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肖益民的事情被满京城的人议论纷纷,但科举却是丝毫都不受影响,很快便到了发榜之日,众士子纷纷挤在榜单之前,仔细的寻找着可能夹在角落里的,自己的名字。
有人从上往下去寻找自己的名字,有人从下往上去寻找自己的名字,有人纯属是随意的瞟过,带这点看热闹的心思去看金榜的。
牧哲名则是不然,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找自己的名字,从上往下吧!未免有些太不要脸,从下往上吧!可是又有些怀疑,毕竟是肖太傅亲自推荐的,皇上万一给了个前三甲的名号呢?!一时之间,却只能先大眼扫过榜单,没有发现,又仔细的一个个的去找,还是没有发现!
不可能的!肖太傅不是说推荐了吗!不是说就算他考不上皇上还是会让他入仕的吗?怎么会这样?若不能入仕该怎么办?那他就帮不了太傅了啊!
牧哲名根本不相信肖益民会骗他,一心之间都是此刻肖益民自顾不暇,而皇上也是焦头烂额,才忘掉了他的事情。
整个人一瞬间浑浑噩噩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要是连入仕都做不到,他又怎么能帮助肖太傅?!如今,肖太傅闭门不出,也不见客,就算是他想安慰也是没有办法的!难道他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牧哲名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挤出去,阳光亮的晃眼,他只觉得自己根本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笑话,什么肖太傅的推荐,什么满怀激.情,什么刀山火海,什么建功立业,都是虚的,他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一个破落门第的不出头的小书生而已,仅此而已!!
打回原形!!
牧哲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客栈的,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也许是被人扶回去的,也许是自己慢慢地走回去的,反正当他恢复神智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了客栈的椅子上,面前站着一个身着蟒袍、温润如玉、俊美若仙的男子。
他讨厌仙这个字!!
面前的人他不认识,但别人认识,特别是那些京城的老住户,他们都认识这人是谁。
一片高呼‘元帅’的呼声,众人纷纷弯腰行礼,虽然他身份高贵,但到底不能高过皇上去,所以,就算是他穿着代表了他自己身份的服饰出现在客栈里,那也是没有人去下跪行礼的。
不过,众人也都表达了他们最高的敬意,对郭家的敬意。
郭仪!天诺第一元帅!!
少年行军,从无败绩!当今圣上的结拜大哥!据说小时候皇上就是跟在他后面吃糖的,性子温和,文武全才!是另外两家天诺战将李家和王家的领头人!据说,当年这两家的少主子也是跟在他和皇上的后面吃糖的。
他来做什么?牧哲名愣愣的想到。
但身体还是很自主的去下跪,虽然,元帅的身份不足以让全京城的人,一见到他就下跪迎接,但却是足以让他在专门找某个人时,让这个人下跪迎接,而这个人,刚好就包括他牧哲名!
“恭迎郭元帅!”牧哲名恭敬的下跪一礼。
郭仪温和的笑笑,似乎是在笑他终于反应过来了,“牧哲名接旨!”郭仪从身后取出一卷黄锦,上面隐隐用金线绣着些金龙。
牧哲名目光猛地一缩,连忙伏地道;“草民接旨!”
“朕心念怒江,欲求贤才修建怒江大坝,为两岸百姓换取百年安宁,经肖太傅举荐,朕得知鹿县士子牧哲名,于机械颇有研究,可为修建怒江大坝之官员,朕特此加封鹿县牧哲名从五品水部郎中,监管怒江大坝修建一切事宜,即刻上任,修建怒江大坝,他日若成,另有封赏!钦此!”
郭仪合上圣旨,笑笑道;“牧大人还不接旨,谢恩?”
牧哲名呆呆地望着笑得一脸温和的郭仪。
“牧大人?”郭仪见牧哲名不动,心中微微有些不喜,又轻声唤了一遍。
“额?啊!草民接旨!”牧哲名反应过来,连忙又附下去。
郭仪一笑,道;“不是草民,牧大人应该自称微臣!”
“是!是!微臣接旨!”牧哲名又俯身下去。
他,这就算是入仕了?从五品!就算是状元,刚入朝的时候也不过是六品吧!而且,还不见得能不能得到皇上的青睐,他这就算是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和关注了?若是修好了怒江大坝,那不就是会继续升官?
他的家族里,这些年来已经逐渐衰败,入仕的人,多不过也只是一些七品八品甚至九品没有品级的小官,而他,这就算是成了家族的领头人了?就算是把家族的责任扛在了肩头?就算是光宗耀祖了?!
牧哲名一时之间大起大落的太厉害,有些接受不了,但还隐隐记得一件事,“郭元帅!我能不能见圣上?”
“见圣上?”郭仪眉头一皱,“自然是可以的,但牧大人的情况和士子们已经不同了,牧大人要记得!”郭仪提醒道。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牧哲名现在根本不算是从科举入仕的,自然和其他士子有着很大的不同,所以,也不用面见什么皇上,而且,皇上说了,让牧哲名即刻上任,自然就更不用去见皇上。
但要是去见也不是不可以,自古五品以下皆是芝麻官,只有五品以上的才算是真正的大官,而五品以上,也就有了求见皇上的权利,自然是可以见的,但皇上喜不喜欢不即刻上任的官员,那就不知道了。
“多谢元帅提醒,下官明白!”也无怨无悔!若是整个朝廷都没有人敢为太傅说话,打消皇上的心思,那就让他去吧!就像他曾经说的,就算是刀山火海,为了肖益民!他也无怨无悔!!
御花园,皇上下旨邀请今届所有的考中的士子来参加龙门会,这也是最后一次审核这些进士的才能,若是还有能出头的,也许还会被许以高位。
“牧哲名当了从五品的官,你们知道吗?”
“谁是从五品?不是!呸!谁是牧哲名?”
“跟咱们一样的今届的士子!”
“第一名不是孙家的孙贤吗?”
“他是六品!现在跟着他爷爷做事,早晚有一天会爬到高位,用不着咱们担心。”
“牧哲名是谁?”
“鹿县的一个士子,好像连进士都没考上!但人家是肖恩师推荐的!”
“恩师?肖益民恩师?”
“是啊!咱们的命都不好啊!拼死拼活的才考了个进士,说不定只是个芝麻小官,可人家只要抱好了恩师的大腿,就混了个五品!比状元都牛啊!早知道我们也应该去抱抱恩师的大腿!”
“恩师不是这样的人!”有人摇头。
“不信啊!去问状元爷啊!人家那样的门第,自然是比咱们这些寒门子弟知道的清楚!”那人瞟了一眼独自站在一处闭目养神的孙贤。
众人犹豫着走过去,“那个状元爷,牧哲名是怎么回事啊?”
孙贤懒散的睁开一丝眼缝,又合上了,他才没心思惹着些事情呢!官场之上,大多的时候,那些麻烦事躲都躲不掉,哪有人上赶着往上凑的?更何况还是关于肖益民恩师的,现在关于他的事情那都是皇上心中的刺,谁敢说他半句不是?!
他爷爷曾说过,他亲自过手了肖益民的辞官奏折,上面肖恩师已经明确的表示了愿意为君王分忧的意思,而且,为了不给朝廷抹黑,人都已经辞官了,虽然,皇上现在还没答应,但也是没有拒绝的。而且,他还在辞官奏折上提了牧哲名的事情,这样的情况下,无论牧哲名是个什么东西!皇上都是一定会重用牧哲名的。
他爷爷还叫他死都不要去惹牧哲名,也不要招惹肖益民!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刚刚入仕的状元爷能接触的,要不然,只怕一不小心,到时候就算赔上了孙家,也是捞不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