公子可是神仙般的人物,怎么可能跟罗霸王这样的人有所瓜葛呢?可是要不是第一公子又是谁呢?那人为什么要帮她?到底是什么目的呢?还是说第一公子并非如外人所见一般云淡风清与世无争?
“小姐,奴婢跟您说啊,您可没见到当那方贱人反咬二小姐一口时,那二姨娘脸上的精彩样!奴婢差点说二姨娘不是说钗上写着谁的名字就把谁嫁给方公子么?那是不是今日就下定呢?哈哈哈。”
晨兮妙目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声音软糯道:“好在你没说,不然父亲非剥了你的皮不可,到那时我可救不了你!”
“嘿嘿,奴婢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春儿笑了起来,笑完后又气道:“可惜就这么放过了二姨娘,不然追根究底起来非让二姨娘现了原形不可!”
晨兮淡淡道:“父亲与二姨娘之间情深义重,就算心里知道是二姨娘做的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的,今日之事只是事出突然又让父亲在宾客面前大大的丢了脸,父亲才能狠下心来惩罚二姨娘的,你看着吧,什么禁足二月的,不消几日二姨娘必定出来了。”
春儿脸上不愉道:“这宠妾灭妻到这份上,将军却还不自知,真是枉为千军万马的将领了!”
晨兮勾了勾唇,春儿太不懂男人的心了,更不懂男人对权势的追求,父亲一方面是与二姨娘有些情份,更重要的是二姨娘父兄在朝廷里日渐权重,父亲身在大西北,山高皇帝远,这捉模帝心可望不可及,朝堂动向更是不易掌握,因此一切都得靠二姨娘父兄来传递信息,所以父亲绝不会把事情做绝的!在父亲的眼里什么也比不上权力,何况一个女儿的名誉呢?
这也是她为什么让文姨娘在关键时候给二姨娘说好话的原因,只有这样父亲才能下得了台,而父亲也会更看重文姨娘!
只是二姨娘这才是开始,明天将有更大的风波在等你!
春儿见晨兮脸上忽明忽暗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样的小姐离开很远,远到仿佛一缕清烟让她不能捕捉,担书忧道:“小姐,您好象变了。”
晨兮回过神来,淡淡道:“我怎么变了?”
“以前的您受了这么多的委曲都不说的,这次您反击了,而且让二姨娘自食其果,与平日大不一样了,只是奴婢觉得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报复二姨娘与二小姐,小姐您做的没错,只是奴婢不想您被仇恨湮没了,您才这么小,应该过得简单快乐些。”
晨兮的眼幽幽的看向了窗外,一言不发,半晌才道:“等你有了要保护的人你就会明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以为我不想过得简单快乐一点么?可是这是什么地方?你退一步她们就进一步,总有一天会把你逼得走投无路,甚至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我不能坐以待毙!”
说到这时脑海里又浮现了前世凄惨的情景,晨兮的眼渐渐的变得腥红…。
“小姐…。”春儿吓得一跳,抓住了的晨兮的手。
手上的温度让晨兮渐渐的清醒过来,一抹血红从眼底慢慢褪却,头缓缓地转向了春儿道:“春儿,以后的小姐不再善良,你会害怕么?”
春儿坚定的摇了摇头道:“以前的小姐太与世无争让二姨娘爬到头上作威作福,奴婢心疼,现在的小姐睿智聪明妈奴婢还是心疼。奴婢对小姐除了心疼就是心疼,心疼小姐之前受的委曲,现在又心疼小姐这么幼小却要承担这么重的负担!说什么善良不善良的,小姐说的对,在这吃人的宅子里善良简直就是奢侈,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晨兮欣慰的笑了:“你能明白就好,我就怕你过于善良被人欺了去!如今我还没有能力保护你,你要自己当心。”
春儿想到小姐如此幼弱的肩却得扛下这么大的重担,心疼的强笑了笑,为了冲淡这悲哀的气氛,她有意道:“哼,谁敢欺负奴婢!”
说完这话,不知为什么她脑中闪现了一个人影,让她的脸突然一红。
虽然快如闪电却被晨兮捕捉到了,打趣道:“当然没有人敢欺负你了,除了姓余的那小子!”
“小姐!”春儿脸一下胀得通红,不依的跺了跺脚道:“哪有您这么过河拆桥的?要不是他把钗子换了,把二姨娘常用的香粉洒在女法师身上,您的计策能成?您这会倒拿他打起奴婢的趣来了!”
“哎呀,瞧瞧,到底是一家人,这不是给他请功来了?好吧,等你嫁他时,我一定包个大红包!”
“小姐!”
春儿羞得满脸通红,气呼呼的掉头走了。
晨兮笑了笑,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第一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呢?以他濯濯如清荷半点不染尘埃的性情又怎么会与四大世家有如此大的交情呢?居然请得动李大夫人和秦二夫人来给她长脸?
这倒也罢了,他是又如何说动高傲的李大夫人对母亲另眼相待的呢?相比于秦二夫人对母亲的客气,她能感觉出李大夫人对母亲是真心的喜欢,甚至是付出情感的,尤其是看到她时,那样子倒象是亲姨母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叹了口气,看了眼堆了一屋的礼物,李大夫人与秦二夫人送的礼倒也罢了,就是那九十匹的绸缎也太扎眼了,唇狠狠的抽了抽,要不要这么夸张?这是给她长脸呢,还是给秦氏扎针眼呢?她好不容易让秦氏对她态度好点,这下好了,把秦氏可是彻底得罪了!
唉,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她坐在那时,眼虽然看着窗外,却为未来作着筹谋。
春儿走进屋里顿时吓了一跳。
此时黑漆麻拉的屋里晨兮如玉雕般坐在暗处,仿佛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沉静而深沉!一阵凉风吹过,拂起她万千青丝,这一刻她如魔如魅充斥着暗沉气息,让人感觉她好象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人般。
“小姐,这天都黑了,您也不点个灯?”
“噢,忘了。”晨兮回过神来,淡淡地应了句,刚才在暗中,她入神了,甚至感觉到这她就是为夜而生的,天生拥有的暗黑元素,她变了,变得冷硬了,变得残酷了,她想出了千百种折磨二姨娘与如琳的办法,可是都被她否决了,因为她始终还是觉得太温和了!
“小姐,您晚上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看着点亮的灯,晨兮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
“哪能随便啊,嘻嘻。”
“看你笑得贼眉鼠眼的样,怎么这么开心啊?”
“嘻嘻,小姐您可不知道,这下咱们杨府成了大西北的笑话了,寿宴当日宾客全走光了,这准备的二百桌酒席一个菜没动,厨房里看着一堆的菜在发愁呢,这大夏天的明儿个就该全坏了,今儿个咱们是想吃啥就有啥了,就是龙肝凤胆都有了,哈哈!”
晨兮失笑:“瞧你这点出息,吃点好的就乐呵成这样。”
春儿嘟着嘴道:“什么啊,平日里二姨娘最会伪装,表面上对小姐还不错,可是暗中却让丫环婆子给你使绊子,吃的用的都是一般的,还不如二小姐,这下好,这么多好吃的,她们是气吃不下了,咱们却心情好啊可以敞开吃了。”
“呵呵。”晨兮笑了笑吩咐道:“让厨房按平日的准备就是了。”
“为什么?”
“傻春儿,今儿个出了这么大的事,咱们要是大吃大喝,不是送上门被人说闲话么?你还嫌老夫人找不到理由发作咱们么?你要想吃好吃的,等过一阵子,我带你外面酒楼里吃去。”
春儿伸了伸舌头道:“还是小姐想的周到,奴婢倒疏忽了。”
“快去准备吧。对了,交待厨房一下,弟弟正是长身体时,吃的更要用心准备才是。”
春儿笑道:“厨房里的那些婆子都是人精,今日知道李大夫人对小公子另眼相待,早就忙呼上了,哪还敢跟以往一样慢怠咱们小公子?”
晨兮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好,不过也得小心些,以防出些什么上不得台盘的手段!”
春儿一凛,低声道:“厨房里的清烟是奴婢的老乡,平日里与奴婢关系不错,奴婢一直也关照着她,让她在大厨房里留意着。”
“嗯”
吃过饭后,晨兮又看了会书,不知不觉看到了二更天。
春儿道:“小姐,准备沐浴么?太晚了洗澡就伤元气了。”
“好,你把水准备好了就先去睡吧,不用管我,你明天还是得早起的。”
“没事,奴婢不困,等收拾了再睡。”
“早点睡吧,明儿个一早会很热闹的。”
晨兮把热闹两字有意说得重了些,春儿一愣,奇怪道:“:明儿有什么热闹的?”
晨兮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让你早睡就早睡,早睡早起才能保持头脑清醒。”
“好吧,有什么事小姐叫奴婢。”
内室里充满了雾气,晨兮刚把衣服月兑了下来,突然眉一皱又把衣服披好,随手拿起桌上的绣花针射了出去。
暗中只见一道银光狠戾一闪冲向了房梁…。
“好个黑心的小丫头,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就这么谢我么?”
头顶上传来一阵戏谑的笑声,晨兮才一抬头,只见白衣翻飞间一男子飘然而下,衣袂飘飘间泛点点寒香,乌黑飞扬间既邪且魅,薄唇轻勾出狐般狡诈。
足才及地,半倚于木柱之上,那鲜红的木柱衬着他白衣胜雪,掩映着他三分风流,三分无礼,四分不羁的绝世风华,他漫不经心地笑,那笑容一如神仙般纯净,而晨兮却看到深藏在他眼底的狡诈!
“是你!”晨兮眉皱得更深了,压低声道:“你穿成这样是来找死的么?”
男子眉一挑,似笑非笑道:“黑心的丫头可是担心于我么?”
晨兮一愣呸道:“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是担心我自己,你一个男人半夜跑到女子的闺房,你不要名声我还要名声呢!”
“名声?”男子讥嘲的勾了勾唇:“名声又是什么东西?”
晨兮银牙暗咬,恨恨道:“世人皆道天下第一公子坦坦君子之风,磊磊光明之人,声名更是远扬千里之外,却未想到是个泼皮无赖的登徒子,半夜探人弱女闺房,刚才更是趁着我…我…。”
突然脸一红,想到刚才差点又被他看光了,又羞且恼。
“说下去啊,在下洗耳恭听!”男子调笑道。
“你…。”晨兮脸胀得通红,第一次碰到这种无赖真是束手无策!咬了咬唇骂道:“无赖!”
“玉离。”他突然说道。
晨兮一愣,抬起明眸不解的看着他,一眼望进了他的眼底,他的眼底全是笑意。
“叫我玉离,这是我的字。”他解释道。
晨兮微赧啐道:“玉在山而木润,玉韫石而山辉,你一个无赖之徒又怎么当得起玉这美称!”
他笑道:“世人都道我人如美玉,品如纯玉,怎么到你这我却成了无赖了?”
“那是世人都瞎了眼被你的外表所迷惑,为你的虚假所蒙蔽!我只是剥开你虚伪的外衣看到了你邪恶的本质!”
“咦,你什么时候剥开我的外衣偷看我的?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你早就对我心有秘属,经常半夜偷偷到我屋里扒我衣服?”
“你…”
“哈哈。”他放肆的大笑起来,调侃道:“这么说你相公可不好,要知道你我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要是无赖,你就是无赖娘子了!”
“你胡说什么?谁许你了?你这个无赖!”晨兮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扑哧”他笑了起来,慢慢地走向了晨兮,晨兮吓得往后退了数步,警惕地看着他,那样子让他想起了被大灰狼追逐的小白兔,顿时起了逗弄之心…。
他步步紧逼,她步步后退,终于她退无可退背靠在了墙上,他将她笼于他的阴影之下。
“你。想。干什么?”她慌张的问出了口,话才出口却懊恼不已,难道她还想他做些什么么?
“你说呢?”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挑逗而邪魅。
本来只是想逗弄她,看到她胀红的小脸就如红苹果般的可爱,一对墨睫忽闪一道道轻颤,那样子让他顿时起了蹂躏之心。
他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伸到了晨兮的脸边…。
晨兮条件反射的一让,手正好卷起了她耳边的一缕乌发,缠绕,一圈,二圈…。
他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玩弄了起来,发仿佛活了般就如灵蛇在他的指间盘旋起来。
那乌黑的是发,雪白的是指,带着幽香的发缠绕于雪般的指间,撞击出矛盾的色彩。
他笑得邪魅而妖娆,与她之间只半尺的距离,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的寒梅,那是梅的气息,冷艳高傲,又诱人沉沦!
他凤眼毫不顾忌地盯着她,身体慢慢的倾斜下来…。
她的鼻间充斥着他的味道,让她全身都紧绷起来,藏在袖中的手动了动。
猛得,他的手快如闪电抓住了她的小手,将她小手完全的包裹于他的大掌之间,男性四射的热力顿时袭向了她,她背紧靠着墙,试图让墙上的冰冷来中和这突如其来的热量!
“静谧如水,动若月兑兔,笑如菡萏,皓似明月,不知道你长大了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如此之小就有这般的容颜…。”
看着她欺霜赛雪的肌肤,他的眼微闪又道:“就有这样的。肌肤…。”
温润的眼带着莫名的情绪慢慢的向下,看到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唇轻轻的勾起,似笑非笑道:“还有这样…。”
大手慢慢地举起了晨兮的小手,一根根轻轻的掰开,露出掌中银晃晃的绣花针!
他这才将话说完:“还有这样的心计!这样的狠毒!”
“叮”晨兮将手一翻转,绣花针掉在地上发出一阵脆响。
手一转,月兑离了他的大掌,用力推开了他,从他身边飘然而过,冷笑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深更半夜入我闺房,还对我…对我。嗯。无礼,我正当防卫难道还错了不成!”
他毫不在意地跟在了她的身后,笑道:“呵呵,黑心丫头露出真面貌了?怎么不装害羞了?本公子倒喜欢你小鸟依人欲语还羞的样子,这样子你可爱多了!也让本公子有种蹂躏你的冲动!”
“你…”晨兮气道:“你不但是个无赖还是个!居然对一个未成年的女孩起了非份之心!”
“你是女孩么?我看你的心比一般的妇人都毒!到于年纪么?倒确实小了点,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
见晨兮气得张口结舌的样子,他大笑,慢慢地走到了桌边,撩起了长袍,挥洒自如的坐了下来,那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如风,就连正被他气得半死的晨兮也不得不赞叹一声,天下第一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不说人品怎么样,就这举手投足之间洒月兑间透着贵气,流畅中更显风流,也让人赏心悦目不忆,怪不得引天下莺莺燕燕尽失心!
他坐下来后自来熟的端起了茶杯抿了口。
晨兮眼一突叫道:“那是我喝过的!”
眼微微一闪,他笑如春花,洁白的牙堪比月华:“我不嫌弃你。”
“可是我嫌弃你!”
晨兮几乎是用吼的叫了出来!
她气呼呼地坐到他对面,重新拿了个杯子。
他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了,痞里痞气道:“喝这杯吧,省得丫环多洗一个。”
“去死!”晨兮理都不理他,顾自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他假装皱了皱眉,眼底却全是笑意:“真是粗鲁,女孩子这么粗鲁小心没有人敢娶的。”
“你不是说要娶我么?”晨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人懒懒的倚在了太师椅中,就如一只晒太阳的小猫,惬意不已。
心跳漏了一拍,这刻的晨兮让他感觉不象是少女,倒象是威仪睿智于一身的贵妇,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人玩弄于掌股之间的强者。
他的眉皱得更深了,奇怪道:“你怎么一点不怕我?难道你真不怕我非礼你么?”
“你么?”晨兮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是那种人!”
“那你刚才还拿银针准备暗算我?”
“那是惩罚你半夜三更闯我闺房的!”
这次轮到他羞恼了,恨恨道:“黑心的丫头,真是过河拆桥,亏我还这么帮你!”
“你帮了我么?我怎么不知道?”晨兮一本正经道。
“嘿嘿,你不但黑心还没心,我为你请了两个世家的夫人来给你掌脸,让你今日风光无限,你却转眼即忘!”
“都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今日为我做的事比起救命之恩来又算什么?亏你好意思挂在嘴边说道!”
他眉一挑道:“我还听过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还是以身相许吧,这比较容易点。”
晨兮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算了吧,你的桃花太多,我惹不起还躲得起,再说了,我今年才十一,你却看着至少有二十了,等我长大了,你就二十多了,我该叫你大叔了,你这报恩对我来说吃亏了,所以你还是涌泉相报吧。”
“你…”他被气得咬牙切齿,早知道这丫头黑心,没想到还是个毒舌!
晨兮见了暗笑了起来,敢吓唬她?气死你!
见到晨兮眉开眼笑的样子,他倒不生气了,知道这丫头是有意要气他,想看他生气的样子,他反而乐了,笑道:“想让我生气?我偏不如你的意!”
晨兮看了他一眼,骂道:“幼稚!”
“你…”他哭笑不得,他居然被一个十一岁的女孩骂幼稚,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黑心的丫头!”他咬牙切齿的骂了句。
“过奖”晨兮皮笑肉不笑的答了句,才道:“比起你还差远了,居然弄了个罗霸王这样的人来恶心二姨娘母女!”
“罗汉?”他微微一愣:“我没有找罗霸王啊,虽然我倒是能让他做事,可是他名声不好,我怕他坏了杨府小姐的名声连累了你!”
“什么?罗霸王不是你招来的?”晨兮微微一凛,坐直了身子。
“当然不是。”他眼中光芒轻闪,骨节分明的指轻轻地敲击着桌子。
“那是谁呢?”晨兮低喃着,也陷入了沉思,如果罗霸王不是他叫来的,那么会是谁呢?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虽然罗霸王今日的一言一行都是帮了她,可是万一是罗霸王身后的人使的什么诡计呢?那罗霸王今日所作所为的目的就不纯了。
他突然道:“最近你是不是见过什么人?”
晨兮心中一动,摇了摇头道:“没有。”
他看了她一眼后,将她给春儿的玉佩从怀中拿了出来递给了她道:“给你,把这玉佩收着。”
“干嘛?”
“这是定情信物,你那块毛巾我一直留着,这个玉佩你也收好了!”
脸上顿时红霞满天飞,想到了那日尴尬的情景,晨兮又怒且羞喝道:“你还说!我还没找你算帐呢!”
他嬉笑道:“算什么帐?不是说我娶你了么?”
“滚,我不会嫁给你的,这玉我不要!”
“好吧,不要就算了,以后有什么事别找我!”
话音未落,玉被晨兮抢了回去:“定情物就算了,不过可以当作你涌泉相报的信物!”
看着空无一物的手,他苦笑道:“你倒不吃亏!不过你怎么会武功的?”
“哪有什么武功,只是手快而已。”晨兮摇了摇头道:“前些日子从书里翻出一本古记,上面竟然有一套适合女子防身的针法,靠得就是快,但却是没有力量的。”
他心头一惊,猛得抓住了她的手腕:“那针法叫什么名字?”
“神针诀!”
“你疯了么?”脸上浮现出一道怒意,手抓得更紧了:“你不知道那是前朝开国女帝练习的针法么?此针法不需要内力相辅,却针如闪电伤敌之快无人能及,可是此针法最大的弊端就是随着针法的熟练,练习之人性情愈冷,待练到十重时,该人就绝情绝性,心硬如铁!当年女帝凭着这套针法于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建立前朝帝国后更是无情无义,铁石心肠,虽然生了子嗣数十个,却因为各种原因被她杀了个干净,直到她寿终正寝身边竟然没有一个骨血存在,这才引起了当时陪她打江山的五王夺位,这些你都不知道么?”
“冷情绝性又怎么样?”晨兮用力挣月兑他的束缚,奈何他却抓得更紧,眼中狠戾一闪,一道流光闪过…
“你居然对我用针!”他快速的缩回了手,虎口上一滴血珠慢慢逸出,在他白如初雪的皮肤上绽开一朵艳色红梅,闪红了他的眼,他怒道:“你到底学到第几层了?”
“关你什么事!”晨兮眼中一闪而过懊恼,虽然他无赖一点,但目前来说对她不错。
看着她清冷的样子,他心底没来由的一疼,这本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女孩,是什么让她变得这般冷酷?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不如表面看起来的知书达礼,可是却没想到她心底是这般的坚硬,坚硬到可以不顾一切的伤害自己!
是什么?是什么让她变得这么防备,这么孤独,这么对人不信任?
心底一股怒意涌了上来,他为她心痛了,为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心痛了!
他努力将怒意压制下去,将自己的声音放软,低沉道:“有什么事不要自己承担,我可以帮你。”
晨兮心头微动,看向了他的眼,在他的眼里折射出真诚与怜惜,瞬间一股潮湿涌上了她的眼…。
但仅是瞬间,她的心迅速地被一层厚厚的铠甲所武装,冷硬地一笑:“笑话,我要你帮我什么?等我把神针练成了,我还用得着怕谁么?我有的是智慧,有的是手段,但是欠缺的是武力,我只要武功大成,我难道还不能保护得了我想保护的人么?”
他一气怒道:“你疯了么?你明明知道那是害人的武功你还要练?你以为你练成后就能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么?你以为你练成了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么?我告诉你,你这是做梦!一旦你练成了,你最在意的人都会死在你的针下,她们不但不会活得幸福,而且会活得痛不欲生!”
“你说什么?你怎么敢这么说?”晨兮的眼陡然变得犀利如刀,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居然敢这么诅咒我的亲人!”
“诅咒?”他轻蔑一笑,清亮的眸直射入她的眼底:“你以为我吃饱了撑得管你的闲事么?你以为我没事做编故事给你解闷么?你知道不知道女帝为什么会把自己的儿子全杀了,会把自己的男宠全杀了?女帝为什么要了死时身边连一个相近血缘的人都没有?那是因为这针法有邪气!”
“邪气?什么邪气?”晨兮的脸一白。
他讥嘲一笑,笑得冰冷,眼底似三九飞雪没有一点的暖意,薄唇轻启间就是人间的炼狱:“你以为世上有白吃的午餐么?你以为天下会有掉馅饼的事么?你以为为什么常人要练数十年甚至一辈子才能达到了武功,而女帝却只要数年就能达到是没有原因的么?”
脚下一软,晨兮的脸更白了,她喃喃道:“是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眼愈加的冷了,他闭上了眼,才沉痛道:“女帝之所以用了一年的时间就练成了绝世的针法,因为这针法是带着邪性的,一旦练成必将饮血,这血不是什么人的血都有用的,而是至亲之人的心头之血!”
“至亲之人的心头之血!”晨兮一个踉跄坐在了椅子上,连身体都抖了起来…。
他怜惜的看了她一眼:“此针之所以绝情绝性就是因为一旦练成后,每逢月圆练习之人必会发狂,一旦发狂见血方好,而且除了至亲之人的心头血能唤醒她的神智外别无他法,这个至亲之人可能是她的父母兄弟,也可能是儿女姐妹,也可能是知交好友,每当她清醒之后,看到自己死去的亲人死在自己的手下该是如何的痛不欲生,又是如何的悔不当初?你能明白这种让人无法摆月兑的折磨么?而每杀一人,她的心就会坚硬一层,杀到后来,她已然没有的情感,没有了感觉,就如一个杀人的机器般,在她的眼里只知道杀戮,只知道饮血,可是非至亲之人的血根本不能够让她空虚的心得到满足,所以她会不停的杀,不停的杀…。直到她死去!这就是为什么在女帝当政期间人人自危,但版图却不断的扩大,甚至扩充到了西域,因为只有杀人才能让女帝得到快感,这也是她年到七十岁时还御驾亲征的原因!”
“不,不会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晨兮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脸,啜泣起来,她以为她找到了捷径,她以为以后有力量保护自己的亲人,谁知道这一切全是镜中花水中月,她还未看到希望,就看到了绝望。
两世为人,她为什么还是没有力量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仅凭她的聪明么?在这崇尚武力的国家里聪明又能保全她到几时?
看着瞬间卸下冷硬保护壳的她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他的心底又不禁疼了起来…。
那日,他为了偷杨大成的兵马分布图,不小心落入了杨大成设下的陷阱受了伤,慌不择路间他跑到了她的闺房,事急从权见了她的身子,他本以为她会吓得魂飞魄散,可却看到了她与众不同的镇定,甚至面对如此尴尬的境地还能思维清晰有张有弛的拿住了前来搜人的丫环婆子,这份胆识这份镇定这份手段让他不禁诧异这是一个十一岁女孩该有的反应么?
他一时发晕做了件让他也想不到的事,他竟然把自己的信物给了她,并许诺要娶她。他本以为他只是为了负责任,为了给她一个承诺,可是事后他想到这事却呆滞了,他玉离从来不是一个善男信女,世人都道他翩翩如仙如玉如璃,可是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伪装,事实上他比谁都冷硬,比谁都心狠!比谁都不择手段!
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为一个女孩的名誉而许出了一生去呢?
后来他安慰自己不过一个女子,就是院里多个吃饭的人而已,这世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他慢慢地放下了这事。
他以为他与她交集怎么也得几年之后,没想到她这么快拿了他的信物来了,她要他为她在寿宴筹谋。
他做到了,他让她一举成为大西北最令人羡慕的闺房小姐,也打击了一直对她虎视眈眈的二姨娘。
信物到手了,从此他与她再无瓜葛了,手里把玩着信物时,他却又作了个匪夷所思的决定,他要再见她一面。
再见她时,她又惊吓了他一次!她竟然练习了早就失传的神针诀!神针诀冷情绝性比如活死人!她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是谁把她逼到了这种地步?
一股怒意,一份怜惜,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顿时充斥了他的胸怀,他连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多管闲事的指责了她,痛骂了她,可是看到她这么无助,他一颗坚硬的心为什么柔软了?
“别哭了”他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搂在了怀里,安慰道:“如果你想学武,我来教你。这个神针诀弊大于利,以后不要学了。”
她慢慢地抬起了头,眼中雾气腾升,楚楚可怜地看着他:“你真愿意教我?”
“当然,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真的么?可是你有时间么?”
“我尽量抽空。”
“那太好了。”她笑面如花,哪还有半点伤心的样子。
他张口结舌,半晌才道:“你设计我?”
她眼珠一转:“君之一言快马一鞭,如果你敢反悔,我就把你背信弃义夜入女子闺房的事编成故事让说书先生天天说唱,相信天下所有的人都会感兴趣的。”
“你…。”他脑门数根黑线浮了上来,这个黑心的丫头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哪怕是伤心欲绝之时也不忘了算计于他!
“喂,你还要占我便宜到什么时候?”
脸更黑了,他一把推开她,嫌弃道:“你一个没长开的黄毛丫头,我能占你便宜?”
“不是就好。”她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又道:“听着现在有些心理变态的专门对未成年少女下手,你不是这样的人吧?”
“当然不是!”他咬牙切齿的低吼。
“那我就放心了,不要对我动心,我没有心。”她的声音突然变冷,不再是玩笑而是坚定。
“哈哈哈…你多虑了…我对你没兴趣。”他大笑,用来掩饰内心的惊疑,这个女孩真是十一岁么?怎么有这么成熟的心性?这么敏锐的感觉?又有这么圆滑的手段?
她明明要借他的势,却半真半假的绝了他的后路!她只想得到却从来没想过付出,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为何这天下有比他还能伪装的人?
她是这么冷,冷到让人靠近就发寒,可是她又如夜罂粟,致命妖娆引人一探究竟!
“那就好,快教我武功吧。”她淡淡道。
“先练内功心法吧,你现在练虽然大了点,但为时还不晚,只要勤学苦练,自保不成问题。”
他拿起了笔,运笔如风,动作更是行云流水美不胜收,只一会龙飞凤舞的数百字的内功心法就跃然纸上。
等干了后,他一面欣赏一面道:“唉,多好的字给你真是可惜了。”
晨兮接过后看了一眼淡淡道:“的确不错,可以卖不少钱。”
“…。”他额上全是黑线,咬着牙威胁道:“你敢卖的话,小心我带着你的信物上门求亲!”
眉微微一皱:“我有什么信物?”
“那块毛巾”
“…。”不再理他,拿起他的字仔细的读了起来。
他得意道:“是不是越看越喜欢啊?我的字可是一字千金,别人求都求不到呢!”
晨兮听了立刻将纸还给了他:“这么贵重我可不敢要了,还你吧。”
“没事,你拿着吧,不收你钱。”
“不要。”
“拿着!”
“不要!”
“拿着!”
“说不要就不要,我都记在心里了,还要做什么?难道等着授人话柄么?”晨兮把纸塞到了他的手里,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他一愣,气得将纸撕了个粉碎,骂道:“你这个黑心的丫头,过河拆桥!”
她无辜地看着他,卸下了防备与疏离,让他有种她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的错觉。
他正想说几句时,突然脸色一变“有人来了。你有事就到陈记找人。”
“哼。”她点了点头。
他一如来时风般的消失了。
她闭着脸将自己投入了椅中,瞬间与黑暗融于一体…。
她还是她,从来没有变过,她一直是浴火重生后的晨兮,没有心,没有情,只有痛与恨!
她想强大,要强大,就必须借势,借天下第一公子的势!借他的能力,借他的人脉,甚至借他的情…。
从她练神针诀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这针法有问题了,她变得易怒暴燥,心底总有一股火要发泄!
可是她不得不练,没有武功,她就凭着头脑根本不能在这男人作主的世界里挣得一席之地,更别说保护自己的亲人了。
她一个弱女子根本没有办法接触武功这类男人才拥有的技能,所以她只能设计了他!从他踏入兮园的一步,就在她的算计中,用一根银针引来了他的怀疑,更引起了他的愤怒,从而引得他心甘情愿的将内功心法教给她!
这天下第一公子不光是相貌英俊,体态风流,武功也是卓绝的,他的内功心法还能差到哪去么?常人根本不能求得的东西,就在她略施小计之下被囊括于手中了…。
可是她也知道她的小计谋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只要稍一思考就能发现她的算计,到那时他会不齿她,冷淡她!
那么好吧,她先发治人,露出奸计得逞的样子,她小人得志的样子引得他卸下了防备之心,果然他不怒反笑,甚至是开心的。
两世为人她深知男人喜欢什么,追逐什么,只有若即若离谜般的女人才能勾住这种风般飘忽,心性坚韧的男子的心!
假扮柔弱更能勾起男人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当初的如琳不是这样引得太子忘乎所以么?而今的二姨娘不是也凭此让父亲宠妾灭了妻么?
她在玩火,是的,她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可是她警告过他了不是么?
再说再大的火也比不上前世那场烈焰,经历了那种皮肉烧灼的痛后,她还怕什么?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辈子她要让欺她之人血债血还,害她之人以命偿命,人敬她一分,她敬人一丈!
“杨大小姐真是逍遥!”一道低沉深邃的男音闯入了她的耳膜。
她拿起了一个新杯子倒了杯水,淡淡道:“来者是客,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