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云济琛和廖文清突然造访,又相继离开,邱晨查看了家里的一些物资之后,临时也没了什么事儿,回到屋里,才想起自己身上穿的一身‘华服’来,直接招呼玉凤替她除了去,简单洗漱了,换了一身淡青色绣缠枝花的薄棉衣裤,把头发也换成简单的发髻,靠在罗汉床上,捧着一杯热茶喝了两口,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
仿佛这样就能将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来的那些绝望的眼神、虚弱的面孔给抛开去似的。
她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那些黎民百姓的事情不是她一个普通妇人能管的,也不是她的能力能管的了得。心里很清楚,自己力所不及,但那种不太明显,却一直隐隐不去的哀伤却时时萦绕在心底。
垂了眼,又喝了一口热茶,邱晨干脆强迫自己去盘算着怎么接孩子,怎么去参加重阳节的活动……不多会儿,邱晨索性从榻上跳下来,招呼着玉凤、春香,“你们准备下,咱们也去作坊里看看去!”
算算日子,刘占峰的媳妇儿也快临盆了,她去作坊里看看,让他备下几日的原料,就回家去看看,陪陪临产的媳妇儿。这种时候,女人最希望陪在身边的大概就是自己的丈夫了,也要联系一下稳婆和郎中,什么时候发动了,才能尽快将稳婆和郎中请过来,为产妇和孩子的安全提供最完善的保障。
玉香手脚利落地拿了双出门的硬底绣花鞋过来,半跪着伺候邱晨换了,这才低声提醒道:“夫人,这就要吃午饭了,吃过午饭再出门吧!”
正要开衣柜拿裙子的邱晨顿住了动作,眨了眨眼睛,笑着应下来:“也好,那咱们趁着这个功夫去后院看看,我记得咱们种的菜长得还不错,咱们去看看,有没有能摘下来吃的。摘了菜,顺道去看看小十月……二魁家的也是,不去找她,从来想不起带孩子过来……”
春香在外屋伺候,见邱晨只穿着袄裤就走出来,还不停地念叨着,一改平日冷淡少言的样子,不由奇怪地看向了后边跟着的玉凤。玉凤紧紧抿了嘴,摇摇头,紧跟着走了几步,低声吩咐春香道:“去厨房拿个筐子,去后院菜地!”
春香看了已经走出屋去的邱晨,低声答应着,转身而去。玉凤不敢多停,急走几步追上邱晨,伸手扶了邱晨的胳膊,笑道:“夫人,那菜地就在那里,跑不了,您慢着些走!”
邱晨讶然地回头看过来,玉凤眼中的隐忧让她晃过神来。
她干脆停住脚步,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出来,自觉心神稳了些,这才笑道:“好了,我没事儿。我在这里等着,你去给我那条无袖长褙子过来吧!”
玉凤看了看邱晨,确定邱晨神色镇定了,目光也清明起来,刚刚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这才笑着舒了口气,连连笑着应了,匆匆往回走了几步,正迎上春香,于是让春香伺候着,自己这才放心地匆匆回房拿衣服去了。
园子里的蔬菜和活力满满的小十月让邱晨放松了不少,之后,吃过了午饭,就乘了车出城去了作坊。
东城外的制皂作坊,从最初的一片荒凉,自从建了房子陆续让工人家属搬入,已经渐渐繁华起来,街上有成群的孩子奔过来跑过去,树下墙根儿有鸡鸭寻着食物,还有小黄狗对着外来人虚张声势地吠上几声……
这些家属院就在作坊外不远,却又完全跟作坊隔离开来,一个鲜活喧闹,一个安静严谨,形成了一种对立却和谐的组合。
林旭并不在作坊里,问过之后才知道,小伙子很有干劲儿,上午就统计好了要做针线的妇人,然后进城找云济琛领布匹棉花去了。
邱晨也没唤人,挨着工棚看过来一遍,默默地看着操作已经非常熟练的工人们,暗暗点点头,最后转到了备料仓库找到了刘占祥,交待他备好料,明儿一起回家,刘占祥二话没说,跪倒地给邱晨磕了个头,爬起来抹抹眼,进仓库备料去了。
邱晨愣了片刻,摇摇头,转身离开,嘱咐玉凤:“回去后,依着当初十月娘的例备一份东西出来,让你娘和陈氏过去,帮着她家收拾收拾准备着……”
玉凤点头应下。
过了一会儿,邱晨又道:“记得过清水镇的时候,跟赵先生打个招呼,这几日尽量不要出诊。”
原本是来散心的,让刘占祥一个头磕的,邱晨的心又有些郁郁的。她并没有做什么,却要一个大男人那般感谢……她还是没能完全让自己适应了这个社会。
从作坊里出来,玉凤就提议:“夫人,您好久没回去了,怎么也得给少爷小姐带些玩意儿吧……要不,咱们去码头看看?”
邱晨斜了她一眼,笑着道:“青杏没在,你也调皮了?”
“好,时辰也早,就去码头看看吧!”提起给阿福阿满准备礼物,邱晨果真起了兴致,吩咐一声,马车停也不停,径直朝着码头的临水长街驶去。
码头上仍旧繁忙,多日的萧条之后,迎来了一个货船进出的高峰。客船也多,只不过多是外出避险归来的大户人家,抬着大大小小的箱笼,仆人丫头婆子们簇拥着,热闹喧阗着。
邱晨一行并没在码头停留,绕过繁杂的人群,径直去了临水长街。这边的铺子已经看不出瘟疫的影响,一家家高张着幌子,洞开着门面,伙计们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在门口招揽生意。
这样的情形,让邱晨沉郁的心情好了许多,又想及在家里盼着她归去的一双儿女和几个侄儿,不由地就打叠起精神来,一家家地逛过去。秦礼跟在身后护卫着,也充当着搬运工的角色,不多时,秦礼的手里就大包小包地提不开了,眼看着邱晨跟玉凤走向一家南货铺子,只好跟邱晨打了声招呼,让她们在铺子里稍等,他把手上的东西送回去就返回来。
邱晨看到秦礼手中的大包小裹也禁不住失笑,连声答应着让他去了,带着玉凤进了南货铺子。
铺子里似乎刚刚进了货,大半间店面都被堆放的大箱子占据了去,掌柜的正带着两名小伙计在整理,还有一名三十许的妇人也带着个小丫头在帮忙。
看着店家忙碌不堪,邱晨也没打扰,小心地避开凌乱的货物,走向比较整齐的半边货架。这个南货铺子她曾经来过,经常会有些南边儿和海外舶来的稀罕玩意儿,她属意在这里挑几样小东西给孩子们做礼物的。
她们主仆进门不想打扰,人家店家忙碌着却没有忽略了照看店面,看到邱晨主仆进门,一名小伙计手上还捧着一只匣子,就连忙快步迎上来询问:“这位夫人,不知要挑选些什么?今儿刚刚从南边儿运来两船新货,还没赶得及收拾出来,夫人说出想要的,说不定在箱子里没摆出来呢!”
小伙计个头不高,也稍显瘦弱,但眼睛黑亮鼻头远远的,一笑右侧露出一颗小虎牙儿来,很是讨喜,邱晨笑道:“主要是想着给家里的孩子买几样玩意儿……嗯,若是有其他稀罕物儿,也不妨看看!”
一听这话,小伙计脸上的笑就更深了两份。能说这样话的人可都是有钱的主儿,再看眼前这位虽说衣饰素淡,但上了眼细看就不难发现,这衣服料子都是上好的茧绸,斗篷也是极难得漳绒裁成,还有发间仅有的一支玉簪子,虽然不甚华丽,玉色好水头足,料足工老……可不是简单的物件儿。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邱晨的衣饰,猜度着邱晨的身份,小伙计热情地引了邱晨在店面一侧的椅子上坐了,将手中的匣子放在柜台上,飞跑到后边倒了一杯热茶端了两盘点心,用托盘一溜风儿地送了上来,这才笑嘻嘻地告了罪,回头就把他刚刚抱着的那只匣子捧了上来。
“夫人,请看,这是刚刚从外洋过来的稀罕物儿,名字叫自行人……您看,这小人儿这么样放着,只要拧这里上了劲儿,小人儿就能自己走动……嘿嘿,保管夫人家的公子小姐们看了会喜欢。”小伙计小心翼翼地拿帕子垫了手,从匣子里托出一个鎏金自行小人儿来。
这种东西邱晨见过无数,自然不会太过惊讶,目光微微停驻片刻,就笑着抬起头来:“唔,这个还不错。可还有其他的好物件儿,也拿出来看看吧!”
小伙计看着邱晨脸上恬淡的表情,又看了看仍旧在‘自行’着的机械小人,似有些不相信有人能如此淡定,怔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脸上的恭敬之色更甚,连连点着头,匆匆跑了去禀告掌柜的了。
这一次进的货多,也肯定会有许多好东西,刚刚那一件正好在手上拿给客人看看也还罢了,其他还在箱子里的东西,却不是他一个小伙计说了算的了。
那掌柜的听了伙计的回报也有些讶异,抬眼往邱晨这么看过来,微微一愣,随即低声吩咐道:“把最里边那两只箱子抬过来!”
说着,从旁边扯了个帕子擦了手,堆起一脸的笑朝着邱晨主仆走过去:“原来是夫人光临小店,刚刚小可忙着整理货物,怠慢了夫人,还望夫人海涵!”
邱晨笑着摇头道:“不妨事,不妨事,掌柜的不必客气!”
说着话,两个小伙计已经将两只箱子抬到了邱晨的面前。掌柜的亲自从腰间拿出一串钥匙,挑出其中两支将两只箱子上的锁逐次打开。拿掉黄铜直锁,一个小伙计一个,将箱盖掀了起来。
因为便于运输,箱子中的物件儿都装了匣子,匣子的缝隙里又填充了木屑刨花等物以防震,避免货物因为路途中的磕碰损坏了。两个小伙计也不用掌柜的吩咐,一人飞跑了去拿来一只大簸箕,一人用手将箱子里填充的刨花等物捧出来,又拿了干净帕子来,当着邱晨的面儿,飞快地将匣子擦拭干净,放在邱晨面前的长几上。
那掌柜的亲自伺候着,将匣子一个个逐一打开。这两箱子物件儿果然比之前那个自行人更加精细,也稀罕的多。
有巴掌大的水银玻璃镜子,装着镌花精美的黄铜镜框子,拿在手中不说这份实用,就这些精美的镌刻都让人爱不释手了。
有玻璃吹制的花瓶……不但造型流畅美丽,而且还多加入了多彩玻璃的工艺,色彩艳丽,晶莹剔透,在这个时代堪称美轮美奂之物了。
这两样也还罢了,邱晨的目光并没有多做停留,一一扫过去,然后,她的目光就关注到了一支狭长盒子中的圆筒状物事上。眼睛一亮,邱晨抬眼询问了一下掌柜的,得到徐可后,就伸手从盒子中将那支圆筒状的物事拿了出来。
“夫人果然好眼光,这个物事是刚刚从西洋一个叫欧罗巴的地方运进来的……”掌柜的看到邱晨终于有看中的物件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跟着介绍起来。就在刚才邱晨的目光一一扫过一只只匣子时,他自己都有些怀疑,他自己是不是失了眼,这回进来的东西都不是什么稀罕物,而是满大街的包子馒头……不然,这个夫人怎么会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只是,掌柜的介绍没说完,就愣住说不下去了。他还没有介绍到物件儿的名字、玩法儿,眼前的妇人已经将长筒子的一端放在了眼睛上,并且很熟练地转动着套筒,慢慢地嘴角扬起,绽开一个好看的笑容来……
邱晨转动着手中的长筒子,似乎有些不满意,微微皱了皱眉头,向掌柜的招呼了一声:“掌柜的,这屋子里看不清楚,我去门口看一下试试,可好?”
“呃,哦,好,好,自然好,夫人尽请随意!”掌柜了愣了愣神才醒过来,强按着心中浓重的疑惑,连声答应下来。
邱晨得了许可,脚步轻快地绕过两只大箱子,径直走到店铺门口,重新抬起手里的长筒子放在眼睛上,慢慢转动着外边的套筒往远处的码头看去……是的,她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一只望远镜,虽然是最原始的单筒望远镜,却也让邱晨很是欢喜了。
片刻,邱晨将手中的望远镜放下来,失望地摇摇头。这个时代虽然已经做出了望远镜,但显然制造玻璃的技术还不过关,玻璃的纯度和净度都不够高,望远镜的成像模糊不说,大小比例也有些失调……远比她想象的差的多,怎么让她不失望!
这物件儿毕竟是花大价钱进来的稀罕物,掌柜的不敢稍有懈怠,前后脚地跟着邱晨走到了店铺门口,这会儿看着邱晨叹息和摇头,他的心里不由更是冰凉起来。完了,完了,这回这批货定是哪里不对自己没看出来,自己辛苦赚来的上万两银子就这么白白地打了水漂儿了……
邱晨失望摇头之后,又禁不住失笑。她怎么能拿现代的玻璃技术跟这会儿相比,这会儿能看到这么一只望远镜,已是惊喜了,她还能怎么奢求?
转回头来,邱晨看着脸色青白的掌柜的,心中疑惑,询问道:“掌柜的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掌柜的强抑下满心的恐慌,连连摇着头,强挤出一抹笑容来应道:“多谢夫人垂询,小可只是有些疲累,并无大碍!”
邱晨看着他,脸色虽然难看,眼睛却还算有神,这会儿一说话也比刚刚好了些,也就不再多言多劝,而是直截了当地对掌柜道:“这个物件儿不错,我要了!”
掌柜的愕然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重新迸发出浓烈的笑容来,连声答应着,重新引了邱岑主仆进了店铺。
邱晨也不耽搁,又在一大堆匣子里挑出了几件,有刚刚的自行人,有一只金怀表,有一对硫璃花瓶,两瓶子玫瑰露,两瓶子玫瑰膏子,最后,还给满儿挑了一只八音盒……这个几与现代的相同,发条、跳舞的小人儿……稍稍不同的就是小人儿穿的不是芭蕾舞衣,而是裙摆撑得大大的宫廷纱裙,小人儿做的极精致,五官漂亮清楚不说,金黄色的卷发,头顶上小而精巧的王冠,无不彰显着这个时代西洋工艺的精湛。
“这几样东西都不错,掌柜的替我包一下吧!”邱晨说着,又笑道,“不知道这回掌柜的有没有带臭鳜鱼过来,上一次在这里买的臭鳜鱼,回去做了尝过,还真是别具风味……嗯,很好吃!若是这一次带了臭鳜鱼过来,也请掌柜的再次割爱买一些给我……”
看着邱晨一口气挑了十来件精品,掌柜的刚刚那些惶惑惊讶这会儿都飘散了,不知所踪了,满脸惊喜地连连点着头,正要开口说什么,一个娇蛮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这东西我要了!”
邱晨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戴着赤金虾须镯和血玉凤纹镯的一段白藕似的腕子,手掌、手指同样精致纤长,粉白粉红,细女敕非常,连一丝儿粗皮老皮都看不到,显然是不沾阳春水的。
顺着这一只手看上去,邱晨就看到了大红色的织锦缎凤穿牡丹通臂褙子,海棠红的十六幅马面裙,裙裾上满绣了应节的各色美菊,或金丝如瀑,或淡雅如墨,或翠色莹莹,或浓紫殷红,浓墨重彩……形态各异,绣工极为精巧,每一片花丝花瓣无不恍若立体,栩栩如生!
再往上看,就看到一张含怒未发的芙蓉玉面,五官极美,头挽高髻,发间攒着一支金凤衔珠的赤金嵌宝钗子,一朵颜色艳丽形态逼真的牡丹花就在金凤一侧,再然后就是零星的小簪点缀……富贵逼人的同时,却仍旧赏心悦目,并不显半丝粗俗。
此时这位盛装美人正隐含着沉沉的怒气,柳眉眉梢微挑着,一双凤目也紧紧盯在邱晨身上,目光傲然又冷厉,似乎看着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能够让她任意拿捏欺凌的宠物、奴才!
这人也难怪傲气凌人,就逛个铺子,这位身后也前前后后簇拥着不下十多口子护卫,俱都是体格强健,隐隐暗含杀气之人。
邱晨暗暗揣度月复诽着,一边大大方方地含笑迎上了女子的目光:“这位……很抱歉了,这件物事是我先看到的,而且已经跟掌柜的谈好了价钱……这东西已经是我的了,恕我不能割爱!”
掌柜的这会儿也缓过神来,连忙迎着后进来的傲气女子躬身笑着道:“这位,请多多见谅,这件物事确是这位夫人挑选好了的……此次敝店刚刚进货,稀罕物件儿可不少,不若您少待片刻,细细看看这些可有您满意之物?若是还没有,那边还有箱子二十多口,小可这就打发人去抬过来,让您细细地挑选,必能找到自己喜爱之物。”
瞥着这位很可能是精神系统的问题后,邱晨根本不想多说,只招招手吩咐着玉香,将一件件古玩、文具重新用匣子装好,并逐一盖好盖子。
掌柜的赔着笑,满脸畅快地对邱晨笑笑,却是对华裳女子笑应:“这位姑娘请见谅,这些东西被这位夫人挑了去,另外还有两只,小可这就去找出来给姑娘看着……”
那被冷落的女子却是勃然大怒,手臂一抬,指着掌柜的怒斥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就是个跳舞匣子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第一次得这个的时候才四岁,才四月就……”
掌柜的被骂的连连后退,涨红着脸,连连抹着额头鬓角上的汗水,连声道:“这位姑娘请消消气,小的这就去给您拿另外两个跳舞匣子去!”
还未等他说完转身,那女子脸色一冷,抬着手指着邱晨厉声吩咐着:“都是死的么,还不过去替我把那东西抢下来?”
掌柜的扑上去拦在邱晨主仆身前,连连作揖打躬地哀求着:“这位姑娘,这位姑女乃女乃哎,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求您了,放过我们吧……”
女子身后的护卫们没有得到主子的命令却不会停留,瞬间就冲了上来,伸手就要去抢夺邱晨手里紧紧抱着的匣子。
那掌柜被推得摔了出去,却根本顾不得喊疼,几乎立刻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华裳女子和恶仆们连连哀求阻拦,一个身形高壮的护卫上前两步,却并不是来应答他的说话声,却是直接从腰间噌棱棱拔出一柄柳叶弯刀来……
------题外话------
3点了,就写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