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京,蒋氏全程皆选择了马车,而那些云逸远留下的士兵,也尽职的跟在马车旁,全程守护着。
就这样持续不断的赶路,终于在离赏花宴还有一天的时候,上官梦才又回到了京城。
京城永远都是那般熙熙攘攘,热闹的街道不禁对上官梦没有吸引力,连对平日里最喜欢热闹的兰心都没有了吸引力。连日的舟车劳累,使得每个人都疲累不堪。即使是那些一直行军打仗的士兵,都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丞相府门前冷清清的,直到蒋氏从马车中出来,才有人进屋通报,陈管家急匆匆的从屋中出来,到府门恭敬的迎接蒋氏和上官梦。
扶着徐妈妈的手下车,蒋氏面上也带着疲累,却依旧仪态从容的对陈管家吩咐道:“陈伯,麻烦你带这些将士下去洗漱一番,再备些上好的酒菜好好款待一番。”
不待陈管家应是,一名领头般的将士出列,对蒋氏推辞道:“多谢夫人美意,只是末将本就是受将军之命在夫人和小姐身边保护一二,这些都是末将的分内之事。夫人的美意请恕在下无法承受。如今夫人已经安然回府,末将便要领众人回府休整,末将告退!”
雷厉风行的将士伸手一挥,便领着士兵大步向前,消失在蒋氏与上官梦的面前。
无奈之下,蒋氏只得将此事按下,另找时间再去答谢。之后便领着上官梦回到府中休息。
睡了整整一天,在晚膳时间,上官梦才醒过来,略略的打扮过后,向饭厅走去。
厅内上官清与蒋氏还没有到,便只有上官烈坐在椅子上发呆,看到上官梦过来,上官烈忙招手唤上官梦坐在自己身边,带着关切的问道:“那次被人袭击时,没有受伤吧?”
上官梦摇摇头道:“没有。是云逸远告诉你们的?”
“嗯,而且他还送了个人来。”上官烈如实回道。
上官梦示意明白,又问:“哥哥,那刘家是怎么回事?”
上官烈闻言爽朗一笑,对上官梦说:“这个事情说来也简单。”
原来那御史大夫孙方平日下了朝之后便喜欢邀着一些言官去茶楼听曲品茶,那日也是老规矩,一群人坐在包间中听着小曲,说着闲话。可是在中途的时候,茶楼后面的小巷中却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只听一个老妪边哭边骂骂咧咧,那些言官本不予理会,但是那老妪之后说出的几句话却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渐渐的停息了说话声,站在窗前细细的听着老妪的哀嚎。
只见老妪跪坐在地上,哭着请求道:“请大家帮帮我这个老太婆吧!我那无辜的儿子莫名的被抓紧牢中被迫认罪不说,还被打了个半死回来,现在还是生死难料。而我那倔强的儿媳硬要去刑部问个清楚不可,但是刚在刑部门口说要击鼓鸣冤,却直接被那守门的人给抓了进去,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怎么都拦不住,就这样眼生生的看着他们那些豺狼将我那无辜的儿媳拉进去了啊!不仅如此,还骂骂咧咧的要用棍敲我,亏得我跑得快,不然,连在这哭诉的机会都没有啊!还请各位帮帮我那可怜的儿媳吧!求求你们了!”
老妪的哭诉虽得到了周围之人的同情,但却没人敢伸出援手,只是一位老汉上前,扶起地上的老妪,道:“唉,你别哭了,没用的。不是我们不愿意帮,是实在是帮不了啊!刑部可是刘阎王的天下,我们去是于事无补啊!你还是快回去看看你的儿媳吧,也好有人给她收个尸!”
老汉的话让老妪伤痛欲绝,俯身在地更是悲伤的哀嚎。
这个插曲却是将房间内的言官们震惊不已,孙方更是愤怒,一身粗布青衣下的单薄身子也被气的发抖,愤怒道:“真是岂有此理!那刑部难道都没有王法了吗?以往的酷刑暂且不论,就是这罔顾王法,屈打成招便令人发指,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各位同僚,孙某这就回去写奏折,我一定要狠狠的参那刘邢勇一本!”
周围的言官也随声附和,纷纷气愤的表示要狠狠的参刘邢勇一本,以正纲纪。
上官梦闻言笑个不停,不住的说:“哥哥,你这个招真是太高明了!好个借力使力。只是,哥哥难道不怕那些言官去刑部查看吗?”
上官烈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那些个言官迂腐的紧,一心只想着如何组织言辞,以达到效果。不过,即使他们去看也无妨。因为这本就是真实的!”
上官梦止住笑,面色变得认真,“真的?难道那刘恒的妻子真的去刑部讨说法了?”
上官烈点点头,“是啊,不过她被拉进去之后,我便使人在那里守着,直到那些言官,纷纷离去回家写奏折时,我便让人将消息传给了刘邢勇,那妇人只是挨了几棍子而已。事后我也使人找借口送去了疗伤用的药和银两。”
上官梦这才放下心,自己要报复刘邢勇是不假,但是不能连累了无辜的人。
说话的当口,上官清和蒋氏缓缓而来,看着上官梦和上官烈之间和谐的氛围,相视而笑。
次日,便是文瑶公主的赏花宴,上官梦起床之后,简单的吃过饭,慧心便拿出一件藕白色的裙装给上官梦,上官梦看了看,却摇摇头道:“将我去年做的桃红色裙装拿出来吧。”
慧心想了想便领会到上官梦的做法,听命去找衣柜中寻衣服。
兰心却是不明白上官梦的做法,一边将首饰寻出,一边问道:“小姐,今日为何穿那件衣服?颜色会不会过于鲜艳了?”
上官梦闻言笑了笑,看见慧心一脸了然的将衣服找出来,便道:“慧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慧心一边为上官梦换衣服,一边说:“那,奴婢就斗胆说了。兰心,你可知道今日是什么宴会?”
兰心此时也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与慧心一起为上官梦换着衣服,答道:“嗯,知道啊,不是赏花宴吗?”
“嗯,赏花宴邀请了京都中所有未出阁的女子,想必那些女子定会削尖了脑袋的打扮自己以求出彩,届时定会花花绿绿的一片鲜艳之色。而小姐却与她们的想法背道而驰,不愿如此出彩。”
不待慧心说完,兰心醒悟过来接口道:“若是小姐穿的过于高雅大方,定会鹤立鸡群,反倒与初衷相悖。所谓物极必反,故而穿的越是鲜艳,便越不那般惹人注意。所以倒不如穿的与他们一样,淹没在人群中。是不是?”
上官梦点了点兰心的鼻子,道:“是,你说的都对!”
兰心不好意思的笑道:“奴婢还是愚笨的,不像慧心那般蕙质兰心,一下子就可以想到关键之处。”
“傻丫头,不必妄自菲薄。你和慧心不论谁,对我来说都是无可取代的。所以,不要过于看轻自己,知道吗?”上官梦语重心长的对兰心慧心说。
一番话说得兰心和慧心都十分感动,身为下人,能被主子看重已经是莫大的幸运,如今还能被主子这般的放在心上,更是一种荣耀。
两人纷纷向上官梦行礼称是,语气中带着感激的颤抖。
上官梦却没有感觉到自己说的多么感人,因为这全是她的真心话。转身之际便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情绪波动,只是坐到梳妆台前,静静的翻看着桌上的首饰。
兰心忙上前拿起梳子,轻轻的将上官梦柔顺的头发向上束起,灵巧的转了几个弯之后,上官梦满头的青丝便被兰心梳成一个漂亮的十字髻。兰心在桌上看了看,拿起一对金色蝴蝶样式的花钿插入两侧,又拿起一个方形,上面刻着镂空花样的梳篦插入发髻中央,整个十字髻便完成了。
上官梦看了看镜中的发髻,嘴上赞赏道:“兰心好巧的一双手啊!”
兰心抿嘴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傅粉轻轻地为上官梦铺上一层薄粉后,又拿起朱红色的唇脂用手轻轻的为上官梦拍上,使得上官梦整个人显得更加娇艳。
一切完成之后,上官梦便起身带着兰心慧心二人坐着马车向文瑶公主的赏花宴而去。
文瑶公主年方及笄便被嫁到舜煜朝,故而并没有自己的府邸,此次的这场赏花宴,是在五皇子的府邸举办。
至于选择五皇子府,则是因为柳贵妃是个爱花之人,五皇子以孝顺为名便召集了许多花匠在府中,培育出许多名贵的花卉,还修出了一个精妙绝伦的花园以供柳贵妃出宫时观赏。这件事不知被谁传扬了出去,自此,五皇子纳兰玉至孝的名声便也传扬开来。
上官梦却对这一传闻嗤之以鼻,话说传言既能助人,又能毁人。
前世五皇子纳兰玉和大皇子纳兰旭的夺位战争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时,便有大皇子党的人严厉指出了纳兰玉为柳贵妃修建的花园花费极大,对于一个皇子而言根本不能承担这些花费,进而便有人想要翻查五皇子府的私产账目。
而这一罪名给纳兰玉一党造成了打击,就在此事争论不休之际,五皇子府却遭遇了一场大火,巧的是,这场大火将整个精妙的花园烧成了废墟。继而,便有五皇子党派之人直指大皇子党派的人卑鄙无耻,妄图使用贼喊捉贼的招式,烧了花园以反诬五皇子烧毁证据。
整件花园之争在这场大火之下,渐渐的烟消云散。而最终的纵火之人,却并没有断个明白。
虽是如此,真正的凶手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有证据指证罢了。
就在上官梦回忆往事之时,也随之到达五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