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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恒霜刚刚醒过来的眼神还带着点迷蒙,红唇丰艳,贝齿雪白,轻咬下唇,看得萧士及咽了口口水,转身笑着摇头,“你厉害。我再不能了,你是完全把我榨干了。”说着起身穿衣。
杜恒霜索性抬起身,用胳膊支着头,靠在枕头上默默地看着萧士及穿衣。跟萧士及这么久,她知道这个男人的自制力还是很强的,而且不喜欢的女人绝对不会碰,更不会因为身体需要,就一定要找个女人弄一弄,但是如果攻破了他的心,他还有没有自制力,杜恒霜发现自己完全不敢往下想……
萧士及走到屏风后面,将自己的衣裳穿戴起来,一边道:“我这次出去不知道要多久,家里若是有事,你记得要找人帮忙,不要一个人硬扛。岳母、雪儿,还有……海西王那边,你都可以找,当然还有素素,她现在是国公夫人,当年你们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情份,她必不会见你有事不帮忙的。”
说到诸素素,萧士及就想起昨天去诸素素的医馆见了穆夜来,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道:“我昨天已经去跟穆夜来解释过了,说她断腿的事儿肯定跟你无关,让她好生养伤,不要找你的麻烦。我不在家,恐太子妃还要生事,我也去东宫警告过他们了。但是如果事情跟东宫有关,你也不要忍着,我在外面拎着脑袋打仗,如果太子妃还要借机生事,你大可以把事情闹大,让人看看太子妃是什么嘴脸,同时也给太子施加点儿压力。”
杜恒霜只听见前面萧士及去见了穆夜来的事儿,马上就怒了,从床上撑起身子,带着愠怒道:“你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不再跟穆夜来有来往?!不会再有下一次的?!”
萧士及的手顿了顿,看了杜恒霜一眼,皱眉道:“你不要混为一谈。她受伤了,于情于理,我都要去看一下,只是说了句话。再说,我要不去,难道让她们乱传这件事跟你有关么?——你何苦背这个坏名声。”
杜恒霜瞪着萧士及,觉得跟他简直说不清道理。
萧士及走到床边,看见杜恒霜盛怒的样子,反而比平日里更增丽色,笑盈盈地要伸手模她的脸,却被杜恒霜一下子侧头避过。
转眼就把她说的话抛诸脑后,杜恒霜很是气愤。明明答应过她不再见穆夜来,就算做戏都不行,居然还去见她!
杜恒霜本想大吵,只是好不容易记起爹的话,让她盛怒的时候不要吵架,免得说出一些太伤人心的话,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了,便转身躺下,不去看他,让萧士及快走。
萧士及坐到床边,笑着推了推她的身子道:“小没良心的,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我马上就出征了,你不起来带着孩子去送我?”
杜恒霜置若罔闻,侧着身子一动不动,再说她昨夜实在累了,今日放下所有希翼和幻想,很快又睡过去了。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我要走了。你快起来收拾收拾,记得来十里长亭送我。——陛下也会去的,这一次出征的将领家里人听说都会去。我在那里等你啊!”萧士及没有时间再哄她,匆匆忙忙往外屋行去。
杜恒霜没了心事,舒舒服服睡了一个回笼觉才起身。
天亮的时候,知数和知钗过来叫她,见她早已起来了,坐在妆台前照镜子。
知钗去打水让杜恒霜洗脸,然后帮她梳头。
知数去收拾床铺,看见了那些很久没有见到的东西,顿时放下心来。
侯爷昨儿晚上回来了,在外屋值夜的大丫鬟都知道。
但是她也知道,侯爷和夫人已经有一阵子没有敦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一次闹了别扭,到现在都没有好的缘故。
不过昨晚两人似乎很是热情,看床上被单上的东西就知道了。
知数笑着给杜恒霜换了床上的铺盖,将那堆东西抱出去给院子里的婆子洗干净。
平哥儿和安姐儿一大早就醒了,闹着来上房找杜恒霜。
看见平哥儿和安姐儿扑进来,杜恒霜笑着道:“吃早食了吗?”
“没有呢,要跟娘一起吃!”安姐儿笑着抱住杜恒霜的腿。
平哥儿眼睁睁地看着杜恒霜哀求:“娘,咱们去送送爹,好不好?”
杜恒霜早上刚醒来见到萧士及的时候,本来有些松动了,打算还是带着平哥儿和安姐儿去十里长亭送送萧士及,但是后来因从萧士及嘴里得知他又去见了穆夜来的事儿,正满是怒气,更不想去了。
可是平哥儿和安姐儿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想到稚子何辜,她又不忍心说不去,只好道:“这样吧,你们吃了早食,给我背出五页书,写一百个大字,然后射几角弓,射中了那靶心,我就带你们去。”
杜恒霜认为这个要求非常苛刻,就算他们俩能做到前面的,后面要射中靶心这个要求,是很难做到的。就算他们俩用的是小孩子射箭的靶子,也是很难的。
杜恒霜知道,这俩孩子才开始跟着萧士及习箭不久,应该还没有能力射到靶心。
平哥儿和安姐儿却对视一眼,转头对杜恒霜异口同声地道:“好!娘一定要说话算话!”
杜恒霜点点头,让他们下去吃早食去了。
吃完早食,这俩孩子让自己的丫鬟去先生那里请假,然后回房里温了温书,就到杜恒霜房里来,道:“娘,我们可以背了。”
“这么快?”杜恒霜挑了挑眉,“我说的是你们还没有看过的书,不是你们素日熟悉的书。”说着,从自己的书架上取出一本诗集,翻出五页,道:“喏,背这五页。”
两个孩子接过书,一人翻看一会儿,杜恒霜出去喝了碗粥,就听两个孩子出来道:“娘,我们可以背了。”
“这么快?”杜恒霜有些惊讶,先叫了平哥儿,“你是哥哥,你先背吧。”
平哥儿背着手,在杜恒霜面前摇头晃脑地背起来,果然五页书翻过去,他背的一个字都没有错。
“你们先生教过这个?”杜恒霜狐疑地看着平哥儿,这书可不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学的,如果先生果然教过,她可要跟先生谈一谈了。
平哥儿和安姐儿一起摇头,道:“没有,先生没有教过。”
杜恒霜看了平哥儿一眼,又向安姐儿道:“你背吧。”
安姐儿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也是一字不差。
杜恒霜瞪着他们俩,想起雪儿也是过目不忘的本事,难道他们俩也有这本事?!
心里面小小的雀跃了一下,脸上露出笑容。
“好,去写一百个大字。记好了,不能乱写哦。娘会来画圈的,少于五个圈,咱们也不能出去。”杜恒霜有些无赖地进一步加码。
平哥儿和安姐儿没有追究娘亲事后加码的无赖,都是老老实实点点头,“好的,娘。”一起转身去旁边的屋子写大字。
杜恒霜有些不好意思,让知数准备好茶水点心,打算今儿就算不去送萧士及,也要带着两个孩子出去逛一圈。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两个孩子舀着他们写的一百个大字过来了。
杜恒霜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最少有十个字,是可圈可点的。——这个要求,两个孩子又一次达到了。
杜恒霜没法子,只好带着他们去靶场,指着他们小孩子用的近距离靶子,道:“来,射到靶心,我就带你们出去。”
“娘要说话算数!”平哥儿眼前一亮,舀了自己的小弓箭,略微瞄了瞄,手指一松,长箭破空而出,铮地一声,正中靶心!
杜恒霜有些不敢相信,用手搭在额前,眯起眼睛看过去。——囧,还真是正中靶心。难道这孩子继承了自己和他爹的射箭天赋?他们还没有练几天箭啊?
安姐儿也笑眯眯地舀起自己的弓箭,她瞄的时间比平哥儿要长,第一箭射出去,射偏了点儿。但是第二箭就很准了,也是在红心之上。
杜恒霜拢着双手站在靶场的秋日阳光之下,久久地看着那个靶心,靶心上的箭簇犹在攒动。
“娘……?”平哥儿小心翼翼地叫道,拉了拉杜恒霜的手。
杜恒霜低头,看着平哥儿和安姐儿期盼的小脸,心里一软,点头道:“那好,我带你们去。不过,你们千万要小心,要听娘的话,不要乱跑。那里人多口杂,娘担心会伤着你们。所以到时候跟娘待在车里,别让别人看见咱们,行吗?”她可以带孩子过去瞧瞧,只要别让萧士及看见他们过去就行了。
两个孩子果然连连点头,高兴不已。他们只要去看一看就行了,也不在意是不是被人看见。
杜恒霜带着两个孩子回去换了出门的衣衫,然后专门嘱咐钱伯,赶一辆他们杜家以前用的普通的大车出来就可以了。——柱国侯驾制的大车,明晃晃的就跟一个大靶子一样,她可不想用。
杜恒霜带着孩子坐着钱伯赶的车,从柱国侯府门前出发的时候,穆夜来也被两个婆子抬着,从诸氏医馆里出来,来到太子妃的车驾上。
“没想到你伤得这么重。”太子妃有些怜惜地道,轻轻模了模穆夜来的断腿,“还疼吗?”
穆夜来摇摇头,笑道:“不疼了。如今在养着,就是有些痒。郎中说,这是伤口在长的缘故。”
太子妃点点头,“那就好。”又道:“今儿是大军出征的日子,其实你不必去的。”
穆夜来低下头,叹口气道:“我这一趟不能跟他去江南,若是他走的时候都不露面,他更要把我忘了。”说着话,穆夜来咬了下唇,道:“他夫人太厉害了,我也只能柔能克刚。”
太子妃满意地笑道:“这才是正理。男人嘛,没有几个不怜香惜玉的。再说你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会舍得不理你?”说着,对前面的车夫吩咐道:“快走,去城外的十里长亭。”
那车夫应了一声,然后挥起鞭子,抽在拉车的马背上。
太子妃的车驾一走,杜恒雪立刻就派人去给杜恒霜送信,说太子妃接了穆夜来,要一起去十里长亭给萧士及送行。
传话的人正好在柱国侯府门口遇到杜恒霜。
杜恒霜掀开车帘,听那人说了杜恒雪的话,一下子僵在那里,半晌没有言语。
“柱国侯夫人?”那人试探着问了一声。
杜恒霜回过神,笑着点头,“多谢了。”又让婆子过来赏了那人一角银子。那人揣着银子欢天喜地走了。
知数听见又是跟穆夜来和太子妃有关,心里也是一沉,轻声道:“夫人,那咱们还去不去?”
杜恒霜回头,看着车里两个孩子兴奋的脸,还有养娘抱着的阳哥儿,咬了咬牙,道:“还是去吧。反正我们也不会露面,就在旁边看一看。”她相信这辆车,萧士及肯定认不出来。因为跟一般官宦人家用的车太像了。今天去的那些家眷里面,肯定有很多人用这样的车。
知数叹口气,对前面赶车的钱伯吩咐一声,“钱伯,那咱们走吧。”
钱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往马背上抽了一鞭子。
马车得得儿往长安城外行去。
来到长安城外的十里长亭,果然黑压压人山人海。
兵将正在热血激昂地誓师,有股“不破江陵终不还”的慷慨悲壮。
永昌帝带着太子亲自前来勉励大军。
站在高高的台上,看着台下密密麻麻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群和兵将,永昌帝大声道:“你们是我大齐的将士!萧铣只是跳梁小丑,大齐兵将一到,必将他们碾为齑粉!”
“陛下圣明!”群臣和兵将的呼声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太子站在永昌帝身边,也被这股巨大的声威震撼着。上一世,他怎么会这么蠢,完全放弃了跟军中势力的关系呢?上一世的时候,跟着永昌帝站在这里,是毅亲王,而大齐南征大元帅,是萧士及!
太子眯着眼睛看向兵将列队。
站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一个是这一世的主帅皇叔齐孝恭,另一个就是他的行军总管萧士及,也是这一次南征讨逆的主力大将。
太子对自己这一次的安排十分得意。将这样大一份军功送与皇叔,从此齐氏宗室就完全站到他这边,父皇就算想换太子,宗室也不会答应。
而让萧士及做行军总管,跟着南下,却能既让他老老实实给他立军功,也能考验考验他,是不是真的对他忠心耿耿……
萧士及身披玄色铁甲,头上戴着玄色高盔,眉目冷峻,俊美无俦中带着些煞气,着实不凡。周围过来送行的女眷,目光都一溜溜往他身上勾。他身后一溜雁翅,是他当年从漠北带回来的三百名亲兵。还有两百名亲兵,他留在柱国侯府了,万一京城有异动,这两百名亲兵,保护他一家大小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们这一次出征,带着的五万大军并没有全数到这里来。这里来的,主要是将领,当然还有一些挑出来撑场面的兵士。
永昌帝说完话,将帅印亲手交给齐孝恭,然后挥挥手道:“你们就要出征,赶紧跟你们的家人话别吧。说完话,就要及时出征,不得误了吉时!”说完便带着太子回宫去了。
皇帝陛下走了,留下的人群才松散起来。
过来送行的女眷下了车,找到自己家的男人,将最后准备的包裹送上。
年轻一些的夫妻俩甚至躲在一起说悄悄话去了。
萧士及一直翘首以盼,却没有看见柱国侯府的大车。
过了一会儿,人群都要散了,他才看见一辆金根车慢悠悠走过来。
金根车最少也是一品大员的家眷才能用的,萧士及的级别不够,他妻子肯定用不上这样的大车。
萧士及正自疑惑,车帘掀开,露出穆夜来明媚俏丽的面庞,车里面好像还坐着一个女子,面容掩在车里面的阴影里,在偷偷打量他。
萧士及对那股目光很是不舒服,只对穆夜来点点头,策马就要离去。
穆夜来忙道:“萧大哥!”
萧士及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能来的。”
太子妃见穆夜来不中用,才从车里探出头来,笑着道:“柱国侯,柱国侯夫人来了吗?本宫还想跟她说说话呢。”
萧士及一见太子妃就有气,又见她把穆夜来专门带来这里,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冷冷地道:“太子妃,看来臣上一次在东宫说的话,太子妃还没有听明白。”
太子妃窒了窒,讪笑着道:“柱国侯言重了。本宫只是不忍见有情人天各一方,所以才做个媒人……”
萧士及大怒,打断她的话,怒道:“太子妃殿下什么意思?臣和穆三小姐清清白白,却让太子妃说得如此不堪?!”说着,又对穆夜来道:“穆三小姐,你当年救我一命,我自然感激。但是你不要被别人当了幌子!”
穆夜来见周围人的目光好奇地看了过来,忙道:“柱国侯别生气,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萧士及摇摇头,“有话你就说。我萧士及事无不可对人言,没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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