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木槿牵着夜胤澜消失在石阶边,他的脸阴沉至极,那怒火几乎可以毁天灭地。爱睍莼璩着阶牵白怒。
“来人,速传太医!”
他冷喝一声,快步跟着下了石阶。
台阶下的池塘边,白木槿边将夜胤澜的手按在冷水里沁着,边温声叮嘱:
“不要把这些水泡弄破了,让它自然破就好,以免感染病菌……”
话说到此,身后迅速传来一叠声的惊呼:
“澜哥哥……澜哥哥……”
白木槿听出是慕容翎的声音,为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赶紧松开了他的手,“你自己泡会儿吧,太医应该很快就来了。”
说话间,慕容翎已经飞奔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大串人,连皇帝和太后都来了,当然,还有慕容熠。
她不动声色地回到慕容熠身旁,抬头偷瞟了一下他的脸色,啧啧,黑得跟锅底一样。
看来这次误会大了。
“澜哥哥……你怎么样?疼不疼……起了这么多泡,肯定疼死了……”
慕容翎看着夜胤澜手上那成串的水泡,心疼得一抽一抽的,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可以为了白木槿那个贱|人如此奋不顾身,甚至不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她难堪。
心里又气又妒,她那怨毒的眼神立刻就落到了不远处的白木槿身上。
贱|人!今日没有将你烫死,算你运气,迟早,我会让你消失!
“太医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太后看着这架势,也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心疼自己的女儿女婿,可这事是夜胤澜自己惹出来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道:
“翎儿,快扶驸马到偏殿去,让太医好生瞧瞧。”
慕容翎只得收回目光,扶着夜胤澜走了。
意外过后,众人又回到了祈天殿顶,上面的残局已经被宫女太监们收拾停当,干净得就好像刚刚那一切变故并不曾发生过一样,即便如此,气氛也再没有之前那么融洽和乐了。
卫太后喝了一口压惊茶,眸中渐渐闪过一抹锋利,假装面含忧虑道:
“段老,天灯大会已经举行过多年,却是第一次发生如此大的变故,是不是什么凶兆?又或者……是这里有什么人与皇室相冲?”
说到最后那句话时,她的眼神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一旁的白木槿,其意思不言而喻。
毕竟,刚刚大家有目共睹,发生灾祸的范围就只有白木槿站的地方周围。
段谦意起身作了一揖,朗声道:“老夫刚刚已经看过白侧妃的命相,并没有与皇室相冲之处,刚刚的意外变故纯属偶然,皇朝国运亨通,断断不会受此影响,请太后和皇上宽心。”
卫太后秀眉紧蹙,仍旧是忧心忡忡,“那……熠儿呢?也没有影响吗?今日是他的生辰,发生如此不祥之事,哀家担心会给他带来灾难……”
“太后不必担忧,老朽自有解救之法。”
段谦意抚着花白的胡须笑了笑,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来,走过去递到了慕容熠手上,道:
“这个玉佩已经开光,有压惊保平安之效,还望睿王收下。”
慕容熠拿过玉佩看了看,淡淡一笑道:
“段老如此美意,那小王就多谢了。”
回程的路上,气氛很压抑,马车内空间本就狭小,那一尊高大的冰雕还占去了大部分空间,并且不时地释放冷气,这谁受得了?
白木槿正襟危坐,决定三缄其口。
好不容易熬到了王府前,她下了马车就赶紧开溜,还没走出一步就被慕容熠扣在了身边,眸色深沉,带着明显的怒意:
“小丫头片子,惹了祸还想开溜?”
白木槿抿了抿唇,心中委屈得不行,“怎么就叫惹祸了?我不过就是给他做一下急救措施而已,至于这么严重吗?”
慕容熠不再说话,一张脸更是阴沉,牵着她的手连拖带拽地将她往府里拉。
他步子太快,白木槿几乎是被他拖着走,跟了几步就吃不消了,不由气道:“慕容熠,你慢点行不行?”
“不行!”撂下两个字,慕容熠二话不说,便将她一把扛起,然后大步流星地往沧澜苑走。
青衣和红罗见他们这阵势,吓了一跳,正要请安,头顶却响起慕容熠的命令:1d52n。
“去打盆热水来。”
两个丫头看着主子那张冷脸,顿时不敢怠慢,赶紧去了,没一会儿就端来一盆热水。
慕容熠将白木槿放在椅子上坐着,开始缓缓解自己的披风,话却是对两个还杵在门口等他吩咐的丫头说的,“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
两个丫头看情况不妙,迅速闪了出去,而且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白木槿瞧了瞧跑得飞快的丫鬟,恨不得也能跟她们一样,来个眼不见为净,天知道这阴晴不定的男人待会儿又会怎么折腾她。
可是,说老实话,她不敢。
就算她敢,恐怕还没到门边又会被他拎回来,索性坐在那一动不动以不变应万变,横竖他也不能把她给杀了。
月兑了披风,慕容熠转过身便朝她走了过来,她瞄瞄他的脸色,下意识地就拿手去挡:
“咳……王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少废话!”
慕容熠一手便将她拎了起来,然后押着她到放满热水的铜盆边,“给本王好好洗洗你那两只脏手,没洗干净不准睡觉!”
白木槿一下惊悚了,伸出双手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自己的手哪里脏了。
嘴角抿出一抹讨好的笑,她将两只手伸到慕容熠面前,“我的手很干净啊,不信你自己瞧瞧,没一点脏东西是不是?”
“我说脏就脏,洗!”
他脸色更加阴冷,脑子里只要一想到这两只手刚刚曾牵过夜胤澜,满腔的怒火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白木槿哀怨地瞅他一眼,他却转过身去,径自走到桌边开始喝茶了。
朝他的背影作了个鬼脸,这才不甘不愿地开始洗手。
应付似的搓搓洗洗了一番,她张开双手给他验看:
“这样总干净了吧?”
慕容熠却头也没抬地命令道:
“再洗,给本王洗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白木槿瞬间就怒了,“喂,慕容熠,你不要太过分啊!”
男人徐徐地抬起眼睫,冷睨了她一眼,“是要本王亲自来帮你洗?”
让你来洗不死也得月兑层皮!
白木槿心中愤然,脸上却硬是挤出一抹笑来,白齿森森道:
“那还是不劳王爷大驾了!”
说着转过身去又开始搓洗,心里却早把背后那个变|态男人给骂了无数遍。
她使劲地搓洗,边搓边在心里骂,好像那泡在水中的双手就是慕容熠的脑袋似的。
她骂得正欢畅,陡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嘴里在念什么呢?是不是在骂本王?”
“喝!”她吓了一大跳,身子下意识地往后弹跳开来,沾满了水的手在空中一挥,那些水顿时全洒到了英明神武的睿王殿下脸上。
看到他满脸的水珠子,闭起的眼睛,那如羽翼般的长睫毛正上下拂动,仿佛正在隐忍着怒气般。
她心中咯噔一跳,这下子完了!
为了补救,她赶紧跳到他跟前,撸起自己的衣袖子就去擦他的脸,边擦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谁叫你一声不响地站在人家身后,我是被你吓着了嘛……”
说到最后,又巧妙地把所有罪责给推到了他自己身上,这下子,他总不好意思惩罚她了吧。
此时慕容熠终于慢慢睁开了眼,那眸底看不到一丝情绪,至少,里面的怒火已经消失了,白木槿松了口气,看来这厮是良心发现了。
可这悬着的心还没落下,腰上一紧,整个人便被他一股脑儿拽到了怀里。
她抬起头正要求饶,却看到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在天灯大会上段谦意送给他的玉佩!
他撤去箍在她腰上的大手,双手托着那块玉佩仔细瞧了瞧,然后伸出手,缓缓将玉佩戴到了她的脖子上,然后扯开衣服放进了贴近她肌肤的位置:
“好好戴着,不许摘下来。”
玉本就是寒凉的东西,但是被他的体温捂得暖了些,所以就算紧贴皮肤,也没有感到特别的冷,但是白木槿的身子仍是僵了一僵,为他此刻的动作。
“这玉佩……不是段老特意送给你保平安的么?为什么要给我?”
慕容熠看了她一眼,眸中情绪难辨,半晌才道:
“我慕容熠向来顶天立地,何曾需要这种娘娘腔腔的东西来保平安!”
“可是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你还是自己戴着吧……”
那个段老先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送出的东西应该不会是俗物,更何况,他经常在外带兵打仗,比她更需要这个护身符。
她说着就要去摘玉佩,却被慕容熠一手按住,脸上怒气又现,“叫你戴着就戴着,废什么话!”
冷冷地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白木槿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意识地暖了暖。
这男人一向霸道冷硬,连送她东西的方式,都如此让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