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梦听到冷翠的低喃,忙站在她身边低声道:“若是你供出幕后之人,我定保你家人一生无虞。”
冷翠闻言抬头看了看上官梦,从上官梦黑白分明的眼中看到的满是真诚,心中便开始动摇起来。
一旁的纳兰玥注意到冷翠的变化,忙道:“父皇,那宫女似乎还有话要说!想是要供出那幕后之人吧!要不然,父皇等会再施刑,让她将事情说个清楚!也好让大家都心里明白。”
纳兰玥的话却让上官梦十分惊讶,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纳兰玥嫉恶如仇的神情,心中暗自思索着纳兰玥的目的。
纳兰睿听到纳兰玥的话,点点头,对抓着冷翠的士兵道:“先放开她。”
冷翠被啪的一声甩到地上,整个身子似乎如承受不住般,趴在了地上,眼睛却是看了看纳兰玥的方向。
只见纳兰玥看着冷翠,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对着冷翠嘴角动了动。冷翠的面色见此骤然变化,之前瑟缩的神情也消散一空,苍白的面容上从犹豫变为了决绝。低垂的头也突然扬起,面带愤怒的看着上官梦。
上官梦看见冷翠目眦俱裂的模样,心中暗道不好,不待上官梦开口,冷翠便怒吼道:“没有人指使我,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吴凡是我暗暗引过来的,东西都是我备下的。上官梦,我恨你,我狠毒了你!都是因为你,四公主(纳兰舞)才落得这般悲惨的下场,不仅失去了尊贵的公主身份,还整日都被驸马爷拳打脚踢,如下人般呼来喝去。奴婢自小便受到公主的恩惠,看着公主落得这般境地,怎么不能为公主心疼,所以,奴婢便设了这个计,让你失贞给这个无所事事的败家子,让你被世人唾骂,要让你落得一个比四公主还要悲惨的下场!哈哈,哈哈,谁知竟然被你这般躲过了,是奴婢无能啊!”
冷翠说完这段话,嘴角便缓缓的流出一道血痕,眼睛中带着祈求的看了看纳兰玥后,两眼一翻,身子便委顿在了地上,两只眼却睁得大大的。
身后的士兵见状忙上前查看,之后对着纳兰睿道:“皇上,这个宫女咬舌自尽了。”
纳兰玥见到这样的情况,面带浅笑的端起酒杯饮下,那抹浅笑也随着酒水直入肺腑。
纳兰睿此刻带着不耐的摆摆手,士兵便拉起吴凡与冷翠的尸体,走出大殿。吏部尚书夫人看见吴凡被拉了出去,哀声喊了声:“我的儿啊!”之后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直沉默寡言的吏部尚书吴厚德也慌了手脚,忙上前抱起尚书夫人,面带哀色的喊着:“夫人,你可不要吓我啊!夫人!”
纳兰睿同样摆摆手,吩咐人将两人拉了下去,之后还是吩咐了一个太医前去为尚书夫人看病。
这件事情本可以就此收场,只是这样的结局让白舒玉十分失望,看着安然无恙的上官梦,白舒玉十分的懊恼,整件事情设计的十分缜密,却被上官梦幸运的躲了过去,却也只能过着嘴瘾道:“好一个忠心的丫鬟,只是上官小姐真是好本事啊,竟然连高贵的公主都能因为你而落的那般下场。”之后便一直啧啧叹息。
上官梦看着白舒玉装模作样的样子,冷笑道:“呼图王后此话说的好没道理,若说是因为我的原因,倒不如说是你们呼图国的达姆姝公主的原因。达姆姝仅仅因为在比舞之中输给了上官梦,便暗下杀心,而且还蛊惑了我国公主,派下了杀手于半路截杀与我。只是幸而我上官梦福大命大才得以逃月兑。而这件事情想必呼图王后不会不清楚吧!只是呼图王后却这般将污名扣在了我上官梦的头上,啧啧,足以可见这达姆姝公主的品性也定是出自王后的教导呢!”
白舒玉不禁被上官梦的一阵抢白说的哑口无言,面上也是一片难堪,上官梦这是指责自己不仅在暗讽自己心思狭隘,而且还指责自己将子女教导的也如自己这般心思狭隘。愤怒的开口道:“好一个牙尖嘴利,心思深沉的丫头。”
不待上官梦说话,上官清却在此时起身,走出座位,安抚的看了一眼上官梦后,便对着纳兰睿行跪拜礼,声音中带着愤慨道:“皇上!微臣有一事,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一旁的上官梦看到上官清的举动也忙随着跪了下来。
纳兰睿忙道:“爱卿快快请起,有事但说无妨。”
上官清直起身,指着白舒玉道:“微臣要状告呼图王后白舒玉!她身为我朝藩属国的王后,却私自暗排杀手潜入我朝境内,在我妻的女回家途中狠毒下手,想要将她们置之死地。幸而妻女命大,遇到了云小将军,这才险险保命。还请皇上为微臣做主啊!”
上官清的话在殿中造成了轰动,在座的人都众人的目光纷纷好奇的在上官家的人与白舒玉的脸上来回扫视。
同样因为这件事情而震惊的还有林翼锦,他满眼惊讶的看了看上官梦后,又回头拉着上官烈道:“你怎么没有对我说过这件事情?梦儿她有没有受伤?”
上官烈看着林翼锦带着焦急的面色,似乎明白点什么,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说道:“无事,你不用担心。”言罢便起身出了大殿。
林翼锦却是神情暗淡的坐在原位,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坐着的纳兰玥没有了方才悠闲的神情,面色登时变得紧张起来,抓着茶杯的手也紧紧握起,目光也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白舒玉。
白舒玉此时则是无瑕顾忌纳兰玥的目光,她的心中说不恐慌那是骗人的,当派出的人没有回来报信时,白舒玉便猜到这件事情出了差错,但是她那时却并没有过多担忧,因为她深信那些将士的忠心,即使被抓也会以死明志,不会透露出一丝一毫的消息。
但是上官清在此时提起此事,使得白舒玉心中原本坚实的信念变得松动起来,带着些微不信任的看着上官清道:“上官大人说话可要注意,凡事可是要讲究证据的!若是没有证据我可是要请你们皇帝治你个诬赖的罪名,届时,可要小心你的乌纱帽啊!”
上官清冷冷的瞧着白舒玉,剑眉下的眼睛闪现着严厉的目光道:“这件事情事关两国的关系,上官清岂可胡言乱语。因为此事时至今日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所以上官清本不欲在皇上这般重要的日子上追究。只是,呼图王后自进入大殿后,便一直与小女过不去,更是三番两次将事情推至小女的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上官清就要在今日好好的与王后理论一番,还我妻女一个公道!”
纳兰睿看着上官清义愤填膺的样子,心知以上官清的性子,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他是不会将此事爆出的。而且这白舒玉自来参加宴会便一直想要生事,这对纳兰睿来说也是十分不能容忍的,便开口说道:“丞相还是先起来,若是此事确凿,朕自当为你做主!”
上官清闻言对着纳兰睿恭敬的磕了磕头,带着上官梦起身后,看着白舒玉道:“呼图王后,你方才说你要证据?”
“当然,而且还要真实的证据,不能凭你们上官家空口无凭的说着这些污蔑我的话。”
云逸远此时看着白舒玉,轻声道:“哦?若是云某在此证实,此事确实存在,呼图王后认为如何?”
对于云逸远的出面作证,白舒玉一点都不惊讶,同为德夕朝的人,必然是同仇敌忾的。开口道:“云小将军真是说笑了,你和上官丞相同为德夕朝的官员,定然是狼狈为奸了!”
上官清冷笑一声,“呵,好个狼狈为奸!那呼图王后可敢立誓自己没有做过此事?”
“立誓?我凭什么要立誓,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立誓,上官丞相还是将证据拿出吧!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在拖延时间而已!”白舒玉此时已经笃定那次刺杀的人都已经自尽而亡,不然上官清也不会在此与自己纠缠不清,却始终不敢将证据列出。
“呼图王后真是信心满满啊!那我请问呼图国王,若是你的王后做下了这样的事情,你可要如何?”上官清将矛头指向一旁一直静静不语的呼图国王达姆昊天的身上。
达姆昊天看着上官清的眼神眯了眯,心道好狡猾个老狐狸,将事情推至自己身上,这样让纳兰睿免于面对两国的形式而为难的局面,却将自己立于亲人与国家的两难局面。
达姆昊天看了看身旁的白舒玉,不禁暗骂她蠢女人,做事都不会做的干净些,竟还让人家抓到线索。
面对着白舒玉带着些微祈求的目光,达姆昊天却是冷冷的开口道:“若是丞相能拿出确凿的证据,我达姆昊天必定手刃了这个女人。”
达姆昊天的话让白舒玉心里凉了半截,即使一开始就知道达姆昊天对自己没有一丝感情,但是从他嘴中听到这么冷酷无情的话,还是让白舒玉难受不已。
上官清闻言笑了笑,“还望呼图国王信守诺言!”之后便对着暗自站在大殿门口的上官烈挥了挥手。
只见上官烈从门外压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走进大殿,直至来到上官清的身旁,压着他跪在地上,上官清则是指着此人向纳兰睿道:“皇上,这个就是呼图王后派来的人,微臣就是在此人嘴中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你,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再说一遍!”
被上官烈压着的人迟缓的抬眼看着周围的人,直到看见白舒玉飘过来的严厉目光时,身子吓得一个颤栗,忙收回目光将头狠狠的低下,心中扬起犹豫,久久没有言语。
上官则缓步走上前去,直到地上的人缓缓抬头对上上官梦黑亮的眼睛时,心中便是扬起一抹恐惧。上官梦看着他说道:“怎么,还不愿意说吗?敢做不敢说吗?”
白舒玉却在此时从座位上起身,快步向上官梦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你们随意找个人出来作证便可以、、、、、、”看到地上之人的全脸时,嘴中的话也憋了回去。
上官烈则在此时扯开那人左肩的衣物,一头狼图腾就显露在众人的面前,上官烈在此时解释道:“呼图皇宫中的侍卫都会在左肩纹上狼头图腾,以显示自己的身份。呼图王后,我说的对不对啊。”
白舒玉在一旁久久不语,心中也乱成一团,上官烈此时狠狠的扯了扯手中的手臂,道:“快说!”
那人疼的一个嘴角一咧,忙道:“小的是呼图国皇宫内的御前带刀侍卫,而王后在接到一封密信后便勃然大怒,说是要为达姆而王子报仇,就派小的带人在上官夫人和小姐经过的途中截杀她们。”
“那你知不知道那封密信是谁寄来的呢?”上官梦在一旁问道。
这个问题让一旁的纳兰玥面上浮现出紧张的神色,手中的茶杯也失手滑了下来,而她身后的欣女官忙上前快速的一手接过,轻轻的放回纳兰玥面前的桌面上,而后又默默的回到纳兰玥身后。
这一幕却被一边从进入殿内便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南宫无忧看个真切。
而殿内跪着的人刚要回答上官梦的话时,白舒玉便伸腿一脚跺在那人的咽喉处,嘴中怒道:“胡说八道!”
白舒玉这一脚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便踢了出去,地上的人也是一声闷哼,嘴中面流出一抹鲜血,缓缓的闭上了眼。
上官清看着白舒玉怒道:“呼图王后,你真是太放肆了!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杀人灭口!难道你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吗?”之后便转身对着呼图国王达姆昊天道,“此事已经昭然若揭,还请呼图国王信守承诺。”
达姆昊天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上,便起身缓步上前,目光灼灼的盯着上官清,道:“上官丞相确定要我这么做?”
上官清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倒不是在下的意愿,只是大丈夫言必行,行必果。不过,若是呼图国王不愿意也行,只希望你能答应将王后交由我朝处置!”
“哼!”达姆昊天一个冷哼过去,转身看着白舒玉,道了句“愚蠢的女人。”抬起手便是一划,白舒玉瞪大的双眼还来不及闪现出情绪,便浮现一抹死灰色。
达姆昊天便直直的向殿外走去,边走边背对着纳兰睿喊道:“还请德夕皇上恕罪,达姆昊天就先告辞了!”
白舒玉在他的身后缓缓的瘫软了身子,血也从脖子旁缓缓地流了出来,殿内的小姐纷纷胆小的叫了起来。
纳兰睿满眼不悦的看着达姆昊天的背影,又看着躁动的大殿,冷哼一声,生气的离去。
纳兰睿的离开预示着整个宴会到此结束,其他人也纷纷起身离开。
上官梦看着脚下的白舒玉,缓缓的蹲去,对着她低声道:“看在你爱子心切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关于你儿子的下落吧。”
白舒玉死灰的眼动了动,上官梦接着说道:“他啊,现在应该在狼肚子里呢!”
白舒玉的瞳孔猛地放大,张嘴想要诅咒上官梦,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上官梦接着说道:“其实谁给你报的信我都知道,而你到死都不说那人是谁的原因我也大致知道。你是不是也知道自己没有活下去的机会,所以便想留着她继续给我找麻烦?想看我最后倒霉?哎呀,不过你看不到了呢,再说,我上官梦重生一次,根本就不怕这些了!”
言罢,上官梦便起身,对着一旁善后的德公公道:“德公公,您看要不要将她完整的拖回呼图国使团的驿站中呢?毕竟这也是一国的王后啊!”
德公公眼眸闪了闪,明白了上官梦的意思,点了点头后便低声的吩咐一旁的士兵。
上官梦在蒋氏的催促下缓缓走出大殿,转身之际又看了眼地上已经凉透的白舒玉,暗暗的叹了口气,便随着蒋蒋氏走出了这个掩盖住一切血腥的皇宫。
看着众人纷纷离开之后,恪亲王爷纳兰修才扶着妻子原静兰缓缓起身,而自从进殿便一直如隐形人的刘邢勇也快步上前,低声问道:“恪亲王爷,您看咱们那事还要说吗?”
纳兰修看着刘邢勇低眉顺眼的样子,心中暗暗的摇摇头,扭头从妻子原静兰的眼中亦看出失望,却也无可奈何的点头道:“去吧,早点将事情了解了,我们也早点离开。”
之后便扶着原静兰缓缓的走到正在善后的德公公身边,道:“德公公,还请您老领我和静兰去寻皇兄。”
德公公恭敬的行了一礼之后,暗自抬眼看了看纳兰修夫妇与他们身后的刘邢勇,回想起前一段事情在五皇子府中发生的丑闻,便知道这三人此番前来的目的所在,开口道:“恪亲王爷实在是太客气了,还请王爷王妃随杂家来。”
言罢便静静的领着三人向皇后的寝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