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北塞月城,晴雨阁中,灯火通明,客人满座。
阁中好大一座表演台,粉色的地毯,粉色的垂帘,显得温情如水,人未出场,已然让人心里,丝丝柔软。台的四周和楼上,摆满了桌椅。此时,茶点酒水已上,众客人聊天喝酒,只待楼兰出场。
“咦,陈老板,你也来了?”
“是啊,这两天老是听到街上有人嚷嚷,说是楼兰姑娘的嗓子好了,要唱新歌了,这不,还发了什么‘宣、传、单’呢。”那男人说着,扬了扬手中的纸。
“是啊,还说今晚酒水、茶果免费呢。”
这两人口中的“嚷嚷”、“宣传单”和“免费”,便是上次宋齐羽吩咐人做的。看来,起到了很大的效果。
而宋齐羽也征得了林靖崇的同意,出宫一个时辰。此刻,他正拉着铁云和张子枫前来捧场。
楼梯拐处,潇潇脸色阴沉的看着阁中的人,暗自咬唇。一旁的妈妈则笑得连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还是楼兰厉害,竟能让这么多人来。”潇潇冷哼:“妈妈,茶点不要钱,小心别亏了。”
“放心,之前已经有位公子出手,替那些客人把茶点钱付了。”潇潇一听,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唉,我还以为楼兰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可谁能想到,竟有人这般为她?也不知那公子是什么来历,不过看他出手,家境应该不差。照这势头看去,说不定以后就把楼兰接了去。若是如此,那楼兰可真是转运了。”
潇潇暗暗握紧双手:我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绝不能让她翻身!沉下目光,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哇,楼兰,你这样子好漂亮哦。”宋齐羽微微张嘴,眼前的人,衣裙绚烂,妆容精致,步摇斜插,光彩照人。楼兰微微一笑,顿时如严冬花开,令人一震。
两人边说话边下楼。楼兰无意瞥见外面的屋顶上,立着一个黑衣人,似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投过来。她一愣,紧接着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这么摔了下去。
“楼兰!”众**惊,匆匆下楼,“楼兰,你摔到哪儿了?”楼兰捂着右手腕,表情痛苦:“手腕好疼。”
“可能是月兑臼了。”张子枫略微查看了一下,“快去拿药酒和绷带过来!”楼兰身边的丫环怜儿立刻跑去拿。躲在一旁的潇潇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畅快的笑。
“这还能不能唱啊?”宋齐羽瞟了眼外面满满的人。都到这一步了,难道要功亏一篑?
“若楼兰姑娘挺得住,还是可以唱的,只是,弹琴恐怕就不行了。”张子枫说着,暗叹了口气,“看样子只能代弹。”宋齐羽一怔:“代弹?这怎么可以?”……
“叮咚”一声,音乐缓缓响起,八个舞姬款款来到台上。垂帘拉开,便见楼兰出现在台中央,盈盈一笑,似水柔情。
“窗外寒星冷月隔着雾……”楼兰边跳边唱,虽然右手腕受伤,不便活动,但远远看上去,动作也不至于太僵硬。琴音从最后一块垂帘处传出,那里隐约可见一白影,是宋齐羽。
代弹不如就干脆大大方方的弹,刚才铁云在楼梯上发现好几处油迹,想来是有人故意弄的,目的很明显,让楼兰出事,唱不成。若他代她弹琴,恐怕还会被那**肆渲染出去,到时就算楼兰是情有可原,形象也怕是会受损。
“三生石三生路……”楼兰甩袖轻跳,脚步轻盈活泼,与周围的舞姬配合完美,令垂帘后的宋齐羽都暗自赞叹。这舞是他教与那些舞姬跳的,新颖又不失古典气息,楼兰不过是在旁边看了几次,便会跳了,真是厉害。
张子枫静静的望着宋齐羽,深邃的眼眸,幽光点点。这时,似乎有一道冷光落在他身上。他抬头看去,正见一黑衣男子站在楼道口,宽大的披风下,只露出半张脸。张子枫心生警惕,右手已然搭在剑柄上。随即,那黑衣男人看了眼宋齐羽,嘴角浮出一抹淡笑,飘然离去。
“张将军。”铁云也发现了那黑衣人,“属下追出去看看。”
“罢了,不要随意走开,好好看护轩皇子。”
“没有你,不见你,未见你,芳心问谁吐,只因你,让青史绝唱于千古!”
一曲作罢,阁中响起热烈的掌声。“唱得好!”“跳得也好。”“不愧是楼兰姑娘啊!”“再唱一曲吧!”客人们嚷嚷着,那老鸨早已乐开了花。
“各位,不好意思啊,刚才楼兰姑娘不慎从楼梯上摔下来,伤了手腕,本来都不能唱的,可又怕扫了大家的兴,这才忍痛唱完了。”说着,老鸨小心翼翼地抬起楼兰的手,掀开衣袖,露出了厚厚的绷带,“难道,大家忍心让楼兰姑娘一直唱下去么?”
顿时,众人心疼不已,都嚷着让楼兰回去休息,等好了再唱。
宋齐羽在后面看着,嘿嘿一笑:“这下,楼兰的人气就更高了。”张子枫微挑眉:“公子,您好像很懂这方面啊。”
“额,没有啊,我不懂,不懂。”宋齐羽暗自吐舌:这张将军,不会真的怀疑他了吧?
辞别楼兰后,宋齐羽便坐马车回宫了。而楼兰一回房,便让怜儿把潇潇找来。此刻,房中只两人。
“姐姐,今晚的表演很成功啊,看来,我这位子,终究还是要还给你了。”一进门,潇潇便皮笑肉不笑的说。楼兰对她微微一笑,眼神示意怜儿把门关上。
“姐姐,你这手受伤了,不好好休息休息么?把我叫来做什么?”
“叫你来,自然是有事。”楼兰顿了顿,缓步走向潇潇,脸上的笑逐渐消失,语气冰冷道,“你给我听着,以后不要再对我动心眼,否则,我要你好看!”
潇潇一怔,似乎被她这突然的表情吓到了:“你……”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今晚那楼梯上的油迹是谁弄的,还有之前你给我喝的那杯茶。我不追查,你就当我好欺负是吧?”
潇潇眼珠一转,笑道:“姐姐,你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明白?”
“不明白?刚才我下楼梯的时候,你不是一直躲在旁边吗?当我不知道?你这点小聪明,我还看不出?我告诉你,你若还有下次,可别怪我不客气!”
心思被揭穿,潇潇也不再装,当即冷笑:“姐姐,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个样子。果然认识了个什么贵公子,连性子都转了啊。”
楼兰嘴角微勾:“没见过?那我就让你见识一下。”语毕,左手骤然伸出,闪电般扣住潇潇的脖子,眼神冷漠,“之前我不跟你计较,是懒得动手,可没想到你一次又一次害我。我警告你,我可不是好惹的,若你还不知好歹,我定杀了你!”
“咳咳!你……”潇潇睁着惊恐的双眼,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哪里是那平日里温柔娴静的楼兰姑娘?根本像是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你不是楼兰。”
“呵,我不是楼兰?”兰楼嘲讽一笑,“你怎知平日里的那个便是真的我?”闻此,潇潇的脸色瞬间煞白,身子不由得颤抖:“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我随时可以取你性命,便够了。”潇潇脚下一软,几乎要哭了:“姐姐,对不起,我之前、我错了,对不起。”
“你放心,你若不再招惹我,我便不会杀你。”楼兰松手,从腰间拿出一粒褐色的药丸,一把塞入潇潇口中。“今晚之事,你若泄露出去半个字,我便让你死的很难看!”
潇潇忙不迭的点头:“我、我知道了。”楼兰挑眉,摆摆手,让她出去。
这时,房中传来一丝浅笑:“楼兰姑娘,没想到你这么会吓人啊。”
兰楼心下一惊,房中有人?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