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歆没想到等自己回到傅氏时天色已经黑了,今天本来只打算抽出一个小时给邱意明,没想到,只是几句话,再加上路上的时间,足足多出了两个小时,这就导致她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
她没有把工作带回家的习惯,下了车就朝傅氏的旋转门走去。
值班的保安看到她,显得很意外,“傅总……”
这也不能怪他,谁让这段时间这个大老板一到下班时间走得比任何一个员工都准时呢。
傅歆对他扬起职业化的淡笑,就朝自己的专用电梯走去。
保安目送她走进电梯后,无声地叹了口气,女强人就是女强人,哪怕有短暂的变化,马上又会变回去,还好,他今天没有偷懒,不然就要下岗了。
这个年轻的女老板,看着温和,其实手段素来凌厉,她从来都不会花钱养闲人。
傅歆正在看关于城南那块地的最新企划案,内线响了,她按下免提键,保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傅总,有位姓张的先生要见您。”
“姓张?”傅歆微微拧了下眉,飞快瞄了眼手边的日程安排,貌似今天要见的人,没有一个是姓张的。
视线还没从日程安排上收回来,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嘈杂,等傅歆再想开口时,那头的声音已经易主。
落到耳膜上的声线非常清越,淡淡的,却醇厚而好听。
傅歆也觉得很耳熟,不错,正是赖在她家里不走的那只大“拖油瓶”。
“小歆,你公司门口的保安不让我进去。”悦耳的声音中带着三分委屈,三分撒娇,三分不满,还有一分的发嗲。
傅歆看似和平常无恙,其实已经糟糕到极点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声音在不知不觉中放轻柔了许多,“你怎么来了?”
有件事情说起来,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他在她家已经住了那么多天,尤其是在不知实情的别墅保安眼里,他们两个可以说“同居”了一段时间,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保安看到他和傅歆说话的腔调和神情,约莫着,这个男人是他得罪不起的,很快就放行了。
挂了电话,傅歆也没心思看文件了,索性合上手里看到一半的企划案,仰头闭目靠在傅世诚一直都在用的大班椅上。
自从半年前,傅世诚忽然去世,她继承傅氏以来,有很多东西都变了,比如不相信她,接二连三选择跳槽的技术部精英,再比如觉得傅氏在她手里不要说会发扬光大,只怕股价用不了多久就要大跌,有好几个股东头把手头的股票抛售出去套现了。
对这些动摇傅氏根基的人,她都能忍,唯独当她的秘书提出给她重新装修总裁室时被她厉声拒绝了。
傅世诚的办公室就是她的家,不管这二十多年来,重新装修了多少次,这个不算特别大的地方,始终有着她最温馨的记忆。
如她说的那样,傅世诚是她的父亲,是他给了她二十多年的父爱,也正是因为这二十多年珍贵如宝石般的父爱,让她能够坚毅如现在这般。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人推来,知道来人是谁,加上也是太累了,她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对着门开的方向,微微扯了扯嘴角,“是忘了带钥匙?还是没钱买菜?”
傅歆自己都没感觉出来,在不知不觉中,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已经能用天底下最平常的口气,却是如同家人般的口气同他说话。
来人一反常态,并没有说话,而是朝傅歆走去。
等傅歆反应过来,隐隐生疼的太阳穴上已经多出了一双手,能够感觉出这双手指骨分明,纤细而修长,微微带着点凉意,又以恰好的力度揉按着她的太阳穴,沁凉的指月复及时缓解了大脑的血压,真的很舒服。
傅歆索性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享受既是免费,又是最贴心的服务。
不知道按摩了多久,“傅太后”终于心满意足的睡着了,她的头已经靠在他身上,导致她身后的那道挺拔的人影,硬是只能继续挺拔下去。
装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男人怕吵醒睡的正香的“傅太后”,以最快的速度拿出电话,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先是传来一阵口哨声,再接着又是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我说张大军医,听说你休假回B市了,怎么到今天也没看到你那威武矫健又俊朗挺拔的身姿哇?”
说话的人,正是他在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发小,全名叫卓灿,小名叫灿灿,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偏起了这么个女孩似的名字。
张奇一扬眉,声音压得很低,“我现在有事,晚点打给你。”
“喂……”不等电话那头传来反抗声,张奇已经按下结束键,顺手还关机了。
收起手机后,张奇伸出手,轻轻的模了模傅歆的长发,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这个女人还真的很有意思,他小时候虽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也看到过不少刚毅的女军人,像这样外表坚毅到似乎无懈可击的女人,他还真第一次看到。
也许人都有好奇心,张奇忽然觉得今年休假这四十多天,不会再像往年那么无聊。
低头看着睡熟中,依然紧着眉,做出一副戒备模样的女人,她到底是个有着什么样故事的女人?
张奇既然是既是军人又是医生的军医,他一个名头上汇集着两种职业,也说明他具备了两种职业的特性。
他心思巧锐,细腻,外柔内刚。
哎,说那么多好听的词语,总结起来无非就四个字,月复黑闷骚。
……
傅歆醒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候后的事,记忆慢慢的回拢到脑子里,她第一反应就是回头看去,果然,身后还站着一个人,而她则把他当成了枕头。
虽然这段时间是他吃她的,用她的,还住在她家里,从某种角度来讲,是傅歆在养着他,把他当成枕头使,还是第一次,傅歆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谁说人家没有付出的,这不,傅歆觉得自己这星期多出来的三两肉,就是人家的劳动成果。
“你饿了吗?要不一起吃饭吧?”拢了拢头发,典型的没话找话。
张奇倒也没客气,“嗯。”貌似想了想,再一次开始蹬鼻子上脸,“我要吃……”他说出了一家他想去吃的菜馆名字。
傅歆拿包的手顿了顿,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B市有这家菜馆?”
傅歆其实听得出他的口音,字正腔圆,很纯正的普通话,他应该是北方人。
也许傅世诚本身就是北方人,顺带着傅歆自小对北方人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
男人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撒娇似的挽上傅歆的手,拉着她就朝门外走去。
自从有了这只大“拖油瓶”,傅歆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懒了,车不开了不说,就连坐进车里还被人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