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股长的爱人,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大多数的人家都很贫困,由于是**时期过来的年轻女人,虽然没有读过几年书,但是十分的“讲政治”,在村里她是妇女主任,讲起话来更是‘有板有眼‘,当然了,这要跟她男人在部队的进步是分不开的,她认为,‘做军人家属是光荣的,男人在部队上有出息,立功受奖,军功章上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老家,不管是照顾公婆孩子,凡是和张股长有亲属关系的人找到她,她都会以大嫂子的身份尽力帮忙,仿佛这就是她的“事业”.
自从“随军”以来,这个平时在村里待不住的女人,也慌了手脚,孩子在老家怎么样了,家里猪圈里的猪生没生病,这都是她所想的。再加上张股长的“高风亮节”,她也就顺理成章的“挂”了起来,整天做着所谓的家务,勤快的她,本来一天的活,两三个小时就搞定了,今天她早早的做好了饭菜,专门等张股长回来,好好的和老公喝上两杯,再谈谈自已的心事。
张股长有个特点,那就是回家的时候,进了小院总要咳嗽两声,原因是在部队养成的,他不想有意无意听到些自已不想听的东西,有了这一举动,别人都会知道有人来了,也就不会再说些什么了。
“去哪了呀?怎么回来这么晚?”
“没啥事,遇到一个租户聊了几句,喝了杯酒。”
一进门见桌上摆满了自已平时爱吃的饭菜,“你还没吃呢呀,以后就不要等我了,你先吃。”
“我有啥功劳呀,整天在家待着,我不饿,要是家里连个规矩都没有的话,自已反倒是外道了。”
见妻子这么一说,张股长心中的郁闷之气一下就没了,两人边吃边喝着聊了些家里的事。
“你看啊,我前几天和你去大礼堂看了回电影,你还记得不?”
“记得呀,《闪闪的红星》,你还哭了呢,你还想看一遍?”
“我说没正式开演前的那段教育片,是教人养小尾寒羊的。”
“是呀,现在的人真能研究,什么技术都有,还拍成了片子。”
“我想说的就是这事,你看啊,我虽然随军了,俺是农村女人,大字不识几个,也不好安排俺,俺就合计养养这个试试,你看行不?”
“行是行,可是咱这也没有个地方呀,养羊得盖羊圈不是?”
“我想回去了,我想俺儿了,他一个人在老家上学,公婆都年纪大了,我怕他不上进,学坏了,俺想回去看着他,也可以照顾一下公婆。”
“那随军的手续都办好了呀,户口也迁过来了,你在老家靠啥生活呀?”
“家里不还有地呢吗?你每个月把俺随军的钱给俺寄回去,不就行了吗?”
看着朴实的妻子,张股长也无话可说了,虽然有妻子在身边照顾自已,可以解夜里的苦闷,可是和爹娘,儿子相比,那边更需要她,“睡吧,我再合计合计。”
第二天,张股长把自已的想法,向团政委汇报了一下,政委也深有感处的说,“罢了,你老婆真是个明事理的女人,现在部队的条件还很差,一时半会还安排不了她,这样吧,要不你先让她回去一年二年的,等咱们这边条件好了,再把她接来,一会我给你们老家的民政部门写封信,让她带回去,也许还管点用。”
“那谢谢政委了,我没别的事了。”
张股长刚要走,团政委叫住了他,“你先别走,我还有两句话说。”
“请您指示。”
“你来咱们团时间也不短了,我和团长都看出来了,你是个干事的人,好好干,明年你们处长转业了,就安排你接他的班,你的代理股长的命令师里下了,代理两字没有了。”
“是真的啊,太好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首长的期望。”
“不要骄傲自满哦。”
“那是一定的了。”
张股长加快了送妻子回去的脚步,这很简单,就是给外人看的,他就是这么高风亮节,他的老婆也是个朴实无华的女人,就这样,没等张股长的老婆在他的火炕上坐热,又一次回到了老家,养起了“小尾寒羊”。
转眼到了六月,这一年靖北的天气出奇的热,战士们在战术场上训练“卧倒”时,都会懒洋洋的趴上一会,“步兵的腿,炮兵的嘴”,班长们一边在趴着背诵“指挥科目”,一边开着玩笑,他们总能找到有绿萌的地块,待连长和排长们走开时,大家美美的睡上一觉。
张股长的工作依然很忙,团服务中心的每次进货,都会经过他来签字点算,虽然他任命了个副连职的中心主任,但他还是不放心,必竟今年是他最重要的一年,就象团政委私下里向他许诺的一样,只要他工作表现突出,那个后勤处长的位置,马上就是他的了。
“天有不测风云”,就当张股长幻想着升官大梦时,炮团突然空降了一名后勤处副处长。此人很有来头,据说是R军军部下来的,不仅年纪轻轻,还有学问,是后勤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很明显,他就是来接替正处长的位置的。
一看来了新人,好多平时“溜须”张股长的人,都转向投到副处长的门下了,一连好几回,每到张股长去饭堂吃饭,路上总会遇到副处长,只见他身边总跟着几个人,大多是后勤处下的各股股长,张股长由于平时不善交际,对这技术也很是生疏,慢慢地就形成了“另类”。
别人张股长的身后,都在副处长的面前嚼起了舌头,说他目中无人,不拿领导当回事,仗着有点小背景,对同事和战友都吆五喝六的,根本不把副处长放在眼里。
副处长每每听到这些话,都会勉然一笑,“我看这没什么不好,张股长比起某些阿谀奉承的人来,强多了,必竟我没见他背后说人坏话。”
女人,这个人世间不可缺少的动物,缺她不可。每当张股长下班,回到那个冷冰冰的炕上时,他都会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婆。也不知她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爹妈怎么样了,他一边看着那台二手的黑白电视机,一边思考着自已的未来,看起来迎接他的路选择不多了,要是提不上处长的话,那就是三年后的转业命运了,他实在心有不甘,本来铁板钉钉的事,如今已变了行市,和他无关了。
“当当”。
“谁呀?”
“是我,张哥。”
这个声音很是熟悉,张股长一听就是那个花花的“转业兵”。
把“转业兵”请进房间后,没等张股长发言,他就说话了,“张哥,你这挺好呀,外头天热得要死,你这是冻的要死,咋的,多少天没生火了,屋子潮得这样,阴冷的墙皮都要上霜了。”
“有你说的这么邪乎吗?是不是找我有事呀?”
“还真有点事,这不吗,租约马上就要到了,前天接到你们团里下发的通知,说要涨房租,一涨就是每月一百块钱呀,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咋不让你活了,这一年多,你在团里建设上没少捞吧,我都听说了,少说也有上万块,涨这点还算事呀。”
“哥,你真是个明眼人,没吃呢吧,走,和兄弟去喝两盅。”
本来张股长不爱理这个小子,可是最近也是不太顺心,也就直接回答道,“行,不过我可没钱。”
“放心,不花你的。”
“转业兵”的“点儿”,是一家在炮团附近很出名的酒店,这家店的特色不是它的菜品有多好,而是这里有“**”。
酒店的经理是个南方男人,个子很矮,大约有四十多岁,他是外聘的,原因是主家的身份很是特殊,不方便出头露面,他也是通过熟人介绍,才来此发展的。从此这家酒店就从单一的餐饮服务,转变成“陪吃,陪跳,陪聊,陪喝,”了。
一见包间,就有服务员上前找张股长和“转业兵”点菜,“哥,您来了呀,吃点什么?”
“老几样,对了,今天张大妹子来没?叫她来陪我喝酒。”
“不用了,咱俩喝就行,要是找人陪的话,我走了呀。”张股长虽然没来过这里,但自知这地方是他的管辖范围,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这位哥怎么了呀,来咱这店的客人都找小妹陪,不陪服务费咋算啊?”酒店的背景深厚,服务员也底气十足。
“你先出去吧,一会再叫你。”“转业兵”见屋里的气氛不对,赶走了服务员。
“哥,你咋这么实在呢,我找的不是别人,就是上回看录像的小妹,和你是一家子,没别的,就是喝喝酒,聊会天儿。”
“她怎么会来这里?她老公不知道?”
“别提了,就在那天陪你看录像之后,也不知是哪个瘪犊子说的费话,两口子打了好几天的架,这不吗,离了,她还不想回老家,所以就干了这活,我也就是看她可怜,照顾她一下生意,今天没别的,你说叫她来吗?”
张股长想了一会,也觉得断了那女人的财路,也算是过份,于是道,“我说好了,你找我不找,事先和你请明了,这地皮是军产,要是细究的话,还算是我炮团的地界呢,刚才那小子实在太过嚣张,早晚我会收拾他一下。”
“我知道哥的手段,这就是条狗,小人别理他。”
酒店上菜的速度实在惊人,就在“转业兵”和张股长喝过两杯啤酒后,那位姓张的女人出场了。
只见那女人今天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纱制的布料,把她的身材整得若隐若现,可能这个地界,陪酒的女人,都是这个打扮。
“死鬼,好久不见呀,最近在哪玩去了?”
“看你说的,炮团修马路牙子的活,我干了三个月,整天看着工人,我要是一走的话,他们立马偷懒不干,你看看,今天谁来了?”
那女人看了看坐在正座的张股长,新式的军装穿在张股长的身上,显得格外的有“派”,从衣服的质量上可以看出,这是一名副营级以上的军官,因为张股长穿的是“将校呢”,所谓的“常服”,也可以称之为“礼服”。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哥呀,这么大热的天,你穿这么多,不怕热啊,现在应该穿袖了吧。”
正象女人说的,现在就应该穿“短袖”,由于张股长是才提的正式股长,连排现在的是“布裳”,营级的“纱裳”,他的还没有领到,又没有他这个级别的,新式夏常服给他,他的这身现在也算是不伦不类。
“我不热,我还冷呢。”
“你张哥和你开玩笑呢,坐坐,快坐,坐我们中间。”
那女人不愧是酒桌上的“英雄”,张股长和“转业兵”都没有喝过她,只见她频频向两个男人敬酒,男人喝光的同时,她的酒杯也空了。
望着年轻的女人,张股长在为她的身世“伤感”,没有丈夫的呵护,那女人就象小说中所述说的一样,“沦落风尘之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