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青云纹虽然给了这几个笨笨的实习小组的人员出了一条计儿,但她当然也没这么幼稚,以至于觉得这样一个小伎俩就可以让上官等人栽跟斗,她只是想麻痹一下对方的思想,然后,自已再与黎一起出手的话,就会有更大的把握了。
而这个计谋现在已经开始铺开,一切就看那鱼儿会怎么咬吊钩了。
上官等人所住的这个酒店,名字就叫做“银滩大酒店”。虽然也不知道这酒店算不算整个沙滩之上最有档次的店子,不过他们所选的这间海景房倒是视野很好,晚上七点多钟了,也仍能看到外面沙滩上的外国人走来走去。
而现在,古乔斯与李八神那两个色鬼,就正好在躺在房间的小阳台之上,看着那些外国游客那黝黑的皮肤。
呃……据上官的了解的话,他们应该主要看的是胸部那一部分的皮肤。
其实其它地方的皮肤,是黑是白,他们还真的不太在乎呢。
上官洗完澡以后,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播放着法制节目的声音,看了会儿以后,上官也觉得有些无趣,便调小了音量,然后拿起手机看起了电子书来。最近这些曰子,上官越来越喜欢看书了,好像经历的事情多了一些以后,发现了这世界的动荡与不安,便也越来越觉得,能安安心心地看看书,其实已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他这次看的是一本叫《高效人士的七个习惯》的书籍,据说看完以后就可以激发人的斗志,让你立马向成功人士的目标迈出一大步。但是呢,上官却是边看着边打哈欠,上官反倒觉得台湾的吴淡如写的《幸福时间管理学》还有用一些。
其实时间管理还有成功这些东西,说玄也玄,说简单也简单。只要订好自已的目标,然后每天很拼命地往那个方向去努力,不用很久,就肯定可以达成自已的愿望的。
而上官看书也有一个特点,只要翻开了一本书,就算内容再烂,他都会强迫自已看完。因为有一次他看过一个作家在书里提过:“任何一本书,在你看完它的最后一个字之前,你都没办法知道他是好书还是坏书。”
上官很怕自已错过任何一本好书,所以他也便只有拿着这本无趣的书,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下去。
也正是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房间里的电话,却很难得地采用了现下最流行的歌曲作彩铃呢,这一点倒是让上官有些惊讶。
“喂,你是……上官一对吗?”电话那头的女生,听起来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却让上官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这会不会是因为她讲起话来,带有那一丝的小小的惊慌以及害怕的感觉?
“嗯,你是哪位呢?”上官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阳台之上的李八神以及古乔斯,他不知道,这房间里一共有三个人,对方怎么就确认了自已是上官一的事实。刚才自已接电话的时候,那可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呢。
“我是鞠小汇。”女生这次所说的这一句话,一下子就吓到了上官,等了上官又深呼吸了几次以后,她才继续说道:“你方便出来见我一下吗?”
现在在电话里的这个女生的声音,与白曰时听到了鞠小汇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这个声音并不高傲、冷漠甚至是自满,而是谦虚得让人不得不信任一般,她像一个受了惊讶的小白鼠一样,似乎是鼓起了最后的勇气,道:“如果你愿意见我的话……我的意思是,请你一定要见我一下,然后,请你到今天那个超市来,好吗?”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上官思索片刻之后,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言语。
鞠小汇又道:“我需要你的帮忙。请你帮帮我。我现在就在超市这里等你,请你一定要来帮帮我。只一个人来,拜托。”她这么说完了以后,很快地挂断了电话。
这个电话实在是太诡异了。上官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在思索着。
对方今天下午还跟杀人堂的家伙合谋要陷害自已,怎么到了晚上竟变得像个被害人一般呢?按照对方那惊慌的语气的话,她好像处在某种极为可怕的情绪之上……如果是这样子的话,那,自已要不要去救她呢?
上官犹豫了。
他看到电视之上,一个卖着健身用品的肌肉教练,不停地展示着他的美好身材,然后将那些健身器材拎了出来,道:“有了好肌力牌哑铃,你也可以变得和我一样。”
每次看到这种广告,上官都会觉得很好笑,上官并不会否认健身教练的话,只不过,他觉得教练的话讲漏了其中比较关键的一句而已。而原话应该是这样的:“有了好肌力牌哑铃,以及与我一样的好毅力的话,你也可以变得和我一样。”
或者也可以这样稍改一下:“没有好肌力片哑铃,但是有与我一样的好毅力的话,你也可以变得和我一样。”
这世界上的许多事情,本来就不靠外在条件,而是靠人为的。
上官站了起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站了起来。他没有叫在那阳台之上的李八神以及古乔斯,只是把自已的那件簿簿的外套穿了起来,然后就往房间的门口走去。
无论如何,如果鞠小汇真的如同她自已所说的那么惨的话,那……自已的确应该帮她。所谓“事在人为”,上官觉得,也许鞠小汇已经做完了自已可以努力的那一部分,如果对方说的真是实话……那自已几乎已是她最后的一根稻草了。
上官并没有走正门,他从酒店的侧门出来,上了本地的一辆黑的。那司机用着本地的白话一阵乱讲,上官因为自已也是广西人的关系,倒也可以听懂个八成。他用着普通话与司机鸡同鸭讲,好一会儿以后终于讲明白了目的的。十五分钟的车程以后,上官这才有点黑着脸色地下了车。
他的脚才刚刚站到超市门前的那片水泥地板之上,他的心这才安安稳稳地平静了下来,他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道:“按这司机的开法,还真的是太吓人了。”刚才那计程车司机一路狂飚过来,起码有一百多处是有事故隐患的地方呢,上官的胆子并不算小,但现在却被吓得一点儿也轻松不起来了。
付了车资以后,黄色计程车的师傅白了上官一眼,然后很快便将车子开走了。听到了动静以后,那超市的拉闸门被拉了起来,老板金一凤的头从那闸门之下探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上官,又对里面一个人影说了一句,道:“鞠小姐,你确认,这真的是你想找的‘来帮助你的人’么?”
此时金一凤看到上官头发糟乱,头也没洗,穿着一身落魄的衣服,还因为有点儿晕车的关系吓得脸色惨白,与电视片里演的那种英雄的形象,还真的不是一点两点的差距。
上官在金一凤的引领之下,赶紧进到了超市之中。现在超市里面的灯已经关了,但门口那柜台之上的白炽灯却仍开着,在金一凤平时所坐的柜台的位置,倒是坐着一个女生。这个女生只穿着一身很宽松的衣服,她的脸上沾满了灰,这倒是吓坏了上官。上官看了好几眼,这才确认着说道:“你……你就是鞠小汇小姐吗?”
这个人当然就是鞠小汇。她今天可是抓住了杀人堂那帮人的一点点空档,然后这才偷溜了出来,她也没有什么其它的本事,最终便想到了自已爷爷在过世之前说过,无论在什么时候,这老板金一凤都是心地极好的人,他因为欠过自已鞠家的人情,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一个可以依赖的朋友。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她才来到了金一凤这里。然后她打电话去给几个自已本地的朋友,最终在一个在银滩大酒店做服务员工作的女生口中,打听到了上官等人已经入住那边的这一宝贵讯息。
鞠小汇让老板继续去休息,说自已与这朋友有点儿事情聊聊。金一凤老板说道:“鞠小姐,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我很谢谢你。但是我也想让你知道,如果可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那我金一凤也是很愿意帮助你的。要是有能帮得上忙之处,请你一定要直接开口,千万不用客气。”鞠小汇感动地点了点头,那金一凤又连番着再说了几遍,这才走到那超市的货架之后,算是睡觉去了。
在那黑暗之中,有一个上二楼小阁楼的小楼梯,每天晚上他在这里守货的时候,金一凤都会在这里睡觉的。
“很不好意思,这么突然地把你给叫来。”鞠小汇指了指自已的脸,道:“我担心自已随时有危险,先化个小丑状,这样逃跑起来也方便一些。”
什么?上官苦笑了起来,道:“你不是杀人堂的御用机甲改造技师吗,怎么还会有人来毒害你?”
一讲到这事儿,鞠小汇的脸色顿时就黯淡了下去,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正是杀人堂的人,才是害我的那群呢。”
上官惊讶地瞪大了嘴巴,他看着女生脸上的神情,似乎并没有从那张可爱的脸上找出一丝开玩笑一般的存在。
也许,是不是因为这女生是鞠老前辈的女儿,他才会如此莫名地相信她?
一个整辈子与机甲零件为伍的内向而憨厚的老先生,他所教出来的孙女儿,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吧?这也许就是上官潜意识里的看法。
“发生了什么事?你愿意直接告诉我吗?”上官在柜台旁的一张椅子之上坐了下来,嘴里用着平缓的声调如此地说道。
“呵呵呵,这一段事情,说起来就话长了。”鞠小汇用着这样的一个开场白,讲述起她自已的经历来。她缓缓地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爷爷住在一起了。以前整天看爷爷,好像觉得他很快乐的样子,每天从家里出门以后,都是到不远处的那个加工装备场里去玩弄那些机甲,爷爷说他已经造出了很多厉害的机体,而且应该也还会继续地造下去……
“我现在才想起来,当时爷爷的那种情绪,应该是既带着快乐,又带有几分伤感的。他的快乐自然不必说,每天能做着自已喜欢的事情,以这样舒适的方式存活于这个世界之上,这对很多人来说,本也就已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但当时年小的我,却非常地好奇,像爷爷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好痛苦的呢。
“直到我十一岁生曰那天,爷爷才对我说,他说呀,他这一辈子,也不知道是在积福还是在作虐。他将我们鞠氏家族所有人一代一代都在为杀人堂制造武器的事情向我说了,他说虽然自已在做着自已喜欢的事,并不想那么多,而使用武器去杀人的也不是他本人,但是,在内心的隐隐深处,却始终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着他,‘如果你的武器制造得越好,那那些人用起来也就越顺手,这样的话,也就会有更多的人被害了。’”
听到了这里以后,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这时倒是发言了。他说道:“其实你爷爷倒也不用这么想,这杀人要偿命的,也就只限于那些直接动手的杀手罢了。你爷爷就像是一个卖菜刀的,人家拿菜刀去杀了人,这总与他是没多大关系的。”
鞠小汇摇了摇头,道:“事情也倒不止是这样。如果你明知每个来买菜刀的人都是要去杀人,而你还把菜刀卖给人家,那你的心中是绝对不好过的。”
有时候,我们并不止是活在法律规定的善与恶之内而已。真正在惩罚我们的,也许是自已内心的那种道德之上的不安之感呢。正如一些男人,如果对不起了自已的前女友,或者对不起了自已的妻子,虽然法律上不会将他定罪,但其实其在心中所承受的那种不安与难过的感觉,并不会让他好受许多,憋了许久以后,便也咬咬牙,会向自已的伴侣承认那所有的错误。
“不知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现在,轮到我来承受这样子的两难问题了。”鞠小汇抬起了头,拿起桌面之上的一根棒棒糖,撕开了包装纸,想要递到嘴里,但是却又将其放了下来。她又再次说道:“在感姓之上,我是喜欢改造机体的相关技术的,每当我沉静在那样简单的事情之中时,我都觉得生活以及世界的所有的烦恼都离我远去了,人生就好像回到了正在玩积木的儿童时代,好简单,好幸福。”
能够不想那么多,简简单单单单纯纯地做好自已手上的事情,并且以此为依以生存的手段与方法,这其实就已是一种幸福。只是这世界之上的人想法太多,**太满,一直都不会满足罢了。
上官虽然也经历了不少事情,看过了这事情之上的不少精彩,但倒也挺难得地能了解这鞠小汇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说道:“但是在单纯地享受‘制造’这件事情的同时,你的心里也在难受。因为你知道,自已所专心造出来的每一台机甲,都是在战场之上,被用到‘杀人’这么一件肮脏的事情之上,对吗?”
鞠小汇微微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睛里都泛起了泪光来,像是碰到了知音一般。上官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不与杀人堂终止合作关系呢?”
这个时候,超市里的电视并没有开着,整个空间里寂静无声,任何一句话都好像在这个夜里被放大了一般,直接地勾动着人的神经,鞠小汇苦笑着说道:“如果能有这么简单,那就好了。那杀人堂既然是个非法的杀手组织,那又怎么能期待他们会愿意与你做如此公平的交易。”
鞠小汇又说道:“杀人堂那边的意见是,既然鞠氏一直以来都在为杀人堂服务,那我们整个家族肯定都挺熟悉杀人堂的‘内部秘密’了,如果我们这样子‘单方面’地终止合作关系的话,那他们觉得,‘这是不可以被理解的。’”
这一句话讲得很含蓄,但像上官这样一个人一听就知道,“不可以被理解”的意思,当然就是“要把你除掉”的同义词。
而听到了这里以后,上官才第一次,对于这个女生的勇气有些更为清晰的认识。对方现在这样逃了出来,其实要遇到的风险以及危机,要比自已原本期待的要多得多呢。
“下午的时候,我也是在他们的胁迫之下,这才来找你们的麻烦的。”一讲到了这里,鞠小汇就像一个受惊了的兔子一般,一脸的不好意思,她又说道:“差点害死了你们,真的很抱歉。”说到这里,她竟然还真的很认真一般地站了起来,然后九十度给上官鞠了一个躬。
上官微微一笑,道:“你也是受恶人所逼,这事儿不应该怪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