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中
陈菇突然感到了一阵内急,拉了一个丫环问了如厕的地方,急匆匆地进去待解决后才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
她刚准备出去净手,却看到两个丫环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心头一动,又退回了净房。
这时只听一个丫环压低声音道:“这是药,放在她茶里就行了。”
另一个丫环迟疑道:“这是什么药?会不会出人命?”
“怎么可能出人命?要是在几位皇子眼皮底下出人命,你以为咱们主子就能独善其身?放心吧,主子不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这只是普通的药,吃了会让人兴奋起来,胡言乱语而已。”
“可是我还是很害怕,要是查到了我头上,那我不死定了?”
“你傻啊?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查到你头上?难道还要把所小姐的身上都搜一遍么?”
“可是万一查到我头上呢?”
先前的丫环不耐烦地斥责道:“没有万一!这府里这么多的人,谁知道谁放的?”
那丫环似乎还在担心,这时先前的丫环冷冷道:“药就放你手上,你要做就做,你要不做你知道后果的,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那个丫环顾自走了。另一个丫环迟疑了一会,才仿佛下定决心般自言自语道:“反正这么多的人谁知道是我做的?只要不出人命,还不是大事化小小事人无了?”
随着细碎的脚步声,那丫环也走远了。
陈菇躲在后面,直到听不到丫环的脚步声后,才慢慢地转了出来,看着丫环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今天真是龙蛇混杂,也是多事之秋,不知道这两个丫环又要害哪家的小姐了…。唉,这大宅之间真是龌龊多啊!算了,反正不关她的事,呆会她惊醒些,免得受到殃及。
想了想,她摇了摇头,在干净的盆中洗了洗手,然后准备出去,余光一瞥间见到地上躺着一个白色的纸包。
心头一跳,眼微缩了起来,四处打量了一番,见周围没有一个人,她忙不迭的捡了起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些不知名的粉末。
那两个丫环的话在她的脑海中回放,这一定是那害人的药粉,却没想到被那粗心的丫环给落在这里了。
心中微微一惊,她迅速包好了纸包,然后如被蛇咬般急速扔在了地上,快步往外走去。
先前几步她几乎是用逃的,生怕那个丫环回来找药包发现了她,可是才走了数步,脑中闪过一道邪念,脚下越走越慢,直到走出了十几步,竟然停了下来,似乎在做激烈的挣扎…。
她左顾右盼了看了看后,快速地冲回了净房,闪电般捡起了纸包塞入了怀里就转身离去。
脚下更是毫不停留,生怕被人看见。
直到她走得无影无踪,从假山后面悠悠地转了出来三个人来,那领头之人郝然就是如琳,而身后跟着的竟然就是刚才的两个丫环,她的贴身丫环,富儿,贵儿。
富儿轻笑道:“小姐您真是神机妙算,陈小姐果然拿了那包药!”
如琳抿了抿嘴,阴恻恻地笑了笑。
贵儿不解道:“小姐,您怎么知道陈小姐一定会拿这个药呢?而且一定会给大小姐用呢?要是她不拿怎么办?”
如琳冷笑道:“我当然算定她会拿这个药的,而且一定会给杨晨兮这个贱人用的!这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九皇子对杨晨兮的与众不同,她陈菇会看不出来?这陈菇正当是思春的年纪,又是庶女的身份,更是急于想摆月兑眼下的状况,心里更会做着麻雀变凤凰的美梦,她能不嫉妒杨晨兮么?能不想要杨晨兮好看么?”
“可是大小姐刚才还帮过她呢,她就这么忘恩负义么?”
“帮?扶了一把就是帮么?象陈菇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就算是救了她的命,在利益面前她也会把救命恩人推出去挡刀的,别说只是扶了一把,这扶一把能抵得上一辈子的荣华么?”
“没想到陈小姐是这种人,真是太可怕了。”
“哼,这种人才好,才能被我们利用!”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个陈菇去做这件事?”
“就是因为咱们的杨大小姐帮助过她,所以只有她出手才能让我亲爱的姐姐不起防范之心。”
贵儿露出了敬佩的眼神:“二小姐真是女中诸葛,神机妙算啊!”
如琳骄傲的扬了扬头:“哼,这种小事对于本小姐来说不过小试牛刀而已,对了,那药没问题吧?别枉费了我一番算计!”
“放心吧,二小姐,是奴婢亲自去买的,春香院的老鸨说了吃了这药就算是烈女也能变成荡妇。”
“呵呵。”如琳稚女敕的脸上浮现了一抹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阴狠:“走吧,我们快去宴会,免得看不着热闹了。”
“是,二小姐。”
“嘿嘿…。嘶…。”如琳笑得得意,却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痛处。
“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如琳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冷意,手抚上了被杨大成打了那半边脸,恨道:“杨晨兮,今天就是你身败名裂的时候!”
只到她们走后,树上树叶微动,只听一男子道:“首领要不要告诉主子?”
“嗯。”
随即一阵风过,树影摇曳,树上却空无一人,仿佛一切皆是幻象。
宴会厅中,宾主落座,各有丫环给几位皇子递上香茗,一个丫环凑到司马九的耳边说了几句,他的眼中一闪而过厉色,随即又笑如风流邪魅,一语双关道:“杨大将军,本王迫不及待想看好戏了。”
杨大成不疑有他应和地笑道:“今天请来的各家千金确实都有些才艺,还望能入得了九皇子的眼。”
“一定入得了,哈哈哈…”司马九意有所指的大笑起来。
杨大成不明所以的也跟着笑。
司马琳一如既往的温和如玉,淡淡如风,唇间的笑却显得有些凉薄。
唯有司马十六因为带着面具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在他身边的人却感觉到他明显的冷意。
司马九斜着眼看向了他:“十六叔,你这般板着个脸可会吓着这里的千金小姐的。哈哈哈…”
言语间不屑之意表露无疑,众千金看看向司马十六的眉眼中透着鄙夷:这九皇子分明是讥嘲十六王爷,试想十六王爷戴着面具,谁知道他是不是板着脸?又怎么能吓坏了千金小姐?再说了,就这面具就够吓人的,这板着脸还能吓人到哪里去?
不过有些知情的却想以深一层了,听说十六王他是毁了容的,难道说这脸比面具都可怕?要是这样的话,那脸该成什么样了?
一时间又惊惧起来,看向司马十六的眼神中有鄙夷有讥嘲却有更多的恐惧,如避蛇蝎。
司马九见之大笑起来。
而司马十六却巍然不动,仿佛未听到般,司马九笑着笑着倒没了意思,眼底愈加的清冷了。
杨大成连忙打岔道:“不知道九皇子喜欢先听琴呢还是先观舞?”
“随便,本皇子对于美人向来宽容,只要是美人表演,本王都爱看,本王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可不象十六叔对女人不感兴趣,十六叔,你说是不是?”
司马十六面无表情,也是,就算有表情也看不见。问题是这般毫无反应让司马九很生气,这算不算是无声的蔑视?
“哼!”司马九从鼻中喷出一股怒意,回首对杨大成怒道:“还不快摆宴?本王饿了!”
“是,末将这就安排。”
杨大成连忙应了声,拍了拍手,随即一道道美食鲜贯而入。
杨大成举起了酒杯对着几位王爷道:“末将敬各位王爷一杯,末将先干为敬。”
司马九皮笑肉不笑道:“杨大将军倒是一个会省事的人,这连敬酒也放一起敬,真够省事的。”
杨大成一僵,心中苦笑,都说这九皇子是被皇太后宠坏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先是一路对司马十六冷嘲热讽,又对四皇子不屑一顾,现在又要拿他的错处了!
不就是不满意他一起敬酒了么,就说出这番话来!可是他就是为了避免麻烦才这样做的好么?
按理说这酒该先敬司马十六,因为从辈份上来说司马十六是最大的,然后再是司马琳,最后是司马九,可是从实力上来讲,却正好是调个个,所以他想着左右为难,干脆一起敬酒这样谁也不得罪算了。
偏不想九皇子不依不饶的,一定要他单独敬,这不是要他老命么?他无论先敬哪个都会得罪另外两个,一时间他汗如雨下,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四皇子司马琳温润一笑道:“九弟说得有理,这一杯一杯敬也麻烦,不如这样吧,杨大将军连饮三杯,我们各自干了,九弟你看如何?”
杨大成大喜,不等司马九说话,连忙又斟一杯满后一饮而尽,饮尽后又倒一杯,又急忙一干而尽,这三杯喝得是急不可待,连脸都红了。
司马九斜眼睨着,邪魅的勾了勾唇,扑嗤轻笑似讥似嘲:“杨大将军喝得这般急,倒似从来没喝过酒般,要是传了出去,还以为我们大辰国少了你的酒呢。”
杨大成陪着笑道:“九皇子玩笑了。这跟三位王爷一起喝酒的殊荣确是让末将激动万分。”
“嘿嘿,你倒是个会说话的。”
司马九说完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赞了声:“这酒不错。”
见司马九这么说,杨大成的心一下放了下去,知道这个活祖宗算是不计较谁先谁后了,连忙道:“吃菜吃菜,小地方手艺不精,还望几位王爷海涵。”
司马琳笑道:“杨大将军过谦了,这菜式精美让人赏心悦目。”
杨大成自然高兴,正要谦虚一番时,却听司马九阴阳怪气道:“四皇兄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么?这菜还能比得上宫里的么?”
杨大成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把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这话传出去非杀头不可,想他一个小小的将军府里的菜也敢跟皇宫里比?这皇上就算不追究他别样的心思,也得追究他的穷凶豪奢啊!
司马琳的眼中浮现一抹薄怒,沉声道:“九弟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菜比皇宫里好了?我只是说比较精美而已!”
“你没说么?”司马九露出一副疑惑的样子,待看到杨大成战战兢兢汗不敢出的模样,悠悠一笑起来:“想是本王听错了,好吧,本王自罚一杯,给杨将军陪罪。”
“不敢,不敢。”杨大成连忙举起杯子道:“末将该罚,末将该罚。”
说完一饮而尽。
司马九倒放下了杯子,笑得有些邪气:“杨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说自己该罚,这是说你承认你府里的菜比皇宫还精美么?”
随即对司马琳道:“四皇兄,你可看到了,这杨大将军自已也承认你刚才说的话,说这菜比宫里都精美了,要不也不能陪罪是不是?”
司马琳眉皱了皱,心中恼恨,这司马九分明是有意的,利用杨大成陪酒的举止张冠李戴坐实了这罪名,其目的就是为了打击他,并离间他与杨大成的关系。
眼下见越描越黑,他一惯是君子之风,谦谦良和,跟司马九这般没脸没皮的无赖斗这嘴皮子真是吃亏的很!忍一时之气搏日后万里晴空,算了,不要跟司马九纠结于这一时之争了。
遂拿起了酒杯对司马九道:“如此是本王失言,这杯水酒给九弟陪礼。”
说完一饮而尽。
司马九的脸一黑,心中对司马琳更是忌惮了,这都能忍!平日真是小看了他!遂黑着脸玩弄着手中的杯子。
杨大成感激地看了眼司马琳,心想:这个四皇子果然是温得之人,而且能为了他而向司马九低头,无论是胸襟还是求才若渴的心思都是上上之乘,只是这司马九阴晴不定,看似无事取闹,但凭着他的感觉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一时间对于两人又难以取舍了。
这时司马九略略含讥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杨大将军,看你这般左右为难的样子,可是遇到了什么不能解决的困难了?都说是三个臭皮匠抵一个诸葛亮,不如说出来,让我们几个替你参谋参谋?”
杨大成心头一惊,猛得抬头对上了司马九仿佛看穿人心的眼神,全身一冷,连忙道:“多谢九皇子关爱了,末将只是想着一会吃完了,带几位王爷去哪里耍耍。”
司马九一语双关的讥道:“你倒是未雨绸缪,这饭还没吃就想着将来了。”
杨大成又浑身一颤,这司马九果然不是草包,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无知无害无赖!
司马琳眼微闪笑道:“九弟这话就不对了,杨大将军能决战千里百战百胜,自然全是未雨绸缪的原因”
杨大成神情微动,这四皇子也是意有所指啊,意思是让他要想将来的荣华富贵,一定要考虑清楚站在谁的的事面。
唉,这顿饭吃的,这哪是吃饭?简直就是战场啊!
司马十六却仿佛未听见般,只是悠然自得的喝着酒,吃着菜。
司马九眼微动,笑道:“十六叔,吃得这么欢畅,味道怎么样?”
“很好。”他言简意骇,也不知道是说菜很好还是这两个皇子间的风潮涌动很好。
司马九与司马琳同时眼一沉,各自拿起了杯子轻抿了一口,不再说话。
女客厅中
陈菇的手在桌下绞了又绞,直到快把手绢都绞破了,她看了眼帘内九皇子风流肆意,邪魅高雅的面容,又回头看了眼淡漠无波的晨兮,终于先给自己的杯子里斟满了茶后,将茶壶偷偷的藏到了桌下,手抖的将那包药全洒到了酒壶里。
轻轻的晃了晃,又闻了闻,没闻到任何异味,遂放下了心。
“陈小姐,你在做什么?”这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在陈菇的耳边响起,把她吓得差点连壶带人摔到地上。
幸亏那声音的主人把她扶住了,奇道:“你怎么了?吓成这样?”
陈菇定了定神回过头嗔道:“李小姐,你知道不知道,人吓人要吓死人的?刚才我正准备倒水,你倒好突然来这么一句,差点把我惊着了。”
那李小姐伸了伸舌头,作出可爱之状,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姐姐的,只是看姐姐似乎在那里愣神,想跟你开个玩笑的”
陈菇心中一动,试探道:“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李小姐不解道:“不是这样还能是什么?”
“噢,没什么。”陈菇连忙收敛了心神,笑了笑。
这时李小姐的眼睛落到了她手中的壶上,笑道:“咦,你没事抱着个壶作什么?敢情这壶茶特别香,你要独吞不成?”
陈菇吓了一跳,连忙将水壶放到了桌上,假装生气道:“李小姐这是说什么话?我是那种人么?”
李小姐这才陪着笑道:“好姐姐,逗你玩的嘛,好了,好了,说了这么许久,我都有些渴了,正好倒杯茶喝。”
说完就要伸手去取茶壶倒水。
陈菇吓了一跳,连忙抢过了水壶,急道:“不能喝。”
李小姐吓得手一缩,不解道:“啊?难道刚才我说对了,姐姐真是想独吞这茶不成?”
陈菇僵了僵,脑中一转,笑道:“尽浑说了,这茶刚才我喝了有些凉,这咱们女孩子的身体最娇贵了,不能喝凉水的,会落下病根的,一会让丫环换热的给你喝。”
李小姐感动道:“陈姐姐你对我真好,真跟我自己姐姐一般。”
陈菇温柔一笑道:“你就跟我妹妹一样可爱,我自然疼你了。”
李小姐笑了笑,灵动的眼珠一转,看向了另一桌,雀跃不已道:“吴姐姐在那桌呢,我去找吴姐姐玩了,你一起去么?”
“不了,你去玩吧,在别人的府里小心些,不要过于活泼了。”
“知道了。你比我姐姐还啰嗦。”说完李小姐蹦蹦跳跳去了另一桌。
直到李小姐走了,陈菇才长吁了一口气,好险,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小动作被李小姐发现了呢,还好不是,要是李小姐发现了也不能要喝这壶里的水了。
她正这么想着,却没看到李小姐转过头去后眼里流转出来的与年纪完全不符的冷意。
陈菇定了定神拿着这壶茶袅袅地走向了晨兮。
“杨大小姐。”
她走到了晨兮边上,温柔地一笑,顺手将茶放在了桌上。
晨兮回过头看到是陈菇,眼微微一闪,温柔地笑道:“怎么样?你的脚好些了么?”
陈菇露出不好意思地样子:“好许多了,说来还要多谢杨大小姐相帮了。”
“哪里,来者是客,说来还是杨府怠慢了陈小姐,让陈小姐受了伤。”
“杨大小姐真是客气了。”说完她偷眼看了看晨兮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杨大小姐是不是能答应?”
晨兮心中微动,笑眯眯道:“噢?什么事?说来听听!”
“我想敬大小姐一杯杯表示我对大小姐的感激之情。”
晨兮不禁笑了:“陈小姐真是客气了,说来还是我们杨府的不是,理当我给陈小姐敬茶陪礼才是呢。”
“是该我感谢大小姐的。”
晨兮见陈菇坚持,笑了起来:“好了,咱们也不要一个陪罪,一个感谢了,这般说来说去天黑了也喝不了茶了,不如我们就互饮一杯,以后常来常往可好?”
“好,好。”陈菇连忙点头,看了眼晨兮杯中的茶,手快地将她的茶倒了道:“这茶已经冷了,女孩子喝冷茶会伤身子的。”
说完自说自话给晨兮续上一杯壶里的茶。
晨兮看着她的动作,眼微微变冷。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晨兮眸中轻闪着异样的光芒,月兑口而出赞美之诗。
陈菇微微一惊,眼诧异的看向了晨兮:“大小姐这是说…。”
晨兮抿唇一笑:“自然是说陈小姐啦,刚才看陈小姐斟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自有风仪万千,更是优雅妩媚才心生感慨,望陈小姐莫要怪我唐突才是。”
陈菇听了大喜,刚才晨兮所说的诗分明是形容美人的,这女子谁不爱美,谁不想被人说自己是美人?当下腼腆的低下了头,羞道:“杨大小姐就知道拿我打趣,真真是羞煞我也。”
晨兮笑道:“怎么就是打趣你了?这分明就是实话实说嘛!”
陈菇又喜又羞,心神一阵激荡。这时晨兮手微动,不动声色的将两杯茶调了个个,这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陈菇羞过之后才想起了正事,她放下了茶壶,看了眼那茶杯,眉眼间略微挣扎了一番,终于手一颤拿起了晨兮的茶杯,递向了晨兮,笑道:“这是妹妹的茶杯。”
晨兮点了点头,抿唇一笑,眼底冰冷一片。
不要怪她无情,她给了陈菇机会了,如果说刚才她的赞美也打消不了陈菇这险恶的用心,那么就让陈菇自食其果吧!
她注视着陈菇,想着她到底哪里得罪了陈菇,要拿下了药的茶给她喝!
在她咄咄的注视之下,刚才还害羞不已的陈菇如坐针毡,不禁问道:“怎么了?大小姐?”
“没事。”晨兮淡淡地笑了笑:“越看陈小姐越好看。”
陈菇脸一下红起来,啐道:“大小姐又拿我开心了,快喝吧,一会茶凉了该伤身子的。”
“嗯,是啊,该伤身子了。”晨兮玩味的附和了一句,将茶杯接在手中。
陈菇听了她的话,只觉身上浮起一阵冷意,有种诡异的感觉,她看向了晨兮,却撞进了晨兮深如大海的眼眸,一望无际的浩瀚却无法探知内在的世界。
她的心一陡,看了眼晨兮手中的茶,咬了咬牙道:“咱们喝茶吧。”
“喝茶。”晨兮淡淡地扫了眼她,举起了茶杯,在陈菇的注目下,放到了唇间。
陈菇心跳加速,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地盯着,就在她的注视之下,晨兮快速地抬起了另一只手遮住了执杯之手一饮而尽。
她将空杯放下,拿出白绢轻掖了掖唇边的水渍,似笑非笑道:“陈小姐,这茶我可是饮了,你的茶还没饮呢?”
“噢,噢。”陈菇按捺住心头的狂跳,心不在焉的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看陈菇饮完茶,晨兮的眼中闪过一道异彩,稍纵即逝。
“杨大小姐,这茶咱们也饮了,您先忙您的,改天咱们姐妹再聊。”
晨兮点了点头,态度冷淡。
陈菇心头一跳,不知道晨兮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冷漠,不过想到晨兮喝下去的茶,又瞬间平衡了,哼,拽什么拽?不就是将军府的小姐么?一会要你好看,看你还自傲!
这时她又为自己无耻的举动感到心安理得了,走时还不忘把罪证带走。
曲嬷嬷走到了晨兮的身后,担心道:“小姐,这陈小姐很怪异。”
“嗯。”晨兮点了点头,拿出了腕中的海绵对曲嬷嬷道:“把这海绵扔了吧,换个新茶盏来。”
“是”曲嬷嬷接过沾了茶水的海绵,招呼一个丫环换了新盏后,不解道:“难道陈小姐能把自己的茶中也放了药不成?”
晨兮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怕就怕幕后之人为了掩人耳目而把陈菇的茶里也放上药,不过就算陈菇的茶里没药,我也不能喝她的茶不是么?”
曲嬷嬷笑道:“这个自然,小姐是万金之体,又怎么沾染上这种人一点的气息?”
晨兮白了她一眼道:“这种话以后不要说,免得引人误会。”
“是。”
“对了,你在宫中侍候皇后娘娘,认识九皇子与四皇子么?”
“老奴处然是认识的。”
“那好,去见个面吧,免得说你失了礼。”
“老奴正有此意。”
“你附耳过来。”
曲嬷嬷将耳朵凑上了晨兮,晨兮轻轻嘱咐了几句。曲嬷嬷点头道:“放心吧,老奴一定做到。”
“嗯,去吧。”
晨兮懒懒地坐在了椅中,手里把玩着刚换上了新盏,看着盏中茶水盈盈,心思转动,到底是谁要暗害她?
难道是如琳?可是如琳又怎么能指使陈菇呢?刚才明明把陈菇推倒了,这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而且陈菇这样气量狭小的人更不可能为如琳办事的。
这到底是谁?是谁要在暗中害她?
一时间她想不明白了,她虽然聪明,又怎么知道这全是司马九惹得祸?是司马九把她送上了风口浪尖,成了众矢之的!
不一会,曲嬷嬷回来了,对着晨兮点了点头,晨兮眯了眯眼,笑得惬意而阴柔。
突然她感觉到三道光打量着她,而且在同一个方向,眼迅速反射回去,却只看到司马琳正转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这一下她恶心到了,竟然被这个人渣窥探,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当下不再找寻另两道目光,生气地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这时如琳姗姗走来,恶意地笑道:“姐姐还真是爱茶,这喝了左一杯右一杯,喝得真是高兴啊!咦,刚才我还看到陈小姐跟你相谈甚欢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难道是姐姐实在不招人喜欢,把人吓走了不成?”
晨兮心头一动,这如琳就是一个草包,沉不住气,定然是知道陈菇会有所动作才这般说话的。难道这陈菇真是听了如琳的话来暗算她的?
不可能啊,要是真是如琳指使的,就算如琳再草包也不能说出来。
突然一道亮闪过了她的脑海:定然是如琳利用陈菇这个傻瓜来设计她的,所以见面她喝下了茶以为万事大吉了,就来嘲笑她了,等她出了丑,定然会找原因,那么她结合如琳的话,定然会把陈菇揪出来,那样陈菇绝对逃不过父亲的怒火,那时如琳就能利用她的手报了今日陈菇骂她秃子的仇!
果然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啊!不愧是二姨娘养的,心思这般狠毒!
可惜今日注定要让如琳失望了。
当下淡淡道:“妹妹的脸好些了么?还疼不疼?疼的话,姐姐那里有暖玉膏,是清凉止疼的,别说才一巴掌,就算再挨一巴掌也能马上消肿,要不要试试?”
“你…”如琳气得双眼冒火,这哪是让她试暖玉膏?分明是想让她再试一巴掌!
看着晨兮淡然的样子,她又气又恨,恨自己始终作不到晨兮这种云淡风清的姿态,气晨兮总是能轻描淡写就激怒她!
不过想到晨兮刚喝下去的茶,她心情立马好了,阴阴一笑道:“徒争口舌之利,哼,别忘了,这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甜的人。”
晨兮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我也正想对妹妹说此话,看来咱们真是心有灵犀了!”
如琳一下噎在那里,恨恨地瞪了眼晨兮,往秦氏那里走去。
晨兮淡淡一笑,看向秦氏那边热闹的景象,看来如琳又要挨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