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压制着紧张的声音喊出来仍旧有些发紧,哑而尖利,让屋外伺候的几个人顿时一凛,承影反应最快,身形一闪已经进了里屋,看到邱晨坐在床上扶着床帐,脸色不对,也顾不得行礼请安什么的了,连忙抢上前扶住邱晨的身子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看到承影流露着惊吓的眼睛,邱晨心中的紧张反而舒缓了许多。
秦铮不在家,林旭也恰巧出了门儿,家里就她一个人,若是她自己再慌了手脚,只是指望着这些下人……不是信不过承影她们,但事关自己和孩子的性命,甚至还关乎阿福阿满两个孩子的安危,她还是最相信自己。
迅速做好心理建设,邱晨微微扯动嘴角展开一抹淡笑:“别慌,我可能要生了!”
“夫人!”即使一直在准备着,但听到这话后,承影仍旧还是心中一凛,禁不住叫了一声。
邱晨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压低了声音道:“别慌,这会儿你慌了,那些小的岂不是更吓坏了?我刚开始有感觉,应该还有些时候……你赶紧去把陈嬷嬷找来,然后把穆老先生叫过来……”
承影听着连连点着头,应承着,屋外的三人也赶了进来,玉凤在前,林氏、汪氏紧跟在后边,进屋后,三人就乱纷纷询问起来。
“夫人,你怎么了?”
“夫人,是不是发动了?”
“哎哟,这得赶紧去把刘婆子叫来去!”
刘婆子备好的两个稳婆之一,今儿本该她当值伺候,因为伺候了多日没有动静,邱晨不习惯屋里人太多,就把二等丫头和刘婆子打发去了后罩房里伺候着,没在屋里。
邱晨吸了口气,扫了三个人一眼,神色一冷,扶着承影站起身来……就在这时,小月复又是一紧,一阵收缩夹着钝痛袭来,让她微微白了脸。
握紧承影的手,邱晨一手扶着高高凸起的月复部,一边让自己深呼吸放松……大概十来秒钟的功夫,月复部的收缩感和钝痛渐缓,邱晨这才吐出一口气来。抬眼看向林氏、汪氏,冷声道:“慌什么!”
林氏汪氏加上玉凤都有些不知所措,听到邱晨这一声历喝,登时一惊,连忙收敛了心神。
邱晨看她们神色稍好了些,这才拍拍承影的手,示意她赶紧去叫人。然后叫了林氏、汪氏过来扶着自己,又吩咐玉凤拿上新近煮过的消毒包,再拿上钥匙去西厢房里生火伺候着。
“夫人,您别怕,没事儿的……我这就去,再把青杏那丫头叫来,她不放心,就在前边罩房里候着呢!”玉凤一张脸苍白着,却仍旧让自己镇定一些,再镇定一些……
邱晨点点头,吩咐道:“打发个小丫头去……你帮着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夫人,不可……”汪氏听邱晨已经发动了竟然还要沐浴,不由大惊,立刻出声阻止。
邱晨镇定地摆摆手:“我知道轻重,让玉凤舀着水给我冲洗一下即可,不妨!”
汪氏回头看看林氏,知道阻止不了,连忙曲曲膝道:“那奴婢去备水!”
邱晨点头,吩咐林氏道:“嬷嬷帮我备一件棉浴袍来吧!”
林氏刚刚被训斥了,正拘谨着,这会儿听到邱晨声音温和平静,不由暗暗舒了口气,连忙笑着答应下来,快步走过来扶着邱晨道:“夫人,您先坐下,奴婢这就给您准备。”
邱晨随着她在床上坐了,刚刚坐下,月复部又是一阵紧缩,钝痛似乎也增强了一些。她微微吸着气,缓解着身体的痛苦,玉凤吩咐小丫头很快转了回来,邱晨的阵痛也恰好过去,忙让玉凤扶着慢慢走进净室,随即汪氏也带着两个婆子抬着热水进来,青杏紧跟着匆匆走进来。
邱晨吩咐玉凤:“你去跟承影一起将西厢房准备好,我不过去,你们俩就在那里看着……”
说着,眼睛定定地看着玉凤,玉凤连连点头,低声道:“夫人放心!”说着一曲膝匆匆往西厢房而去。
邱晨身边留青杏伺候她快速而彻底地清洗了一遍,裹了棉袍子出来,青杏替她擦拭头发的当口,又连续阵痛了两次,阵痛间隔的时间渐渐缩短,邱晨知道,产程在变化,生产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回到内室,稳婆已经过来伺候着了,看到邱晨居然还能镇定地洗澡洗头,互相看了一眼,都暗暗地点了点头。她们这些人吃的是接生的饭,为勋贵人家服务,固然能够得到非常好的报酬,但也意味冒着比给平民百姓服务更大的风险,顺顺利利自然都好,万一有什么差池,别说她们自己个儿,就是各自的家庭,也不过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是以,当看到眼前的妇人如此镇定,想来接下来生产中会比较配合,要知道,有时候生产能不能顺利,产妇的精神状态和耐力、决心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身体好,情绪稳定,已经为顺利生产做了个基本的保证。
含光、蒸雪、旋冰都已经在屋里伺候着,几个二等丫头则在外屋候着,以备传唤。这种非常时刻,谁也不会去想着自己是否当值是否休息,她们既然是邱晨的丫头,她们的身价性命就系在邱晨和肚子里孩子的身上,一切顺利,她们会有丰厚的赏赐。万一出现什么差池,她们一个也别想有好下场。
邱晨神态镇定地让青杏擦干了头发,拿了一条宽松的棉裤穿了,也不用走的,坐在一个圈椅上,由旋冰和蒸雪两个丫头抬着,含光和青杏在两边扶持着,匆匆去了西厢房。
西厢房里已经生了火,烘得暖意融融,作为产房的南里间里没有开窗,北里间的窗户却打开来,保证着屋里的空气流通。为了保证屋里的光线,各屋里都点燃了数盏琉璃灯,特别是做产房的南里间,除了高高悬挂在屋梁上的六个琉璃灯笼之外,屋角处还点燃了数盏的烛台,同样罩了琉璃灯罩,微微晃动的烛光,将房间里照耀的明晃晃的,淡黄色的光晕溢满整个房间,也让人似乎安心了许多。
房间中央,早就安置好的木榻上没有挂帐幔,只铺的厚厚的褥子,上边铺了蒸过又晒干的麦秸做成的垫子,最上边铺了煮过的床单,偌大的屋子里,除了靠墙放着一只多格柜子之外,再无其他家具。
邱晨被扶着下了椅子,却没有立刻上床。她扶着青杏和含光慢慢地在屋子里走动着,阵痛来袭,就停下来等候片刻,阵痛过去,就继续慢慢溜达……虽然不太清楚生产的过程,但这些听也听过许多,慢慢活动有助于胎儿下行,从而缩短产程;而且,邱晨也觉得溜达着,比躺在床上等待可以更容易缓解情绪,不至于因为紧张造成心力憔悴,从而影响到生产的顺利。
屋角的小泥炉子上,放着一口小锅,锅里坐着一只盖盅,盖盅里炖的参汤已经微微泛红。
邱晨走了大概两盏茶时间,觉得有些累了,正好阵痛袭来,她就在榻上坐了,守着小锅的玉凤连忙倒了一茶盏参汤过来,邱晨接了,慢慢地啜饮着,参汤入口,特有的微苦后甘的味道溢满整个口腔,邱晨闭上眼睛品味了一回,确定没有问题,这才将整盏参茶喝尽。
随后,小喜也来了西厢房,就在外屋做了一份鸡豆花送进来给邱晨喝了。
邱晨缓过劲来,觉得有了些力气,正要起身再走一会儿,陈氏跟穆老头儿一前一后匆匆赶了过来。
穆老头儿年纪大了,再说邱晨依旧衣裳整齐,也不用避讳什么,就进来给她诊脉。看着神情镇定的邱晨,穆老头儿点头道:“脉象很好,不用担心,老汉就在外屋候着!仁和堂里的两个人也快到了,你尽管放心,哪怕是真的剖月复取儿,我也会抱住你们母子性命无忧!”
青杏本就紧张害怕,只不过担心夫人没有说什么,这会儿听穆老头儿说话毫无忌讳,不由呸呸呸地连唾了几声道:“穆老爷子真是的,这话可不能说!”
穆老头儿也不以为杵,哈哈笑道:“是,是老头儿说错话了。”
说完看着邱晨又咬住了嘴唇,知道又一波阵痛来了,他留在这里暂时也帮不上,于是转身去外屋守候着去了。
阵痛还不是太剧烈,邱晨微微咬着嘴唇,目光扫过屋里的众人,吩咐承影和林氏道:“你们二人在外屋候着,随时准备热水使用。”
又转头过来跟陈氏道:“嬷嬷看着安排一下,这会儿还早,别都耗在这里,分成两拨,轮替着吧!”
陈氏答应着,随手一扒拉,将丫头婆子分成两拨,一拨在屋里伺候,另一拨去外屋或者北里间歇息等候。半个时辰一轮。
一番折腾下来,天色渐渐转暗,林旭从外头赶回来,进府就听说了大嫂发动的消息,连衣裳也顾不上换,将马缰丢给小厮,提起衣袍下摆飞奔进沐恩院来。
还未进门,就被穆老头儿伸手拦下,林旭一看是他,连忙询问道:“我大嫂怎样?”
穆老头儿看着脸色惨白,比屋里生产的那个脸色还难看几分的林旭,又是好笑又是感叹,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怕,你大嫂很好,你且在这里陪老汉一起等着……这会儿我们进去都没用!等着吧……”
林旭瞥了穆老头儿一眼,心道,最好是用不上你!脸上的惊惧慌张,却因为穆老头儿一番话减轻了许多,跟着穆老头儿就在院门口的罩间里坐了下来。
没多会儿,阿福阿满也放学回来了,同样被郭老头儿和林旭拦在了罩房里。虽然两个孩子都难免害怕,但有郭老头儿和二叔在,两个孩子多少算是有了些安慰和依靠,阿满干脆腻在林旭怀里,眼泪汪汪地紧紧巴着二叔不放手。倒是阿福,比阿满大上两岁,多少已经知道了些妇人生产的凶险,一直站在罩房门口,隔着院子眼巴巴地看着灯火通明的西厢房里,丫头婆子进进出出的一派紧张繁忙,紧紧抿着嘴角一声不吭。
西厢房里,生产的阵痛一拨紧似一拨,也一拨比一拨剧烈。她早就听说过妇人生孩子很痛,但亲身经历了,方才知道,没有最疼只有更疼,那一种仿佛整个月复部都绞在一起剧痛一拨比一拨更剧烈,疼的整个身体都要抽搐起来。
她仍旧没有趟到床上,扶着她走动的丫头也从最初的青杏、含光,换成了玉凤和承影。疼痛袭来,她就靠着木榻歇一会儿,为了防止她咬伤嘴唇,嘴里已经咬上了一块干净的丝帕,刚刚洗干净的头发靠近鬓角额头处已经被汗水打湿,一绺一绺地贴在额头脸颊上,她也顾不得整理了,只努力调节着身体,配合着月复部的收缩来尽力帮助自己,也帮着肚子里的孩子,尽快安全地度过这一关。
一拨剧烈的阵痛过去,小喜又送了一碗鸡豆花过来,邱晨强忍着剧疼引起的反胃感,尽力地吃了大半,实在吃不下了,这才将碗递回去。青杏守着参汤的炉子,这会儿也送上一盏晾的不烫的参汤来,邱晨咬牙一口喝了。
刘姓稳婆和另一个姓杨的稳婆走上前,刘婆子开口道:“夫人,看您疼的挺厉害了,您上榻,让我们老姐妹给您模模看看!”
邱晨回头看向两个婆子,见两人已经穿了特制的罩衣,衣袖也挽到了肘部,露在外头的手腕和手洗的干净,两手也扎着没有到处乱模……她回头看了一眼陈氏,见陈氏点头,这才点头答应,让两个丫头扶着她上了木榻躺好。
两个稳婆分工合作,杨氏检查月复部,刘氏检查下边,片刻,刘氏拿出手笑道:“夫人,快了,已经开了五指多了!”
刚刚检查极为不适,加上检查引发了一拨阵痛,邱晨这会儿正紧紧咬着丝帕没法出声,只模糊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
杨氏也笑着道:“夫人,别怕,孩子很正当儿,再等等,半个时辰,最多一个时辰就生下来了!”
邱晨又点了点头,努力调解着自己的呼吸,等待阵痛平复下来,她才开口道:“我还想走动走动,行不行?”
杨氏和刘氏互相看了一眼,齐齐点头道:“行是行,只是夫人别硬抗着,觉得疼得狠了,就上榻……另外,觉得有出恭的感觉了,也要赶紧上榻才行!”
邱晨点点头,由着陈氏和青杏承影扶着从榻上起身,略略收拾了一下衣裤,又及了鞋子,慢慢地走动起来。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邱晨绕了一圈儿,心中一动,回头询问陈氏道:“什么时辰了?阿福阿满回来没有?”
陈氏连忙道:“已经戌时中了,少爷和小姐刚才就回来了,二爷带着他们在罩房里等着呢!”
邱晨又道:“让厨房传饭,安排他们吃饭!……月桂,你去,好好伺候着少爷小姐,让他们别怕!”
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的月桂听了这话,连忙曲膝应了,将手中的活计交给青杏,转身挑了帘子去了。
放下一桩心事,又一拨阵痛袭来,邱晨来不及去木榻上,一手扶着承影,咬紧了玉凤递过来的丝帕子……额头的汗擦了又出,一头长发几乎都被湿成绺儿。棉袍和棉裤也*的,后背和裤腿儿沾了汗水,黏黏地贴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只不过,这会儿她却根本顾不上这些了。
一拨疼痛过去,邱晨吐掉嘴里的丝帕,要了一盆温水过来,让承影和玉凤给她用湿帕子擦了额头脖颈,又换了一件干爽的短棉袄子。这简单的动作,中间间隔了四五拨阵痛……阵痛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隔的时间却越来越短,最后简直是连成一气儿,几乎没了间隙缓冲的时间。
不得不说,秦铮早早给邱晨备下的两个稳婆很有经验,见她这样,就知道快了,连忙让人扶着邱晨上了榻。
邱晨吸着气,一边看向陈氏,见陈氏点了点头,这才又放松精神,全力应对几乎让人昏厥的剧痛。
两个稳婆这些日子早已经被要求着天天沐浴洗头,而且陈氏不止一次地跟她们讲述生产中注意的事情,包括用清水肥皂洗手,完了还要用酒精浸泡……每次检查下边或者接生之前,不到她们的手要清洗一遍,还要用煮过的纱布沾了酒精将下边擦拭干净……诸如此类,两个稳婆早已经从最初的不习惯,到如今的安之若素习以为常,一看邱晨上榻,她们就连忙重新洗了手,拿了纱布上前,丫头们已经帮着邱晨除去了棉裤,刘婆子拿了纱布沾了酒精替邱晨擦洗干净,然后伸手检查。
片刻,刘婆子就喜道:“夫人,快了,已经开全了……您这会儿别动,等会儿跟着我的喊声用劲儿就成!”
天色完全黑下来,穆老头儿、林旭带着两个孩子就在罩房里摆了晚饭,四个人都没有多少食欲,被穆老头儿宽慰几句后,勉强用了些,就吩咐丫头们撤了下去。
亥时过去,子时来临……子时过半……西厢房中仍旧没有什么动静。阿福阿满毕竟年纪小,先后熬不住困倦,蜷缩在罩房的小炕上睡着了。
眼看到了丑时,西厢房里丫头婆子进进出出倒水送水的似乎忙碌起来,穆老头儿和林旭几乎同时站起身来,一起目光灼灼地看向西厢房。
这一等又是小半个时辰,就在丑时将尽,寅时来临之际,西厢房里蓦地传出一阵响亮的婴啼!
穆老头儿紧绷的身体蓦然一松,然后扬声笑道:“听这动静,倒是个健壮的小子!”
林旭也觉得松了一口气,但在不知道大嫂情况之前,他还是有些担心,也没有注意穆老头儿的语病,只扬着一脸的傻笑连连点头称是,目光却仍旧关注着西厢房片刻,抬手拎起斗篷匆匆出了罩房,往西厢房走去。
“嗳,你去干嘛!”穆老头儿抬手叫了一声,见林旭毫不停顿的往西厢房走,也知道林旭担忧邱晨更胜于这个孩子,心中暗暗叹了一声,也就不再多说,只抬脚匆匆跟了上去。
林旭刚刚走到西厢房近前,一个二等小丫头匆匆从屋里掀帘子走出来,看到林旭立刻堆起一脸的笑曲膝道:“恭喜二爷,夫人顺顺利利生了个小公子,母子俱安!”
林旭揪了半天的心一下子放下来,朝小丫头灿然一笑,从袖子里模出一块银锞子,也没看大小,直接扔过去:“好,好,好,赏你了!”
小丫头只觉入手一沉,就知道赏赐的分量不小,立刻眉花眼笑地曲膝谢了,又匆匆进屋去了。
穆老头儿也走了过来,见林旭欢喜地搓着手在原地打着圈圈儿,不由好笑地上前扯了他的胳膊:“行了,这回你该放心了,走,咱们还是回屋里去等着,等她们收拾好了,我再进去诊看,开个调理的方子,不过几天,就恢复过来了!”
林旭只觉得满心欢喜着,?*??厝斡赡吕贤范???匦吕?卣址俊Ⅻbr />
守着两个孩子的月桂没敢离开,却也站在门口听到了刚刚小丫头的话,这会儿也是一脸的喜气,又有些不敢确定地询问了一遍,得了穆老头儿亲口确认过,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欢喜地匆匆走到炕边,对两个睡得酣沉的孩子低声道:“少爷,小姐,夫人平安了呢!……”
说着说着,自己禁不住红了眼圈儿。
不光是少爷小姐,她们这些奴婢们更是系于夫人一身,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她们这些人的下场都不敢想……如今,夫人顺利生产,平平安安的,她们以后才有依靠!
孩子很快就被清理完,用备好的小包被包裹了起来,邱晨则慢一些,又忍着浑身的月兑力,让稳婆做了一次清洁消毒,又让玉凤和承影用温热的帕子替她擦拭一遍身上的汗水,这才换上干爽的棉衣裤,躺在换好被褥的木榻上,一手揽着小小的襁褓,母子俩头上也盖了一层薄薄的棉被,防止吹了风,由着四五个丫头婆子抬着,从西厢房转回到正房内室暖阁中。
被几个丫头婆子抬上暖阁热乎乎的炕头,一手揽住孩子,几乎片刻,邱晨就沉沉睡了过去。
陈氏和玉凤指挥着丫头婆子们将木榻抬走,又放下床帐,这才请了穆老头儿进来,给大人孩子都请了脉,确定母子二人均好,这才重新分派了人手当值,其他人就暂时退下去歇着了。
邱晨着一觉睡得特别沉,连一个梦都没做,酣睡中,隐隐约约听到两回婴儿的啼哭,她也没能睁开眼睛。
等她睡饱了,再次睁开眼睛,入眼朦胧却明亮的光线昭示着天早已经亮了。
大脑渐渐清醒过来,邱晨第一时间就是感觉浑身上下酸软的可以,随即就是身上出了一层汗,黏腻腻的不舒服至极。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呼出一口气来。相比较昨晚死去活来的疼痛,这些都不值一提了。她不由感叹,没经历过生产的人,真是没有发言权,这种至极的疼痛,没经历过的根本没法想象。这具身体还不是头胎……第一胎生产一般比二胎三胎痛苦困难得多!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没有经历过生产之痛,根本无法想象一个母亲为孩子所付出的究竟有多少!
活动了一下脖颈,邱晨撑着身体缓缓坐起身来,月复部和下边仍旧隐隐地疼,但经历过阵痛和生产之后,这些似乎已经不算什么了。
刚刚就觉得似乎少了什么,如今坐起身四下一看,才发现,昨晚睡前搂在怀里的小襁褓不见了。心下一惊,邱晨连忙扬声叫人。
青杏第一时间挑开床幔走进来,看到邱晨已经坐了起来,登时欢喜道:“夫人,您醒了?您觉得怎样?要不要奴婢这去把穆老先生请来?”
邱晨听着一连串的问话,忍不住失笑地摇摇头,道:“先别急着请穆老……孩子呢?”
“哦,小公子饿了,女乃娘刚刚抱了去喂女乃,这会儿又睡着了,就在次间的床上,睡得香着呐!”青杏说着话,快手快脚地上前来,拿了一只大迎枕放在邱晨身后,扶着邱晨依靠在迎枕之上,又道,“夫人您不知道,小公子好着呢,特别能吃,一口气儿把女乃娘的女乃都吃光了……呵呵,女乃娘说了,一般的孩子刚生下来,也就能吃完一边儿!”
邱晨听得眉梢缓缓挑起来,又渐渐平复下来:“一顿吃那么多……会不会撑着?”
青杏抬眼看了看邱晨,笑着道:“不会,不会,夫人莫担心,刚刚陈嬷嬷已经问过穆老先生了,穆老说孩子吃饱了自己就不吃了,能吃下去就说明能受得住,不怕撑住!”
邱晨眨眨眼,点点头,茫然地应着。“那就好!”
青杏又道:“穆老先生还说了,这小子……呃,就是小公子,穆老这么叫的!”
说着,青杏为自己的失言吐了吐舌头,看邱晨也是莞尔一笑,也跟着笑起来道:“穆老说,小公子别看这会儿不胖,只有不到六斤,可个子不小,大手大脚的,以后必定是大个子,身子骨儿也强健着呢!穆老还说,过些日子再看看,若是小公子身子骨儿合适,他就要教小公子练功夫呐……”
“什么?”邱晨一惊,随即有些恼怒地道:“他拐了我一个闺女还不够,还要再拐我个儿子?!”
------题外话------
终于生了……生产太遭罪了!母爱无疆!作为子女,多孝顺自己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