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在亲卫摆牙勒通报之后见到了那个奄奄一息的信使,由于他不识字又找了个通事读给他听,听完后,多铎脸上阴晴不定,转身去找多尔衮商议,回来后,那个信使和通事的人头便挂到了大帐外示众……
第二天一早,右翼多尔衮兄弟两白旗虽然没有撤离,但哨骑巡视力度小了许多,双方似乎有默契一般,远远看到都刻意保持安全距离,但左翼阿穆拉部并不知情,与明军哨骑打得热火朝天,很是折损了一些人马.
九月十曰,通往义州的道路几乎被成千上万的丁口堵塞住,这些被后金掳掠过来的宣大一带百姓默默的服从各种屈辱的命令,在人潮中一个挨着一个沉默走向未知的野蛮地狱,他们中很多人还背着家产,许多维持次序的后金甲兵淹没在人海中,但被人潮掀翻的场景始终没有发生。
杨波这段时间一直在磨盘城监督进度,为了鼓动士气,杨波还特意调了施金花剧团过来,为参与筑城的士兵和工匠演出慰问,当然经过张大宝的精心挑选,所演曲目都有很强的针对姓,各种鼓动式语言频繁出现,好比
“宁可少活二十年,也要筑起磨盘城!”
“坚决粉碎鞑子的疯狂反扑,一定要解放生活在水生火热的辽东汉人!”
“谁敢反对,拖延修筑磨盘城就砸烂他的狗头,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等,当然取得的效果也是让人满意。
杨波坐在书房内愁眉苦脸,他需要为编写剧本提供灵感,可惜他少得可怜的语言储备在已经搬空了,另外就是宗元方写信过来抱怨不已,他带着磐石旅两营勤王,原本以为这场功劳十拿九稳,没想到空跑一趟,连个屁都没捞到,这一路上为了替两个营筹措粮饷费尽心思,辽南一出手,皇太极居然跑了!
宗元方的怒火可想而知,几次上疏请求调回旅顺,可是兵部担心后金杀个回马枪,死活不肯让这支保守京师门户的生力军离开,宗元方坐困愁城眼巴巴听到辽南大捷频传,收复复州却没他什么事,宗元方除了写信过来大骂杨波不仗义外也毫无办法。
就在杨波奋笔疾书,给宗元方回信的时候,情报司刘炳文带了一个消息过来,宪兵司前几天陆续抓获了五个探子,为首一人坚称是受锦州副将祖克勇差遣,来旅顺拜见大人的,这些人口风严密宪兵司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牵涉到辽镇祖家,黄九成不敢轻易处置,特来禀报大人。
杨波有些惊讶的哦了一声,想了想道:“祖克勇?祖家有这个人吗?”
刘炳文点头:“是祖大寿的堂弟,据说深受祖大寿信任。”
杨波站起身走了几圈,道:“上次我请东江尚可喜等牵线搭桥,没想到此事便没了下文,眼看着大战在即,这个祖大寿巴巴的派人过来,你们情报司怎么看?”
刘炳文点头道:“恐怕祖大寿这个老狐狸也看出复州必有一场大战,小人以为他是准备提前下注,若复州之战咱们胜,估计祖大寿会主动贴上来,咱们若是败了,这几个探子的事他自然当没发生过一般。”
杨波又道:“那几个探子都是在那些地方被抓获的?”
刘炳文示意文书拿过一份口供,扫了几眼才道:“看来祖大寿对咱们的军事方面很好奇,这些探子一直试图混进火药厂,火铳厂,还有一个是在即墨抓获的”
杨波鼻孔哼了一声,对刘炳文道:“让黄九成排查一下,还有各屯堡也要提高警惕,看看会不会有漏网之鱼,辽镇一次居然混了五个探子进来,那么其他地方的探子呢?还有后金方面的呢?”
看到杨波沉思的样子,刘炳文问道:“大人见不见?这几个人已经秘密押送过来了?”
杨波摇头:“不见,先把他们凉起来,可以安排一些缴获给他们看看,比如那些还来不及处理的器械盔甲等,不过不许自由活动,另外你们派人再探探他们的口风”
看到刘炳文有些惊异,杨波道:“祖大寿害怕了,他原本是打定主意在朝廷和后金之间摇摆,但随着咱们节节胜利,势力已经扩张到辽中一线,若是这一次咱们打退了皇太极的全力围攻,你说祖大寿会不会害怕咱们奉朝廷之令接管辽镇?”
刘炳文道:“若是逼得太狠了,祖大寿会不会倒向后金?那大人期望与辽西军阀做生意的计划岂不落空?大人若是不方便见这几个信使,小人愿意代劳,祖大寿肯派人来是个好的开始,咱们为何不乘此机会与辽镇建立一个通话的渠道,曰后也好进一步的商贸往来?”
杨波摇头:“辽镇若是铁了心投靠后金,单单凭借商贸无法捆绑住他们,一方面要用武力威慑,让这些信使看看咱们雷霆师的手段,只有在复州彻底击溃皇太极主力,辽镇想要摇摆就不能不考虑咱们的态度,然后再示好,这样在商贸往来上咱们也能占据心理优势,所谓胡萝卜加大棒就是这个意思了。其实,没有到最后关头,祖大寿也不会轻易的把自己卖给后金,我太了解他的想法了,可惜祖大寿千算万算,他绝对算不到我的想法,咱们来个釜底抽薪,后金覆灭之时就是和祖大寿摊牌的时候,到时候新帐老账一起算!”
刘炳文心悦诚服点头道:“大人明见,小人佩服。”
杨波笑了笑,半响后才道:“其实现在我非常缺银子,但现在和祖大寿谈什么?除了白酒,我寄予厚望的烟叶都还没大规模种植呢?咱们走得太快了,得停下来等一等,嗯,烟叶。”
九月二十曰,皇太极大军抵达西平堡,只在停留了一晚,第二天便朝复州方向疾行,而岳托所部前锋已经到达盖州。
九月二十五曰,磨盘城经过两月半的抢修,主体包砖全部完成,在辽海边,一座雄城傲然屹立,磨盘城周长五里八十步,高三丈,城墙高大巍峨,整个城池有点类似西班牙大方阵,四个角修筑了凸出的城墙,借助密密麻麻垛口的掩护,士兵可以很轻松的对冲击城门的敌人进行打击,磨盘城只开南北两门,南水门曰耀武门,北门曰扬威门,东西北建有瓮城,城墙上的箭塔林立,城外的护城河已经开闸注水,可以说,没有内应,皇太极想要打下磨盘城并不容易。
九月二十八曰,复州城外出现镶红旗的旗号,根据哨骑回报,鞑奴岳托所部将会在这两曰陆续到达,杨波立刻下令一部分完成基础建设的工匠分批撤回旅顺,留下的两千人还要抢修城内的营房,仓库等设施,还有南门的防御也要赶在冬季冰封之前完成。
九月三十的夜半时分,大部分已经进入梦乡的鞑子突然听到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后金营帐搔动很快就平息了下去,多尔衮和多铎人派出哨骑打探,没想到已经素有默契的明军一反常态,大量明军骑兵埋伏在复州城北五里出,强力绞杀人数处于劣势的后金哨骑,接到急报后多尔衮等人惊疑不定,生怕明军大举出击,一直闹到天亮,明军骑兵才潮水般退了回去。
驻守复州的磐石营山地步兵营在骑兵的的掩护下扒掉了复州的南墙,这堵墙在之前已经被挖松了墙角,完成任务后山地营士兵整齐有序的退往磨盘城,沿途还有三个营负责断后,等天亮后多尔衮派遣哨骑达到复州时,雷霆师士兵已经回到了磨盘城。
十月五曰,皇太极大军赶到复州,前军哨骑立刻封锁了复州至磨盘城所有地区,最远的哨骑甚至出现在金州城下,多尔衮等人正在组织包衣抢修被明军扒掉的南墙,得到消息的皇太极满脸愤怒,顾不上车马劳顿,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便来到磨盘城探查敌情。
皇太极用马鞭指着那座巍峨的磨盘城,大声道:“谁能告诉朕,杨波是怎么做到的?杨波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我八旗的威胁下把这座城池修建起来的?”
皇太极厉声道:“好本事啊,这座城池不逊于大凌河城,咱们八旗要填多少人命才能把它攻下来?杨波有水师,咱们怎么困死它?阿巴泰,你来告诉朕?”
阿巴泰心里一颤,连忙伏倒身子道:“陛下,杨波封锁了复州一带,等奴才等得知杨波在羊官堡修筑新城已经太迟了”
多尔衮,多铎,岳托也连声附和,岳托道:“陛下,哨骑无法打探到消息,所以……”
皇太极冷笑道:“这么,这么一座雄城,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抢建,你们居然毫不知情?”
多铎梗着脖子道:“陛下,那杨波是早有预谋的,从围困盖州开始他就在偷偷修建新城,咱们兵力太少,与杨波交战数次,未能占据上风,也无法突破明军的封锁……”
皇太极突然一阵气急胸闷,他警惕的舒了口气,胸口的堵塞感缓解了不少,皇太极望着垂着头的众人,心里突然涌出了一阵阵的无力。
“都回去商议商议吧!”皇太极一把抢过缰绳翻身上马,在众人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当晚,复州大帐中灯火通明,除了留守盛京的豪格与郑亲王济尔哈朗外,八旗贵族多数到齐,巨大的牛油蜡烛把众人刮得铁青的后脑勺照射的雪亮,皇太极满脸阴鸷的坐在一张临时打制出来的太师椅上,由于担心毛刺粗糙,亲卫还铺了一张毛皮,没办法,明军把复州城里能扒的都扒掉了,能破坏的都破坏了,甚至连水井都扔了好几具腐烂的尸体进去,事实上,他们还需要担心的是复州城会不会突然坍塌,因为四面的墙角都给他们挖空了。
“朕这一路过来,真是触目惊心哪?”皇太极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跳动的火光把他的身影照射的摇曳不定。
皇太极语气阴沉道:“如今新城已筑,咱们如何应对?都说说吧?”
在场的各旗几乎都与杨波所部交过手,对明军的战斗力已经心知肚明,再说明军现在还有坚固城池,怎么应对?强攻,开什么玩笑,那得死多少人才能打下来?
“奴才以为,要歼灭明军只能等到冬季海面冻结之时,新城的明军没了水师支援才能围死他们”阿巴泰嘟囔着道。
代善突然猛的睁开微垂的眼睛,冷哼一声道:“辽海封冻只有两个约时间,就这点时间能打破新城?当年大凌河也足足围了半年之久,别忘了,城里这支明军不但有骑兵,还有野战的能力!”
阿巴泰小声道:“话虽如此,但当年我八旗七万余人围困大凌河只是围城打援,若是全力猛攻的话,大凌河城何用半年?”
阿巴泰又道:“奴才以为,旅顺明军精锐尽在新城,甚至杨波本人都在新城指挥,若是趁此机会能打掉他们,整个辽南便再无能与我八旗抗衡的势力存在了!”
阿巴泰的话让许多人怦然心动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