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威换好衣服出来时,手机上多出来十几个未接电话,除了郑宇的,就是秦家的座机号。不用说也猜到,潘柏莉已经知道明雪菲不在t市的消息了,而且颇为震怒。
他选择性忽略,不予以任何回应。甚至想到老佛爷可能杀到家里去,干脆一个多星期都不回别墅,反正那里冷冷清清,回不回都一样。
某夜,稀稀落落的雪无声无息地下了一夜,整个t市银装素裹。第二天凌晨五点多,天空还飞着冰冷的雪花,清洁工们就在街头积极铲雪,但直至七点多钟,三环路依然堵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五颜六色的车辆如排排流水,四五个红绿灯在路边跳动着,一片片颗粒大的雪晶吹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刮个不停。
车里开着暖气,两个多小时的等待,挡风玻璃内部蒙上了一层能滴出水来的雾气。驾座上的秦威抽出一张纸巾,将玻璃上的水雾擦出一片能见的视野。
恰巧,看到前方车流中一抹杏色身影,身材不错,大概在出租车里等得不耐烦了,关上车门后就打开后备箱拿出了行李。
秦威无聊地暗叹,有没有脑子,这会下车到哪儿打车去,与其在外面挨冻还不如呆在车里。他修长的手指在触模显示屏点开一首钢琴曲,空灵的音符如水般流淌出来。
忽然,外面出来“扣扣”地敲窗声,似乎外面太冷,站在外面的女人敲得很急。
脑子有病,当他的车是出租车?
“扣扣!”
那女人还在敲。
“扣扣!”
在敲第四次的时候,秦威好心开了门锁。然后先是后面的车门被打开,一只行李箱放了进来,因为方才的等待箱子上积着些许雪晶,往下一放,雪晶就掉在了座椅上的坐毯上。
这女人!
副驾座的门打开,那女人坐了进来,杏色时尚羽绒服,蓬蓬绒绒的长发,一回头露出一张白净精致的小脸,黑露露的眼睛望向他。
瞬间暗恼的情绪变成了惊讶,即使面上仍保持着烦躁的表情,但秦威感到心底的某个地方跳了跳,他缓了缓神,摆正头不做声。
因为他的沉默和表情的变化,这个不速之客也囧迫地一声不吭,她用手撸了撸长发上的雪渍,再掸了掸身上,片片冰晶都掉在了车底和车座上。
“喂!”
秦威抑制不住地大吼。
明雪菲的手僵住,微微垂下动也不敢动,她知道他在心疼他的爱车,不过被他吼总比不说话的强。她黑亮的眼睛稍稍一撇,偷窥似的对上秦威染着怒气的眼神。
昨晚上就回t市了,但是晚上下雪,打车的特别多她等不到就在附近的酒店睡了,没想到一大早坐车回去就在路上看见他的车了。
那熠熠闪动的黑眸,有心虚,还带着别样的神采,想不到半个多月对她不理不睬,她反而养得精神了,脸色也红润了很多。
秦威那颗本来还踌躇不安的心突然莫名地烦躁,他的心也不是铁打的,老婆流了产,动了手术,他非但不安慰反而说了那么狠的话,心再硬的人都会愧疚。何况,他真的爱她。
不过为了长期的整治,唯有狠一些,否则她不会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都转移到他身上。只要还像以前那样,那么在她心上挖下再大的伤口也在所不惜。
只是,为什么在她眼里看不到任何难过的影子,她就那么不在乎他?
暗着的显示屏还在播放,钢琴曲空灵的音符飘飘荡荡,狭小温馨的空间似乎变得一片空灵飘渺,寂静和烦躁被慢慢地驱走……
静坐的两人。
思维随着钢琴的律动声一下一下跳动……
片片雪花飞落在偌大的挡风玻璃上,唯美纯净……
明雪菲整理好心绪深吸了口气,忐忑地开口,“听说前面出了车祸,可能还要堵上一段时间,我在想……”丝柔的声线,她的眼睛频频闪烁。
看不见他的神情,她突兀地转动了一下眼眸望他。这种动作吓了自己一跳,但是就像鸭子已经上架没有回头的余地,她小心翼翼地努动唇片,“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秦威始终侧着头望着前方,似乎没听到。
水雾蒙蒙的玻璃内滴着水,刚才擦干的地方又覆上了淡淡雾气,很多事物不再分明。他眉心皱了皱,莫名地来了句,“把玻璃擦干净!”
总是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
明雪菲准备好的月复稿散了一地,抿了抿唇,抽出一张餐巾纸擦起了玻璃。
秦威看着她笨拙的动作,唇角忍出一丝弧度。当初闹着要离婚的时候,无视他鄙薄他,对她再好还是不肯听话,现在倒是识趣了。
明雪菲擦好后,玻璃如透明如新,纤弱的身子又重新坐回了原处,这让秦威一直想抱她的冲动搁浅了,很不舒服的感觉。
“威,我想跟你说话。”她说。
秦威恩了一声,没看她,眼角的余光却看到她放在膝上的手,攥着湿冷的纸巾,手指一下一下地磨蹭着,似乎很紧张。
“我们不离婚好不好?我知道自己不好,好吃懒做又挑三拣四,你给我时间,我都会改的。不挑食,也不跟女乃女乃和小玉吵,不会随便吃醋,也不会有事没事地烦你。好不好?”
她窥视着他的侧面,轻声问。
秦威纹丝不动,目光看着前方,神情淡漠得没有一丝变化。直到前方密集的车流还是有向前的征兆,他才驱动车子顺着大队伍向前。
“威……”
她难过地喊,好不好都说句话啊,这种沉默的态度就跟随时会判死刑似的,“威……老公……”她眼里含着泪,声音也显出几分沙哑。
“把眼泪给我咽回去!”秦威凶恶地抛出一句话。
明雪菲心里一惊,狠狠吸了吸鼻子,想把在眼眶边缘徘徊的泪渍擦干,可手里的纸巾是脏的,她飞快地抽了一张擦了擦,重新坐好。
对着秦威的侧脸,像是只宠物小狗摇尾乞怜,“你原谅我一次,宝宝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没人教我。这方面真的没经验,以后我一定恶补这方面的常识,而且我们还年轻,可以再要一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