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旁人见有冤大头帮忙给王二点了酒,就又围过来起哄:“酒也点了,你还不快说!”
“嘿嘿!三件事,这第一件嘛,自然是一个月前,大名府换了新的知府,此人名叫袁涣,原本是西京置闲的官员,这番提拔到咱北京,那可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原来自从去年梁中书被宋江攻下大名府,救走了卢俊义和石秀,毕竟梁中书是蔡京给朝廷举荐的,蔡京害怕皇帝迁怒于他,便将梁中书急急调任,但大名府的知府却一直空缺,一直到月前,朝廷才又派了这个袁涣过来。
“切!还道是什么新鲜事,这事我大名人人皆知嘛!”酒客们连连起哄,柴遇确实心下一紧,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但有模不着边。
王二也不顾众人起哄,自顾自一口一口地喝着酒:“这第二件嘛?就是咱大名府的推官许贯忠挂印离开,不知所踪。”
“可惜了,可惜了!这许大人可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官呐!”见众多酒客脸上纷纷现出惋惜之情,可见这位许贯忠看来官声不错。
咦?怎么觉得这名字在哪听过,柴遇心下暗想。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一事,水浒传里宋江征辽回来,在一个叫双林镇的地方,随宋江征辽的燕青偶遇故交许贯忠,后许贯忠又给燕青指明‘雕鸟尽,良弓藏’的道理。”
可不就是这人么?貌似还是个文武双全的隐士!待来日定当过去拜访。
但这些念头,不过一瞬,柴遇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王二说的第三件事上来。
“这第三件事嘛,可不简单。”王二卖个关子,见众人一脸期待的样子,他方才满意地放下酒碗道,“大伙应知道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吧?”
来了!柴遇心下凛然,上前两步,竖起耳朵来听,生怕错过了一丁半点的消息。
酒客们觉得这王二是欺负大伙不知,连连起哄:“谁不知咱们大名府的玉麒麟,可惜去年时节,卢员外遭了难,去梁山入伙啦!怎么?莫不是卢员外要领兵再来攻打咱们大名?”
去年时节,宋江和吴用率军攻打大名府,众人可都是亲历的,往事历历在目,焉能不怕?
“知道就好,就在今日午后,卢员外和浪子燕青突然出现在城外卢家庄,不知怎地,泄漏了消息,被官兵捕个正着,入了大狱啦!”王二不紧不慢地说着这些事,嘴角扬起微微笑意,这些人的生死与他没半个铜钱的关系,但这些消息却是能骗到不少酒喝。
柴遇希望这人能透露更多的消息,忙不迭驳道:“这话可不尽不实了,想那卢员外和燕青,武艺超群,怎么可能就被几个公人轻松拿下呢!你这酒鬼,莫不是欺骗我等?”
众人听了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忙跟着道:“对呀!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抓了?”
王二被问得窘迫之下,一改刚刚万事通的形象,无赖地道:“我哪知道怎么被抓的,反正是被抓了,不信你们可以去府衙问问!”
柴遇观察了他一阵,确信这个人若真有消息,肯定会兜售出来,看他的样子,是套不出什么话了。卢员外和燕青这次看来是真的被抓了,自己是马上回梁山报信呢?还是自己去救出他俩?他陷入了沉思。
柴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楼的,虽然早有预感,但突然得到这样的消息,一时间难免有些难以消化。
失魂落魄地沿着府衙门前的大道走到一人声鼎沸处,抬头一看,是一家叫“宜春阁”的妓院,年轻的老鸨从不放过一个潜在客户,见柴遇路过,便上来拉拽,柴遇正心烦意乱,哪有心思去这种去处,正要掩面走开,却见有两个穿着公服的公人满脸贼笑地半推半就间进了宜春阁。
正想着没处找人打听,这真是刚要瞌睡,就送来了枕头,柴遇大喜之下,不再往前使力,在老鸨的拉拽之下,也是半推半就地进了宜春阁。
老鸨一边天花乱坠地给柴遇介绍着阁子里的姑娘,但柴遇的一副精神全用在那两个公人身上,见那两人跟着两个姑娘上了楼,柴遇连忙问道:“那两位姑娘是?”
老鸨伸出个大拇指,夸了一句好眼力:“那两位姑娘呀,一个叫夏怜,一个叫冬惜,长得那是没的说,不过爷你放心,咱们阁子里除了这两位姑娘,还有几个比他们好的,我来给你介绍……”
这老鸨以为柴遇看上了夏怜和冬惜,正要和他推销其他姑娘,却见柴遇皱着眉头,一脸苦思的样子道:“咦?那两个公人,却是在哪里见过,只一时想不起来了,却说也怪!”
“这两人呀,是衙门里的两个押狱,一个叫薛强,一个叫董霸,平日里也不常来我这阁子,今日不知是得了什么富贵,啧啧!”老鸨一副笑脸,正要再给柴遇灌灌荤汤,一转头发现柴遇不知去哪儿了。
柴遇一听老鸨说这两个公人是衙门里的押狱,马上想到杨雄和蔡福都是押狱出身。不再有片刻犹豫,柴遇顺着那两个公人上楼的路线,飞快地蹭了上去,跟着两人来到了两间连着的屋子外。
柴遇相信,只要拿住这两个公人的任何一个,撬开他们的嘴,卢俊义和燕青的消息定是手到擒来,但这妓院人流量很大,直接进去拿住,那自己也容易暴露在整个大名城里,看来只有想想其他办法了。
要是有夜来香之类的迷药就好了!可惜只有蒙汗药。
突然,柴遇福至心灵,想到蒙汗药若是溶于水中,不也可以把人迷倒么?那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潜入进去,把蒙汗药放进他们的茶水里,并引诱他们喝下去了。
这时,有个跑堂的正端着茶水过来,柴遇心想有了,便叫住他:“这位小哥,且留步!”
那跑堂的停下来,疑惑地看着柴遇,后者上前一步道:“是这样的,薛大爷让你们给隔壁的董大爷拿一壶茶水进去,顺便让你们给他准备些那种丹药,至于是什么丹药,你懂的,就是给男人发力的!这是一点小意思,我替你端着茶水,你快去帮忙弄一些猛药来!”
那跑堂的一见有银子拿,连连称是,说自己去去就来,柴遇见没人看着这边,忙从腰上拿出一包蒙汗药,倒了一些到茶壶里,他又怕量不够,出于谨慎,又多倒了一些。
房间里“嗯嗯啊啊”的声音此起彼伏,等了许久,那小哥总算过来了,从腰间拿出一瓶丹药,贼兮兮地笑道:“大爷,药都在这里了。”
柴遇心中一喜,催促道:“那快给送进去吧,别让董大爷等急了。”
跑堂的应了一声,喜滋滋跑地敲门,门里的那个也不知是薛强还是董霸,暴躁地低吼一声:“谁呀!干嘛干嘛,这是要干嘛?”
跑堂的慌张地瞅了一眼柴遇,后者气定神闲地示意他没事,就说是隔壁的大爷吩咐送过来的。
在柴遇的鼓励下,这小哥继续坚持不懈地敲着门,终于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光着膀子探出半个头来,肩上犹有几道显眼的抓痕,不耐烦地吼道:“你有完没完啊!什么事?”
“隔……隔壁的那位大爷特意吩咐,让……让送过来的。还有这瓶龙虎丹。”那小哥被吼得有些慌神,战战兢兢地答道。
那光膀子汉子啐了一口,笑骂道:“薛强这小子,还好这一口,嘿嘿。”
喜滋滋地接过放着茶水和龙虎丹的托盘,薛强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柴遇见这事已成了一半,接下来董霸会不会喝这壶茶水,就是五五之数了,除了祈祷,别无他法。
约莫在房间外等候了半个时辰,见房间里再无半点动静,柴遇走上前去敲了几下门,见没人响应,又试着敲了几下,见还是没反应,便取出一块铁片,插进门缝里,往上轻轻一挑,里面的门栓应声而落,这是在山上时鼓上蚤时迁教他的。
一进屋子,房间里一股浓厚的腥味扑鼻而来,床上一男一女狼狈地横躺在那里,男的一脸幸福状,但却鼾声如雷,女的一脸红潮,但似乎也被累得不能动弹了。
离床不远处的方桌上,原本放龙虎丹的瓶子横倒在盘子里,洒落几颗药丸,茶壶旁边放着两个只有浅浅一层茶水的茶杯。
柴遇吐了口口水,心想这药够猛的,生生把那女的弄得爬不起床来。
不过这药似乎过猛了,这董霸一时之间估计还醒不过来,柴遇上前一模茶水,发现快凉了,便讲董霸先绑在椅子上,用床单撕成的布塞在他嘴里,一壶凉茶分了三次泼上去,这厮总算醒了过来。
“么……么……”董霸一醒来,发现自己全身都被绑住了,嘴里还给塞了东西,拼命地挣扎。
“你不用挣扎,现在我问一句,你不需说话,如果是真的,你就点头,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就摇头,若我发现你在说谎,那我就割了你的命根子,明白了吗?”柴遇放了一通狠话,董霸名字虽然霸气,但人却很怂,一个劲地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看不起这种人,但看他此刻如此配合,柴遇也颇为满意。
“你们最近是不是抓了两个梁山的人?”柴遇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董霸不敢撒谎,连连点头。
柴遇心说王二果然没有撒谎,算他走运,又问:“他们被关在哪里?”
见董霸一副茫然的眼神,柴遇才发觉自己的问法有问题,忙改口道:“我换种问法,他是不是被你们关在大名府的大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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