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啸竹抬眼淡淡地扫他一下:“大皇兄不爱棋就不知道了,能屈能伸,大丈夫也,不怕被逼得无路可退,忍辱负重,绝处逢生也尚未可知。爱睍莼璩”
他这番话看似在说棋,却似乎又有点别的意味,冷啸天推开棋盘道:“算了,我本就不懂棋,哪来那么多酸道理?我只知道,疆场上必须奋勇杀敌,若是优柔寡断,一个闪神就被人杀得片甲不留。战场上才显真功夫!”
冷啸竹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颇有几分硝烟的意味。
冷啸临见状便在一旁打圆场,“大哥三哥,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玩玩而已,不必太认真。”又转头对冷啸风道:“九弟你说是吧?”
冷啸风只笑不语,良久才点了点头,道:“来了这么久,大哥是不是该弄点吃的了?小弟我专门腾了肚子来赴宴,可不是看你们下棋就能饱的。”
冷啸天毕竟是主人家,听他们两个给了台阶,也就顺坡下了,笑道:“你们大嫂早就准备好了,咱们快进去吧。”
率先带头往后院走去,秦湘雨正让人来请,都是自家兄弟妯娌,也没有分席,热热闹闹地坐了一桌子。
冷啸临似乎兴致很高,不停地劝酒,很快将他自己喝高了。
“爷,您不能再喝了!”八王妃担心得皱起了眉头,歉意地看向众人,“他就是这样,一高兴就不管不顾的,也不想想在兄弟妯娌面前失礼。”
秦湘雨拉着她亲热地道:“没事,都是自家人,还能计较这个?”
正说着,冷啸临就一头栽在了桌上,口里咕哝着什么,八王妃越见尴尬,红了脸道:“起来,要睡回家去睡,别搅了大哥大嫂的兴!”
说着就让人去扶他,八王爷却大手一挥,愣是将人掀翻在地,没有办法,八王妃只好亲自动手去扶他,一张俏脸憋得通红,还是没有将他挪动分毫。
冷啸竹和冷啸风淡淡地看着,不时呷一口酒,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冷啸天便道:“八弟妹不着急,让八弟去躺躺,一会儿酒就醒了。”
秦湘雨也忙道:“八弟妹,你怀着身子,可不好用力,先让他睡一会醒醒酒,再走也不迟。”
八王妃还想挪他,可是力气不够,冷啸天忙叫上几个兄弟一起,将醉醺醺的冷啸临扶到附近的一间厢房,放到床上,冷啸临还红着眼直嚷嚷,“我没醉,再喝,今天不醉不归!”
“你消停些吧!”八王妃声音都带了哭腔,秦湘雨忙拉了她到一旁,八王妃呜呜地低泣:“他就是这样,一吃酒就管不住,我,我都不好意思说!”
秦湘雨一番安抚,过了一会儿,冷啸临终于消停了,打起了呼噜睡了过去,几人这才回到宴席上去。
冷啸临闹这一场,倒让兄弟几人更加亲密了,用过饭后,还吃着茶聊了好一会儿,就听下人报说冷啸临已经醒了。
八王妃连忙迎过去,就见冷啸临歪歪倒倒地走了来,不过看着正常了些,连忙告了辞,冷啸风等人也一同离去了。
一场看似平常的兄弟聚会很快过去,可是第二天一早,冷啸天就感到不对劲。
头天喝得不少,冷啸天却依然没有歇在正房,而是去了董侧妃的院子。
秦湘雨再恨也没有办法,最近她的娘家安国侯与大皇子府越来越淡,上次让安国侯阻止萧婉进宫,他竟然试都没试,委婉地回绝了。
而右相董和,则是冷啸天最为得力的干将之一,冷啸天最近极为宠她,和董侧妃闹了半夜,秦湘雨派人来唤过两次,都被董侧妃的丫鬟赶将出去,还受了好一顿奚落。
秦湘雨气得将房里的瓷器通通摔了一遍,才恨恨地上床睡了。
天色刚明,冷啸天的常随便匆匆来了,不敢擅闯,只得让丫鬟通报。
冷啸天慢条斯理地起身,董侧妃还赖在床上不起来,就听外面丫鬟急急的声音:“殿下,杜长史今天没有来。”
忽然什么从脑海里划过,冷啸天挥开董侧妃,翻身从床上下来,只着了一件中衣就跑出去,劈头就问:“怎么会这样?去他家找了吗?”
常随见他这样,知道事情大发了,立时吓得汗涔涔的,焦急道:“都找了,一个人都没有!”
冷啸天头脑轰地一响,狠狠一脚踢了过去,那常随被踢出一丈以外。
“本王不是派人守着他家吗?全家人都跑了竟然没人来报?”冷啸天黑着一张脸,冲那人吼道。
那常随有几分委屈地辩解:“昨晚守着的人看到杜府有人出入,来王府报了,可是,王妃派人来找过您,都被斥了回去。”
按规矩,外院的人是不能进内院的,他们这几个常随白天还好,到了晚上落钥之后也不得擅闯,所以今天一早才匆匆跑了进来。
冷啸天立即瞪了一眼旁边董侧妃的丫鬟,两名丫鬟连忙跪地求道:“王爷饶命,是侧妃交代,若是王妃的人来,不能让她们进来。”
冷啸天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是于事无补,连罚都懒得罚了,三两下套上衣裳出了院子,立即冲到了正院,秦湘雨还未起身,就见冷啸天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气不打一处来。
“爷今儿起得可真早,昨晚妾身想见你可是无情地很呢。”秦湘雨幽怨地道。
冷啸天没有闲工夫,揪住她的衣领一提,就将秦湘雨提了起来,秦湘雨被吓得脸色煞白,“你要作甚么?”
“昨天府里可发生了什么事?”冷啸天皱着眉。
秦湘雨也想起昨晚的事,想了想道:“外院的管事说,杜长史家好像来了什么亲戚,可是没在他家过夜,趁着夜色就离开了,守卫的人觉得蹊跷,就来禀报了我,可我派人过去董侧妃那里,还没说话就让人撵了出来。”
她说着就委屈地红了眼,堂堂一个王妃当成这样,她真是里子面子都没有了。
冷啸风生气地将她一推,“丫鬟进不去,你为什么不亲自跑一趟?”
秦湘雨被推到床上,背撞得生疼,也火了:“王爷真是健忘,昨晚不是嫌我烦么?哪还敢在你面前晃?若是扫了您和董侧妃的兴致,只怕更恼妾身了!”
冷啸天气得胸口起伏不停,“无知妇人,都祸到临头了还争风吃醋!”
秦湘雨呆怔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冷啸天已经大步离开。
却说杜鑫失踪这事,也确实颇为蹊跷。
昨天他本来在大皇子府听差,忽然几位王爷来拜访,他没什么事做,后来又听说家里来了客,禀了冷啸天就回去了。
可是不等他回府,就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险些撞上他,他连忙闪身避开,马车却在他身侧停下,冷啸天的脸从里面伸出来。
杜鑫十分诧异:“殿下有事让人来唤属下就是,让殿下跑一趟,心下惶恐。”隐隐地想,殿下不用陪客人吗?
冷啸天看了看大皇子府的方向,小声道:“我怀疑老三他们今天来者不善,你先别回家,找个地方躲起来。”
杜鑫心中一凛,八王爷和九王爷正在查罗启天一案,今天忽然来访,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忙抱拳道:“殿下请放心,属下在郊区还有座别院,属下收拾一下立刻搬过去。”
冷啸天却摆手道:“不行,若是他们在家里等着你怎么办?他们能找到你家,就能找到你的别院。本王有个地方十分隐秘,你即刻就过去。东西别收拾了,那边什么都是现成的,本王让人备了马车,快上来!”
杜鑫还在犹豫,冷啸天就急了:“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杜鑫想想也是,便上了马车,疾驰而去。
杜鑫就感觉到不对劲,马车走的路并不是他回家的路,他惊觉不对,忽然旁边的冷啸天诡异地一笑,手一抬就在他肩上砍了一个手刀,杜鑫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时就晕了过去。
等醒来时,他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狭小的房间,只摆了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屋子连窗也没有,甚至不知是白天黑夜,头顶悬着一盏极为刺眼的灯,晃得他眼睛生疼。
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杜鑫顿时感到一种恐惧从脚底蔓延起来。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有几个人走了进来,他们背着光,杜鑫睁大了眼,极力想将他们看清楚。
“杜长史终于醒了,不用看,这里是大理寺审讯犯人的地方,为什么会来此杜大人应该心里有数吧?”一人走到杜鑫跟前,他终于看清来人,眼里的惊恐更甚,这个人不是他的主子冷啸风吗?怎么会把他带到这里来?
“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杜鑫勉强从地上爬起来,瞪大眼仔细再看,是冷啸天的脸没错啊,他一时糊涂了,他并没有做过什么背叛主子的事啊,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
“哈哈哈,杜大人真是太有趣了!”“冷啸天”仰头大笑,好一阵才停下,“本王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怎么,杜大人才做过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
杜鑫忽然想到什么,脑袋轰地一声炸开,定定地注视着面前的人,就见他缓缓抬手,手指伸到而后,轻轻一掀,什么东西就掉到地上,那张熟悉的脸立即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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