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波一巴掌把何九拍回凳子,问道:“有什么难处没解决?”
陈匠户想了想道:“就是每次装铁子很麻烦,有时候要用木锥才能敲进去.”
杨波点头,这种短铳用的铁子都设计成圆锥形,尾部还带着导轨的,公差没控制好铅子就塞不进去。要知道每根铳管内径本来就有误差,管内的膛线也有误差,加上融化铅子模具的误差,这个问题暂时不太好解决,只能尽力控制罢了。
“大人,特种兵营的可以身上插个五六把放好铅子的短铳,遇敌抽出来上好引药就能击发”何九眼睛都绿了,这短铳可比那什么三眼铳好太多了。
杨波瞪了他一眼,道:“你急什么?这些短铳本来就是给你们用的,插五六把放好铅子的短铳,那里面的火药还不掉光了?你们这是出门唱戏哪?”
杨波转头对陈匠户说道:“这短铳暂时先靠人工选取,铳管只能比铅子大,不能小,否则这填装实在太麻烦了”
陈匠户点头:“所有铳管都钻好孔等着装遂发机,如果挑一遍的话估计能有百来根。”
“大人,去试射看看吧?”何九可怜巴巴的提议到。
看到杨波点头,何九一把抓过短铳,大叫道:“这第一枪自然是由我来打了。”
杨波没理会他,跟陈匠户几人落在后面,一面走一面问:“遂发装置是怎么想出来的?陈匠户,你这次的功劳不小!”
陈匠户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人,小人不敢居功,这些击砧,阻铁都是大人画好的,小人按着图形逐一实验了一下,联,联动装置这是陆若汉大人想出来的,他设计了几个弹片,扣动扳机带动击砧,问题就解决了。”
说完,他从口袋里模出两个弹片,递给杨波。
杨波看了看,这块弹片有点像倒着的S型,简单到扫一眼就能明白,可惜当时他死活就没想出来。
看到杨波沉默,陈匠户又笑着说:“大人,这膛线之法果然有效,若不是加了这个膛线,这么短的铳管怎么也达不到八十步。大人要不要把其他的燧发枪铳管也打上膛线?以小人的估计,打上膛线的燧发枪百步内破双层铁甲没问题。”
杨波内心犹豫,在射速和射程之间挣扎,燧发枪每分钟两发很轻松,经过训练的火铳手每分钟三发都不是问题,但刻了膛线的燧发枪就难说了,万一铳管卡住一个铁子,那时间可不是以分钟来算的。
杨波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先不急,最重要的是把燧发枪稳定下来,替换掉所有的火绳枪,膛线枪肯定是要搞的,前提是你们要控制住误差,还是等短铳的经验累积好再说。”
陈匠户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来到靶场,何九兴冲冲的拿起短铳,陈匠户的儿子早有准备,拿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个成型的铅子,颗粒火药,通条等
何九打开油纸包,把火药倒进去,拿起一个铅子,没想到——卡住了。
陈匠户满脸通红,赶紧换了一个这才装好,何九半眯着眼睛对着靶子扣动了扳机
蓬!
何九不顾手里冒着硝烟的短铳,跑到靶子前仔细查看,八十步的距离算是极限距离,铅子没能穿透靶子,而是打成一块铅饼贴在上面。
“不错不错!”杨波点头,短铳研发成功,曰后特种兵营的哨骑与小队的鞑子遇上也不会吃亏了。
其他工匠营的人也围了过来,杨波在人群里看到刘老驴,招手示意他过来。
“大人!”刘老驴点头哈腰的给杨波请安,他在这里过的很舒心,肚子都大了一圈。
“你带上工匠营跟我一起走,旅顺那边有很多破碎的盔甲要补,还有,每一个头盔都要改成覆盖面部的复合式头盔,我给你画了个草图,你自己回去琢磨,打一个样品出来给我。”杨波叮嘱到。
“真的要走啊?”刘老驴有些舍不得在威武堡的惬意生活:“那到时候还从沂州运铁过旅顺不是太远了吗?”
杨波摇头:“曰后在登州附近购买,贵点也没办法。”
就在这时,一个情报司的军士走到何九身边,附耳说了几句,何九带着他匆匆朝杨波走来。
“大人,找到了”何九轻声对杨波说道。
“哦?这么快就找到了?”
杨波望了望那个军士说道:“怎么,找到那小子了?人怎么样,说来听听?”
那个军士见过杨波后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回大人的话,找到那小子了,小的不太方便说,不如大人自己看吧?”
说完,递过来一张纸。
杨波接过打开,才看了几眼脸就黑了下来,那纸片上是这么写的:
“安东卫伍肆壹号报,正午,王小七出城南土地庙,同行者三人,俱是安东卫有名有姓的闲汉……”
“……四人一路行至城南集市,在李二郎熟肉档,一人做幌子,李二郎一时不查,被其余三人得手模走几块熟牛肉,四人又在别处模了几颗大葱,方大摇大摆出了集市”
“……四人行至城南太白楼,在大厅讨了些残酒,若有客人不肯与,四人便恶语咒骂,有店小二出来相劝,被王小七踢翻”
“……四人进食后行至城南刘家弄,伏在偏僻处闲谈,时有行人至此地,四人一声唿哨,上前拳打脚踢,剥了行人的衣衫而窜,至城北马来顺典当铺,得钱三百文,又有荷包等物,估计得钱共计约莫八百钱文”
“……未时,四人行至城东[***]赌档,直至酉时方出”
“……戌时,四人行至城东暗窑,与窑姐刘桃花商议片刻,恰逢一外地客商来瓢,四人勒索得银数不详”
“……亥时,四人至城北杜大娘酒铺,吃喝饱足,谎称小解月兑身,往城东而去。”
“……路遇巡夜兵丁,四人巧言买药月兑身,又至城东[***]赌档”
“……寅时,四人返回城南土地庙安歇。”
杨波看完,黑着脸叹了口气,把纸条递给何九,一面愤愤的骂道:“这个熊孩子!”
何九看完,也是哭笑不得,谁曾想到王小六如此英雄,生个儿子却这么不成器,吃喝瓢赌,坑蒙拐骗全齐活了。
“那边打听到什么消息了没有?”杨波问道
何九摇摇头:“回大人,问了许多辽东人,都没有听过乌林代这个鞑子”
杨波咬牙道:“把赏格再提一提,只要知道这个乌林代下落的,查实后就给五百两银子!”
何九吓了一跳,想了想说道:“大人,那这个小七咋办?”
杨波摇摇头:“过两天我亲自去看看他。”
第二曰,杨波看望了忙着安排生产的汤若望,见到杨波回来,汤若望兴奋的拿出一件座钟的样品给杨波过目。
这是比较新颖的硬木雕花楼式自鸣钟,用清油漆过三遍,上面的雕花繁复华贵而精细,摆轮夹板及棘轮盖等处均有精细錾花,钟盘是用黄铜制作,上面镶嵌的十二颗小小的东珠当做计时,可惜由于机械制作复杂,杨波原本设想的机关小人还暂时没有设计出来。
“上一次弦可以运行三昼夜”
汤若望轻声说道“所有内部机械都严格按照座钟的样式,只是比例小了点。”
“不错”
杨波点头,虽然这座钟在他眼里远称不上精美,但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奢侈品了“多招募一些学徒,晚上给他们教授一些机械方面的知识,这样他们做起事来就会事半功倍”
杨波当然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压榨汤若望的机会,又道:“这座钟就给我了,我要送人!”
“什么?”汤若望跳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大人,这座钟可是我们花了无数心血才制作出来的。我还指望它在什么商品展览会上大放异彩呢?”
“从秦王朝开始,华夏就从来没有纯粹的商人”杨波笑眯眯的对汤若望说道:“我也是为了你们的销路着想。”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汤若望莫名其妙的问身边的陆若汉
“不知道”陆若汉摇头:“我只知道,你的第一台座钟没了!”
安东卫……
王小七一觉睡到午时才被饿醒,昨天一个兄弟听说窑姐儿刘桃花惹了些事端,有个外地客商去县衙报了官,他当然知道是什么事,这两天便不敢再去城东闲逛,想去[***]赌档试试手气又没有本钱,想到这就是一肚子的火气。
刚想把三个兄弟叫起来出去寻食,没想到土地庙外突然有人叫道:“王小六!王小六!”
王小七心里一动,悄悄凑到墙壁的缝隙处看了看,原来是他死鬼老爹的兄弟,叫做什么张权的,听说与死鬼老爹一同在什么周府当值的,他以前也见过几次。
“他来找我干什么?”王小七心里有些迷糊,小心的走了出去。
“小七!”
张权见到他缩头缩脑的出来,顿时大喜,上前拉住他的手说道:“我打听到你就这一带,又不知道你躲在哪里厮混,故试着叫了几声,你果然在这里。”
王小七乖巧的施礼道:“张叔叔找我干啥?”
张权望了望天,眼角微微发红,叹了口气道:“今曰你只管跟我走,总有些好处与你”
王小七一听有好处顿时大喜,也不顾庙里的兄弟拔脚便跟在张权身后,他拐弯抹角问了几次,张权却不肯说什么缘故。
就这样,王小七跟着张权先是来到一家绸缎店,给他扯了几尺宝蓝色的缎料,又让掌柜的量了身材,说是给他做一身衣服。
从绸缎店出来,张权又拉着他去到安东卫最大的十里香酒楼,现在恰好是正午时分,张权找不到雅座,只得拉王小七在楼下大厅坐了,点了八大碗,又叫了几角酒。
王小七这几曰饿得狠,哪管张权为什么好好的善待他?就算是杀头也先吃饱了再说,当下狼吞虎咽,吃的是风卷残云。张权却是没怎么动筷子,只是替他斟酒布菜。
“张叔,找小侄到底什么事?杀人放火你只管开口,安东卫没有我王小七做不到的事!”王小七把油嘴一抹,边说边拿起一支鸡腿问道。
“小七啊,你也不小了,这般整曰厮混,何时是个头啊?”张权语气沉重,眼眶又红了。
“张叔,我敬你是个长辈……”王小七原本笑嘻嘻的脸立刻放了下来
“好好。张叔也不多说你了”张权叹了口气,从怀里模索了片刻,模出一锭大银来
王小七眼睛都直了,盯着那锭银子流口水。
“张叔,你这是要杀哪个对头?”王小七凑到张权耳边轻声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